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枕倒是对这些小女生的心情没办法共情,他对自己的粉丝定位还停留在自己读书时代,那时候都是一群自称他妈妈、姐姐的女孩。
没想到现在新生代接触网络的时间都这么早,十四、五岁也自称他的老婆粉。
车开出这栋小区,周星枕在红绿灯前停下,指指储物格里:“刚给你妹妹买了零食。”
舒雾拿出来递给她,顺手自己打开了杯酸奶:“陶雨菲,你闹脾气也没用,你爸妈不会同意你去学艺术。”
陶雨菲连偶像买的零食都不看一眼,她幼小的心灵此刻被父母伤害完之后,还要亲眼目睹自己偶像和姐姐黏黏腻腻谈恋爱。
打开车窗在那吹着风,浑身气息都表达着:别理我,让我静静。
见车开往自己家方向的路,又大声表示抗议:“我不回家!”
周星枕看了一眼舒雾,无声询问她意见。舒雾叹气:“先回我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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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老街巷,陶雨菲脾气很臭地关上门往电梯里走。周星枕捏着她的指骨,无声地问:怎么了?
“她下学期上高一,想和我一样学编导。”舒雾也没避讳,直接问陶雨菲,“你到底是想追星还是真心喜欢影视,自己考虑清楚了吗?”
十五岁的脑袋瓜怎么能想这么多问题,陶雨菲手拉着舒雾的包带,小声说:“爸妈都不给我钱用,不让我追星。”
“你砸钱砸这么多,普通人家的一年收入被你一天就用完了。”舒雾好声好气地宽解,捏捏她的小肉手,“还天天喊着追星,忘了之前被骗钱的事?”
这事说起来也够好笑,陶雨菲刚上初一那年,有个国内推出的男团爱豆特别火,她为此还不知道从哪加了其中一个成员的q|q,一个礼拜就断断续续转了一大笔钱过去。
这件事之后,陶父和赵问岚对她追星这件事一直颇有微词。
进了屋,舒雾留了个门,把她推进自己房间:“坐下,姐姐和你好好说说利弊关系。”
陶雨菲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她们这种商贾世家出来的孩子都猴精,是惯会看菜下饭的性格。她在赵问岚这个后妈面前可以恃宠而骄,因为知道后妈会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对她有求必应。
在陶父面前也是为所欲为,离异家庭的父母总有一方会因为心存愧疚就在金钱上弥补她。
但是这个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姐姐,从进陶家时就一直优异安静,和家里也不亲。陶雨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姐姐产生无意识的依赖和亲近,很多时候,她会从心里喜欢这个姐姐。
喜欢她不卑不亢、乖巧却又闪闪发光。
舒雾把包放下,和她促膝坐着:“你想学编导,是喜欢影视还是想做后期?”
陶雨菲鼓着腮帮子:“我就想像你一样,可以和很多喜欢的偶像见面。”
“然后呢?”舒雾耐心地说,“编导是所有艺术种类里文化分最高的一科,比本科线只低一点点。如果你和初中一样抱着追星的想法,只顾着做梦。别说安艺了,你连一个普通的二本都不一定考得上。”
陶雨菲听到成绩就头疼,下意识想逃避。
“而且大部分艺术生都是高二下学期才去学艺术,你还没高一呢。”
“姐,为什么你这么厉害?”陶雨菲憋着眼泪,“我觉得你的人生好顺利呀,想做什么都能做成。我就不行,爸妈对我期望都很低,总是最低要求。”
舒雾愣了一秒,从来没想过看着天天这么开心的妹妹也会有这方面的困恼:“我的成绩会对你有压力吗?”
“也不算压力吧。”陶雨菲大大咧咧习惯了,没这么多敏感的心思,“就是挺羡慕的,你做什么都很好。”
“是啊,你每个寒暑假都能有野营、旅游团、兴趣爱好培训班。”舒雾耸耸肩,“而我只能坐在房间背书、看书、反反复复。你也想像我这样吗?”
陶雨菲吐吐舌头:“那还是算了。”
“总之这件事等你上了高二再考虑也不晚,你应该想想下个月中考结束的暑假,是去夏威夷潜水还是三亚冲浪?”舒雾打开电脑,点开某个直播平台,“还有啊,某人新喜欢上的男团今天晚上有表演!”
陶雨菲这次没这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拉住她的手:“姐,你真的在和星枕哥哥交往吗?”
舒雾点头:“你真难过啊?”
“才没有!”陶雨菲红着脸反驳,支支吾吾,“我墙头多着呢,少就少一个吧。我只是担心你,他粉丝好凶残的,前段时间还撕了一个想和他家捆绑的女明星。”
“没事,我们的事又不会传到网上去。”
陶雨菲拍拍手心:“我还以为……星枕哥哥会特意发微博!我看小说里面都是这么说的,官宣@你,然后按照他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你们应该会接受一场内娱的暴风洗礼!”
“……”舒雾为难地撑着脸,“他不是这么夸张的人,你还是把这幻想留着放你今晚的梦里吧。”
……
从后面停好车上楼进屋的周星枕手上还拎着在楼下水果店买的一袋水果和一包书,舒雾刚换完衣服出客厅,不解地看着他手上的书袋。
“谈好了?”他扬扬眉,指指房间那位。
“在看她的爱豆跳舞。”舒雾小步伐挪过去,指着他手上的东西,“这什么?”
看到书名之后,舒雾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你买的?”
