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有兵马来至城下,张肃的第一反应便是黄权!如果真是黄权杀至雒县,那雒县可就危险了!张肃庸碌无能,对黄权是颇为忌惮,他很清楚黄权有怎样的本事。
“雒县休矣!雒县休矣!这三千人怎么挡得住黄权哪!”张肃不禁呜呼道。
“太守胆敢乱我军心!若真是黄权,第一个死的便是你!”尹异见张肃窝囊模样,不禁气道。
一见尹异发怒,张肃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既然有人前来,太守不随我上城去看看么?”尹异装腔作势道。
张肃还是名义上雒县的最高指挥者,对尹异的话,张肃无敢不从,只得迈着颤抖的双腿,随着都尉尹异一路来至城上。
尹异也不知道来人是谁,雒县已经城门紧闭,上至城楼,往下望去,但见约有二三千兵马,却并无旗号,一个个装束迥异,参差不齐,一看就不可能是黄权的兵马。
“太守休慌!并非黄权,且待本都尉问清来路!”张肃一直悬着的心始终不肯放下。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尹异张口问道。
高胜本来是有底气的,若是没有金堂大败,现在尹异这样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高胜当场就要发飙。不过现在高胜已经是穷途末路,急需城池立足,只得自降“身价”,上前回话道:“新任广汉太守高胜来此赴任,城上何人?”
张肃一听城下也是广汉太守,心中更是惊讶万分。
“这……这是哪路贼人,怎敢窃我太守之位?”莫看张肃胆小如鼠,贪位之心却也不小!两个广汉太守,这从何说起?
尹异却是心中有数,早已接到广都书信,知晓这是许给高胜的官位,听到城下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
“某乃广汉都尉尹异,高太守本该引军赴新都相会,却为何来至雒县!”
原来的计划里面,高胜应该是去新都的,那样就不会有两个广汉太守相见的事情发生。但谁也没有想到高胜竟然来了雒县,这可就尴尬了!
王累等人利诱马秦高胜的时候,手中只有犍为、广汉、蜀郡三郡,若是许以其他郡,马秦、高胜必然会认为只是敷衍,不肯合作,但蜀郡乃是益州重中之重,这个太守之位肯定是不能许给马秦、高胜,因此才有了这两个广汉太守的事儿。
尹异对高胜的身份并未怀疑,既然高盛能够说出自己是广汉太守,那就已经证明了身份。不过尹异却想让高胜引军去往新都。
高胜担心王平追来,又见雒县城门紧闭,于是着急道:“尹都尉速速开城!汉王兵马已至金堂山,恐已距此不远!”
闻听此言,尹异大惊,急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岂有虚言,都尉且看我手中兵马,八千之众,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若是汉王兵马杀到,你能守住雒县么?”高胜心里虽然对尹异不满,但言语上却还是保持克制。
尹异也没想到高胜竟然只剩下这么点兵马,八千之众都抵挡不住,那自己这三千人……
“开城!”尹异当即决定道。
“尹都尉,这……”张肃还在想着城下的人也自称广汉太守。
尹异走进张肃面前安抚道:“事成之后,自然另有高位与你!休得多言!”
张肃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只得眼睁睁看着尹异将另一个广汉太守迎进了雒城。
高胜顺利进入了雒城,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有了城池据守,终于不必担心被人在野外截杀。
尹异与高胜互道了基本情况之后,见高胜兵少,又是落魄来投,于是便试问道:“高太守既然赴任,这雒城城防之事,是太守说了算,还是我这个都尉说了算?”
高胜看着尹异脸上的怪异神色,心中却是了然,急忙拱手说道:“都尉掌兵,都尉掌兵!一切听从都尉安排。”
此时的高胜心中有一千万只草泥马跑过,但却无可奈何,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人在屋檐下,山贼的威风也得小心收敛!
现在双方是利益共同体,高胜见识过了汉王兵马的厉害,更加不敢再得罪尹异,只能是缩首如龟,对尹异不敢言不。
尹异见高胜不敢挑战自己在雒城的权威,这才满意的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尹某就却之不恭了!”
“都尉哪里话!本来就应该是都尉掌兵!”高胜愈加奉承。
秦汉之制,郡都尉为郡守佐官。《文献通考》云:“守治民,丞佐之,尉典兵。”原来成为郡尉,后来改称都尉。光武中兴之后,大罢兵戈,因此裁撤了郡都尉一职,只有用兵时才临时设置。如今天下大乱,因此各方枭雄都复置郡都尉,典一郡兵事。当然也有一些郡太守权重掌兵的,这都视情况不同而有差异。
因此尹异压制高胜也并不完全是仗势欺人。
张肃回府之后,越想越郁闷,显然这是广都瞒着自己将广汉太守的位置暗许给了高胜,这样的话,就算是事成了,自己恐怕也地位不保!张肃越想心越不甘。
府中管家张福,见张肃怏怏回府,心事深重模样,一个人呆在书房,于是前来问安。
“太守今日为何如此兴致低落?”
张肃自觉有苦难言,对张福倒是不避讳,于是将诸事都对张福倒了出来。
那日费原、李宽威逼张肃,张福也都看在眼里,知道家主忧心,且一旦张肃不保,自己恐怕也没得活路,于是小声对张肃说道:“成都久攻不下,如今看来,只怕汉王还得复归成都!若真是如此,太守恐怕还需早作计议才是啊!”
“我岂不知,可当时李宽咄咄逼人,我若不从,必为其所害!如今上了贼船,已是无可奈何!”
“听闻黄权在北,太守与那黄权也算故旧,共事多年,何不潜出雒城,往投黄权,请其为太守解罪于汉王?”张福凑近张肃身前悄声的说道。
“北投黄权?如今我等困居雒城,出城尚且不得,如何北投黄权?”张肃不禁哀怨道。
张福却道:“老奴知晓城北有一处密道,可潜出城外,不知太守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