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被他目光压迫得低下头去,一个劲儿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发愣。她的手指无意识戳着身边的车厢――只要她一慌,就会有这个坏毛病,这点魏明玺也是知道的,所幸用更炙热的眼神瞧着她。
只是心中难免失望……
这次,她还是会选择回避吧?
傅容月戳了一会儿身边的车厢,内心也是十分纠结。两年的磨合,她同魏明玺心心相印,这次为了他的安危不顾一切冲过来,甚至隐了身跟着他,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当时没想那么多,更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等出正大光明殿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路上车,退堂鼓打得叮当响。
还要继续隐瞒吗?
她不禁惆怅。欺骗是感情里最大的禁区,前世何尝不是因为魏明钰和傅容芩的欺骗和利用,才让她含恨而终吗?
“明玺,我不是怪物。”她抬起头来,目光中徜徉出几分忧伤:“可我怕说了,你会以为我是怪物,从而……”
“不会。”魏明玺蹙眉:“你哪里来的这么奇怪的想法?”
他这么会觉得她是怪物呢,要是真的如此想,她第一次瞬移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他手里的剑就已经要了她的命,哪里会容得她?
傅容月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那么,不管我接下来说的东西有多不可思议,你都要相信我。”
魏明玺回应她的是一记白眼:“既不相信,我何必多问?”
傅容月这才宽心,她拉过魏明玺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左手上,放在了黑玉的镯子上。镯子感受到陌生人的触碰,玉中红光一闪,魏明玺仿佛被烫着了一般,一下子缩回了自己的手,低头看去,白皙如玉的指尖多了一道红痕,竟是真的被烫伤了。再看傅容月面色如常,完全没感觉到那一瞬间镯子的温度起了变化,她倒是看见了魏明玺手指上的红痕,立即惊着了:“明玺!”
“无妨!”魏明玺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好奇的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是这个镯子?”
他本就绝顶聪明,刚刚镯子的灵性反应,让他一下子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仔细一想,他自打在凤溪村瞧见傅容月的那一天开始他,她的手腕上就有这个镯子。在西北两年,他也给她买了不少首饰,可镯子她从来没换过!
傅容月点了点头,将如何得到墨玉镯子的过程和镯子的功能说了。
魏明玺听得瞠目结舌,握着她的手掌将镯子拿到眼前细看。这镯子似乎是认了傅容月做主人,旁人绝不可能碰触,所以他一碰镯子,镯子就将他的手烫伤了,而傅容月戴着就没事。他一边细看,一边问:“你是说,这镯子可以用来放很多东西,而且能让你瞬间出现在你想去的地方?而隐身的功能是你今天才发现的?”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去,”傅容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去我去过的地方,如果距离太远,也是去不了的。比如我想去西北,就不可能办到,甚至想移动到城外去,那也不可能。”
魏明玺嗯了一声,眉目间露出几分深思:“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奇闻!”忽而童心大起:“要不,你把我放进去试试?”
“开……开什么玩笑!”傅容月吃了一惊,她倒是把傅容芩放进去过,可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对人的身子有影响,傅容芩的生死她不关心,哪里敢拿魏明玺的命开玩笑?
魏明玺盯着镯子的目光都亮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行,不行!”傅容月想也不想的反对:“明玺,别闹了,这个真的不可以!”
话音未落,忽然被魏明玺一把搂进了怀里,劈头盖脸的吻就落了下来。这回是真把傅容月弄蒙了,等他停下来时,她仍旧睁着一双无辜迷茫的大眼睛傻乎乎的瞧着魏明玺。
眼前一黑,魏明玺将她的双眼蒙了起来,耳边听见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傻瓜,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就要……”
说话间,他拉着她的手落在腿间,意图再明显不过。
傅容月脸颊刷的腾上红云,一双手顿时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不过,她也是觉得奇怪,无缘无故的,她也没撩拨他,怎的就突然来了兴致?
魏明玺抱着她没说话,嘴角的笑容大大的,连眼里也是笑意满满。
这是傅容月的秘密,他本以为她不会告诉自己,没想到这次她竟毫无保留的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在容月心中的位置再也不同了呢?而且,看她傻乎乎的一本正经的拒绝自己的无理要求,担忧着自己,这种感觉真好,被她疼爱呵护着,真好!