周星枕扯着她坐在沙发上:“罗讼送的。”
“他这什么品味啊,送你这干嘛?”舒雾翻了几页,怀疑这肯定不是正规出版社出来的书。
周星枕唇角弯起,指腹握住她的手腕打转:“你说他送我这干嘛?谁让我像个被抛弃的正房,一大早去其他男人那接我女朋友。”
“……”舒雾才觉得有点抱歉,就那点电量也忘记给他回条信息,“我真忘记了,啊,我现在去给手机充个电。”
她想一出是一出,立刻起身进房间充好电后又给赵问岚发了条消息,顺手把茶几上他买的草莓洗了。
忙忙碌碌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周星枕索性拦着她的腰把人抱回来:“有空了没?”
舒雾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回抱过去:“好累,我也要充电。”
“瘦了。”他大掌摩挲着她的腰,力道很轻地揉了一把,“你们剧组经费这么紧张?把人都养瘦了。”
舒雾摇头,一本正经:“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食不下咽。”
周星枕被逗笑,抬起手碰了碰她睫毛:“又哄我。”
“让你消消气嘛。”舒雾顺从地说,毕竟这位周先生在邵均面前的态度一直冷淡。
他语调微扬:“就嘴上说说的哄?”
舒雾咽咽喉咙,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仰视他:“你想怎么样?”
周星枕侧首,懒洋洋的语气:“舒小姐,哄人也得给点甜头啊。”
“甜头……那你尝尝那个草莓甜不甜!”她边说边起身,攀长手去够茶几上洗好的草莓。
“啧。”周星枕把人扯回来,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知道甜头在哪了吗?”
他嗓音比方才低了几个度,覆在自己耳边无疑是声控福利。
舒雾是个聪明的学生,立刻有样学样抓住他肩膀往自己这个方向拉:“知道了。”
周星枕没料到她会突然伸手,也没躲开,顺着她的力道俯身,目光相碰上。她这个姿势几乎是跪坐在沙发上了,腰弓得像只猫咪的脊背,平直紧绷。
肩颈瘦削,抓着他肩膀的力气逐渐变大,仰长脖子去碰他的唇。
―――“姐,有人打你电……”陶雨菲举着她的手机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舒雾抓着周星枕要接吻的场景。
她蓦地一僵,立马把门重新关上了。
“……”舒雾的一鼓作气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挫败地塌下肩,头摁进他胸膛蹭了一下,从耳尖红到脖子。
周星枕轻笑,凑近她说:“吃亏的不是我吗?”
舒雾很窘,边起身:“我去看看是谁给我打电话。”
周星枕低睫,挠挠她手心:“你妹什么时候走?”
“她妹不走!”听半天墙角的陶雨菲气冲冲又把门打开,把手机拿过来放茶几上。对周星枕怒目而视,指指自己眼睛,又指指他,说了句英语,“i am watching u!!!!”
那样子浑然不觉有多奶凶,显然是一个追星族从自己的姐姐和偶像中做出了选择。
舒雾把人赶紧推回房间:“你别出来了,看你的男团去!”
转过身,又十分难为情地对周星枕说:“她今晚在我这睡。”
“那没办法了。”周星枕总不能和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争人,捻了颗草莓放嘴里,“反正她得上课。”
舒雾坐回去点开手机,看见了王莺发来的消息,约她晚上见一面。
也许是怕她直接拒绝,还特意说了一句:「谈谈黄的事情。」
“发什么呆?”周星枕喂了一颗草莓过来。
舒雾若无其事把手机关了屏,不留心咬到他的手指:“对不起,咬疼了吗?”
“疼了。”他自然地勾下颈脖,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好甜。”
不知道是说她嘴角的草莓汁还是什么,舒雾垂下眼,脑袋往他大腿上枕着:“我问一下你呀,你毕业之后为什么拍了一年戏就半退了?”
“没有合适的本子。”
“这样啊。”舒雾应了一声,手指摸着他的下颚线蹭了一下。
实际上,那时候周星枕正当结束和老东家长达十年的合约。恢复了自由身,经济也独立。
舒雾离开的那个学期,很多人都不清楚她是退学。
周星枕想到这,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来哄哄我,没想到真的直接走了。”
舒雾坐起来点:“你……有找过我吗?”
“我找得到你吗?”
全国多大啊,他们除了社交软件之外再无别的联系。而那时候,彼此间一个太迟钝,一个被她的态度影响,也不愿意问缘由。
周星枕把玩着她的手指,继续道:“我找不到,刚回归工作那会儿也生气。”
毕业第一年,他简直称得上劳模,最长的工作时间是连续两天没闭眼,到处都是通告和无间隔的剧组。
他自己也幼稚地憋着劲:“我心想你不是变心嘛,那我站高点,让你和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天天上个网就能看见我。”
“……”舒雾懵懵地说,“谁说我变心啊?”
“他们是这么说的。”学校里那些曾经见过她如何追着他跑的同学们。
“我没有变心。”舒雾弱弱否认,扒拉了下他的领口,“而且我当时在没有网络的山村,也看不见你站多高。”
周星枕“嗯”一声,牙尖磨了磨她的手指,拿颗草莓封住她的口说:“没良心。”
后来同学聚会,有个教授提到她回来读研了。
周星枕那天有个活动离大学城很近,鬼使神差地,戴着帽子口罩想去碰碰运气。没曾想看见舒雾被一个男生送回宿舍,而他被狗仔和粉丝追着拍,狼狈跑了两条街。
舒雾显然没什么印象:“男生?”
“可能是你同学。”周星枕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后来还去过几次,但是没再碰见过了,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和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