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骖殪兮右刃伤 （六）
“啊呀呀……” 正在与张统澜纠缠的鬼子伍长，忽然发现自己落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紧张地大叫着挺枪突刺，试图将张统澜逼进弹坑，趁机脱身。
张统澜先前损兵折将，早已羞得无地自容。此刻有强援在侧，岂肯再让鬼子伍长如愿？先大叫着挥刀，将鬼子伍长的刺刀格出数尺之外。紧跟着抬起左腿，来了一记老树盘根，“咔――”
鬼子伍长的小腿骨处被扫了个结实，惨叫着腾空而起，一头栽进了弹坑之中。张统澜戳刀在地，从腰间迅速抽出盒子炮，居高临下，“砰，砰，砰……” 将此人打成了马蜂窝。
“别浪费子弹，去打鬼子！” 李若水将张统澜的行为全都看在了眼里，果断地大声提醒。随即，拎着血淋淋的大刀，去解救其余陷入苦战的袍泽。
“是，是，明白！” 张统澜楞了楞，忽然意识到团长的话语里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又惊又喜。赶紧拎着盒子炮跟了上去，隔着李若水的肩膀，再度扣动扳机。
“乒！”子弹贴着李若水的耳朵边擦过，打在一个小鬼子的面门上，将此人打了个四脚朝天。正在跟两名鬼子捉对厮杀的五名中国士兵，顿时完全占据了上风。五把刺刀从四个方向朝中央同时捅下，眨眼间，将剩余的一名鬼子兵身体戳成了筛子。
“跟我来！” 李若水扭头看了张统澜一眼，然后冲着周围所有人吩咐。
众学兵大声称是，端着刺刀和大刀，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掉头向西，很快就又遇到了新的战团。李若水举着大刀率先冲过去，将一名气焰最为嚣张的鬼子劈翻。其余学兵举着刺刀和大刀片子，与被救的袍泽前后夹击。很快，就逆转了劣势，将整个战团内的鬼子兵全都送回了老家。
“跟上团长！” 不待李若水发号施令，张笑书就越俎代庖。随即，第一个冲过去，护住李若水的左肋。张统澜一手拎刀，一手拎着盒子炮，冲向自家团长身右。其余学兵则大声答应着，紧紧跟上。
队伍由六七人，转眼变成了十几个人，又变成了二十余人。像一台巨大的推土机般，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将沿途遇到的战团挨个压碎，将战团内与中国军人捉对厮杀的鬼子们，压得血肉模糊。
“杀给给――” 一名鬼子少尉，迅速发现了形势的异常。举起东洋刀，指向李若水。
他周围正在与中国士兵厮杀并且大战上风的鬼子们，纷纷放弃了对手，咆哮着迈开脚步，冲向刀锋所指，在沿途中迅速组成一个个锐利的三角。
“不要慌，跟在我身后，按照咱们平时训练时那样！” 李若水临危不惧，双腿微微下蹲，大刀竖于身前迅速蓄力。
“不要慌，跟上团长！”
“不要慌，死了也拉一个垫背的！”
“小鬼子，有种就冲快一点儿！”
……
众学兵大声咆哮着，站稳身形，结成刀阵。
他们的训练时间不足，结阵而战，其实也未必有多大胜算。但总好过分散开来，被鬼子挨个屠杀。
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迅速缩进。李若水深吸一口气，大刀泼出一团耀眼的光幕。“乒――” 没等刀锋与鬼子的身体接触，斜刺里，忽然飞来一颗子弹，正中冲得最靠前的那名鬼子头盔。将其打得倒飞出去，颈骨断裂，当场气绝而亡。
跟在他一起结成三角阵的另外两名鬼子兵，被同伴的尸体阻挡，脚步立刻脱节。李若水趁机挥刀前冲，一记秋风扫落叶。“咔嚓！”将位于自己左侧的鬼子兵拦腰砍成了两段。
右侧的鬼子兵咆哮着转身，用刺刀捅向他的后腰。跟在李若水左侧的张笑书举枪前刺，抢先一步，给鬼子兵来了个透心凉。
“乒――” 又一颗子弹飞至，稳稳第打进一名鬼子兵的眼窝。将第二组相互配合的鬼子兵，打缺了一个角。已经落入下风的三名中国军人，立刻逆转乾坤，三把大刀上下翻飞，将剩余两名鬼子兵逼得节节败退。
“乒――”
“乒――”
“乒――”
单调的冷枪声，接连不断。将冲向李若水附近的鬼子兵，一个挨一个被放倒。“大冯，小心鬼子的冷枪！” 李若水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支援自己，一边挥刀砍杀鬼子，一边扯开嗓子提醒。
“乒――” 又一声冷枪，忽然在他身侧响起。他楞了楞，挥刀的动手明显出现了停顿。已经被他砍得毫无招架之力的一名鬼子兵如蒙大赦，拖着步枪仓皇后退。下一个瞬间，一个熟悉身影缓缓倒了下来，血浆自胸前伤口汩汩而出。
“胖子――” 李若水心脏瞬间抽紧，丢下大刀，喊着张统澜的绰号，伸手去抱此人的身体。张统澜艰难对他笑了笑，含恨而逝。
“连长――” 两名战士扑上来，抱着张统澜的尸体，放声嚎啕。刚刚砍翻了一名鬼子兵的张笑书楞了楞，抬手抹了眼泪，丢下步枪，从地上捡起张统澜的大刀，追向正在仓皇后退的那名鬼子兵，如剁菜般，将此人大卸八块。
“乒――” 刚刚放冷枪偷袭李若水的鬼子狙击手，从石头后探出枪管，再度开火。
一名正名刚刚站起身的学兵中弹倒地，鬼子狙击手遗憾地闭了下眼睛，迅速拉动枪栓。没等他再度瞄准李若水，冯大器已经抢先开火，“乒――” 子弹飞过一百五十多米的距离，将其的脑门打出了一个血窟窿。
“杀，给张连长报仇！” 李若水放下张统澜的尸体，从地上拔起大刀，咆哮着冲向不远处正在调整战术的鬼子少尉，宛若一头被激怒了的老虎。
那名鬼子少尉见势不妙，赶紧拔出王八盒子向他扫射。然而，慌乱之中，王八盒子却忽然卡了壳，半晌都没射出一颗子弹。
“去死！” 杀红了眼睛的张笑书，用身体挡住枪口，然后大刀高高地劈落。
“呀呀呀――” 鬼子少尉快速后退，丢弃王八盒子，用东洋刀迎战。双方的兵器在半空中多次相遇，金铁交鸣声连绵不断。李若水一个斜步绕开张笑书，大刀猛然后扫，“噗”地一声，从侧翼将鬼子少尉的脑袋砍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