这是他的容月,只是他的!
这一刻,魏明玺恨不能将人打包带回府邸,好好的拥在怀中疼个够!
可是,总有人很煞风景……
马车外,姚远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出声询问:“王爷,快到陵王府了,咱们是先回府,还是先送王妃去梅国公府?”
“先送王妃!”魏明玺恼怒的撇了撇嘴,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带姚远出门了。
姚远哦了一声,吩咐车夫去梅国公府,全然不知道因为这句话,他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自己的主子。他甚至还暗暗高兴,去梅国公府,他就可以看见梅珊了……
傅容月推开了他稍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问道:“晚些去宫宴,我可不同你一起进宫。”
“为何?”魏明玺挑眉,以前他坐在轮椅上她都没嫌弃自己,怎的这时站了起来,她反而不跟自己走在一块儿了呢?
傅容月只是看着他嘿嘿傻笑。
她才不会告诉魏明玺,如今的魏明玺有多好看,方才入京时,多少良家女子都瞧着他入了神,等会儿宫宴魏明玺肯定要盛装打扮,她可以想见魏明玺会有多英俊,又会有多少女子为他捧出一颗芳心来。如果她站在他身边,她怕自己会被那些嫉妒羡慕的眼神戳出窟窿来,成为众矢之的……
魏明玺见她笑得狡诈,愣了愣,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蹙了蹙眉头,重新将人拉在怀里,哼了一声:“你可是父皇下了圣旨昭告天下许给我的正妃,我唯一的妻,你都不站在我身侧,这宫宴也忒无趣,不去也罢!”
“喂!”这样倔脾气的话惹得傅容月心头恼怒,拿眼瞪他:“这酒都没喝上,怎的就开始犯浑了?”
魏明玺展颜一笑:“知道我会犯浑,就把我看牢一点。”
傅容月被他这不知廉耻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都说陵王高冷暴戾,若她们见了他这幅死皮赖脸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人的模样,还会觉得如此吗?
她真是拿魏明玺没办法!
魏明玺见她答应了,心头高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啦,你若不喜欢她们非议,我倒是有些办法的。不过话也说回来,我的王妃生得这样美,更难得的是蕙质兰心,我还担心有些狂悖之徒肖想我的王妃,趁着我不在搭一下讪,揩个把油,那我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吃了亏去?”
傅容月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满嘴胡言!”
她是陵王妃,寿帝下了圣旨的,谁又有那个胆子敢来揩她的油?
如此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到了梅国公府,魏明玺亲自扶了她下马车,约定好来接她,这才返回陵王府。
傅容月目送他远去,摇摇头,嘴角的笑容又是宠又是无奈,这里是风口,颇有些冷意,她拢了拢披风,快步进了府邸。
她和魏明玺都没看见,街头转角的阴影里,一个颀长的身影孤单的站着,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一双手却是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正是去而复返的魏明钰!
魏明钰自城门口走开,回到自己的赵王府里便觉得心神不宁,闷在书房看了会儿公文,平日里一目十行,今日却一个字也读不下去,起身走动间,又听得管家来报,后院里又闹了些幺蛾子。说是傅侧妃的婢女和曲良人的婢女不知何故争吵,都双双被打了板子,两位主子互不顺眼,一番唇舌相争着往书房来了。
他一听就头大,当场就喝道:“吵吵吵,整日里就知道吵闹,都多大的人了还让本王不省心。你去告诉她们,也不必来书房了,都去祠堂里跪上一个时辰!”
管家去传话,他越发觉得烦闷,索性信步出门,等停下来时,眼前已经是梅国公府了。
怎么会走到梅国公府来?
他正看着那牌匾出神,恰好魏明钰送了傅容月过来,忙缩回角落里。
瞧见傅容月仪态万千的下了马车,同魏明玺挥手道别,灿若朝霞的一张脸,那幸福的表情无一不刺痛了他的眼睛。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对自己露出这样的依恋,她本该是他的,这些魏明玺都不配得到!
妒忌、厌恨、烦闷……种种情绪在魏明钰的心头翻滚,让他红了眼睛。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梅府门前又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转身。冷风一吹,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只剩下更深的坚定:“魏明玺,我要夺回容月!我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