“您是说秦老师的母亲吗?”
“是的,她特别关照付主任,千万不要树什么碑,装进棺材埋掉就行了。你们说她的心狠不狠?”
笔者在这里提前补充一下:和应大爷的谈话一结束,同志们随应大爷到秦老师的墓地去看了看。
秦老师的墓地就在我们刚才提到的学校东边的墓地。在几棵冬青树的下面,有一个不大的坟冢,坟头上刚换了帽子,帽子上插着几根柳条,坟堆表面覆盖了一层草皮,坟堆朝南的地方放着几把叫不出名字来的野花。
应大爷说,多半是秦老师的学生来扫的墓。在学校附近的几个村寨里面,秦老师有好几个学生。
站在墓地,透过树干枝叶之间的间隙,能看到学校高高的围墙和突兀的,黑色的屋脊,还有高大的古柏。
补充结束,让我们回到原来的主线上来。大家不要忘了,同志们是冲湛玉曼的案子来的。
“应大爷,您怎么看湛老师这件事情呢?”
“这……我说不好。”
“请你把今天早晨的事情跟我们详细说一下。”
“今天早上,六点多钟,湛老师班上的学生海子叫门……叫湛老师的门,他叫了几声,湛老师一直没有答应。”
应大爷换了一锅烟,接着道:“往常这时候,湛老师早起床,呆在办公室里面备课,要么就是批改作业。这海子是班长,是一个很勤快的孩子,每天早上来的都早,擦黑板,扫地,见到什么做什么,有时候还帮彭师傅打井水。他家住在房村,离学校近,所以,来的比较早。”
“海子目前在学校吗?”
“在……一准在,我刚才还瞧见他呢。湛老师出了这样的事情,海子是最伤心的一个,海子家里穷,没钱念书,湛老师跑了多少趟,才说动了海子他爹。湛老师还帮海子交了学费。”
“大爷,您接着说。”
“蒲老师当时正在花坛边刷牙、洗脸,看到海子叫门,里面又没有支应,放下毛巾,也跑去敲门。那声音响得很,我当时正在伙房帮彭师傅烧火。我在一年前就听到过这种叫门声……这可不是什么好声音。湛老师从来没有这么迟起床的,她起床也从来不要人叫门。我就和老彭冲了出去……老彭的手上拿着一把剪刀。”
这把尖刀就是一年前彭师傅用来拨门闩的那把尖刀。
“可彭师傅没有把门闩拨开,湛老师用铁钉从里面销起来了。”
一年前,秦老师出事的时候,门闩也是这么用铁钉销起来的。
“海子非常着急,他就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地往屋子里面看,可窗格子和玻璃上都糊了一层纸,海子什么都没有看见。蒲老师找来一根棍子把一扇门撬开了。门是撬开了,但我们都傻眼了,湛老师挂在房梁上。”
“谁第一个进去的呢?”
“是蒲老师第一个进屋的,海子也冲进去了。当时只想救人,我和老彭都进屋了。”
“等一下,您第一眼看到湛老师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李云帆想进一步核实一下达校长和蒲老师等人的说法。
“看不到她的脸,湛老师的脸朝窗户那边,背朝着门口。”
“那把椅子倒在地上的样子,您还能记得吗?”
“就是蒲老师说的那样……不错,就是那样?”
“是谁把椅子放到书桌底下去的呢?”
“这……我没有在意,你们再去问问彭师傅。当时乱的很,不一会,其他老师也进屋了。蒲老师和海子抱着湛老师的下半身往上举,我和老彭把书桌搬到房梁下面,老彭爬到书桌上,松开绳子,把绳子从湛老师的脖子上拿了下来。蒲老师和海子把湛老师放到床上。”
“书桌是谁放回原处的呢?”
“是我和老彭。”
“这时候,椅子还躺在地上吗?”
“还在。”
按照应大爷的说法,应该是后来进入屋子的人将椅子放到书桌下面去的。而且挪椅子的人十有八九是学校的老师,此人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挪椅子呢?难道是他真想不起来了吗?
李云帆之所以让蒲老师和达校长等人确认椅子躺在地上的样子,应该有更深一层的考虑。此人为什么要挪动椅子呢?在当时的情况下,挪动椅子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此人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应大爷一直没有提到达校长。
“应大爷,达校长也住在学校吗?”
“达校长不住在学校,他家就在附近,他是黑熊寨人。”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赶到的呢?”
“我们刚把湛老师放到床上,他就来了……他每天来得都很早。”
“哪几个老师住在学校里面?”
“三个女教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还有五个男教师住在学校里面,不过,常住的只有两个,另外三个人偶尔在学校住一两个晚上。”
“常住的是哪两个老师?”
“常住的是蒲老师和付主任。”
“你把他们的基本情况跟我们说一下。他们的名字,婚姻状况,以及您想跟我们说的情况。”
传达室的门开了,谭晓飞和严小格推门而入。
郑峰望着两个人道:“现场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谭晓飞道,“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对房间里面……包括地上,又进行了一次认真仔细的勘查。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你们现在立即把湛玉曼的尸体运到地区去,然后到法医处去化验一下提取物。”
“是。”
“我去开一下大门。”应大爷站起身,从墙上拿下来一串钥匙,跟在谭晓飞和严小格的后面走出传达室。
两辆汽车停在学校大门西面的大路上。
天气眼看就要转暖,必须将湛玉曼的尸体运到地区公安局法医处妥善保管。
谭晓飞发动汽车,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来。
应大爷打开了大门。
李云帆和郑峰一行朝案发现场走去,原先站在校门外的人群一窝蜂地涌进学校,人群在汽车开到花坛之前,就已经将湛玉曼的宿舍和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蔡所长、毛书记和达校长正站在石阶上维持秩序。
李云帆和郑峰、卞一鸣走到跟前的时候,人群迅速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屋子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啼哭声。
三个上了石阶,走进房间,湛玉曼的母亲正伏在女儿的身上失声痛哭,湛玉芹等亲人在一旁眼泪汪汪。
李云帆走到湛玉芹的身旁,低声道:“湛老师,请你过来一下。”
两个人走到郑峰和卞一鸣跟前。
“郑局长,你跟湛老师说吧!”李云帆道。
站在石阶下面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们想听听站在屋子里面的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