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姐，可是为难？”姜思静担忧的看着姜沉禾，这位大姐该不会舍不得下手吧。
姜沉禾便是突然微笑起来，“呵呵呵……我说呢，这世上怎么会有完全丧尽天良之人，原来她用的是激将法！”
“何意？”姜思静不解。
姜沉禾便将陆成珺昨夜的表现说了一遍，姜思静脸上满是愤怒之色，“这种贱人合该死一万次！对待恩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旁人？”
姜沉禾突然微笑起来，“不是有一句话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按照她陆成珺所说，她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那么她自然不会心有愧疚，自然不怕鬼了！”
姜思静恍然大悟，“陆成珺她是怕鬼的！”因为两月前在说起鬼的时候，那陆成珺的脸色就变了！
“那么说，她是骗大姐的，她根本就是怕死，所以生怕大姐将她立即杀死，便用了激将法，如此一来虽然很险，但是一旦成功就能保住性命了。”
姜沉禾微笑：“三妹，你简直是太聪慧了，早知将你带上，好好戏弄她一番！”
姜思静只是微笑，姜沉禾继续道：“不过她这么怕死，却不知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姜思静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这位大姐是想要将陆成珺慢慢磨死，那种非人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而两人正聊到此处，突闻外面有敲门声，“小姐，陛下求见，正在正堂候着。”
姜沉禾和姜思静的脸色便是同时一变，姜思静嗤笑道：“大姐，他恐怕是来讨好你的，只是他做了那等事情还想求得大姐的原谅，真是可笑之极。”
前几日大姐便说这个独孤衍不安分，果真是如此，看似安静，却在背地里动作，不仅同各大家族串通联合那边关密报脱身，还私会陆成珺！简直可恶！
姜沉禾却笑了起来，“那么依照三妹看，应当如何处置他？”
姜思静想了想，如今他们还不能对独孤衍动手，便一瞧外面的天色，今日天晴，但是外面的风大，便笑道：“既然他如此不听话，就让他在外面吹吹风，也好脑袋清醒清醒。”
姜沉禾望了一眼外面刮起的风，此时已然是腊月，虽然大齐天暖，但也冷了，吹一日寒风，定然不好受，便笑道：“就依照三妹所言。”
说完，望向等在门外的莲藕道：“就说我还未起身，叫他在我的门外等候。”
“是，小姐。”莲藕应声去了。
很快，独孤衍就来到了姜沉禾的门前，他的脸上带着欣喜之色，他没有想到姜沉禾会见他！他今日下早朝来纯粹是碰碰运气，但是随即，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莲藕同他说了一句她还有要事要办，人就走了，将他和一众太监扔在原地。
独孤衍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姜沉禾将精神力蔓延出来，见他站的稳当，便收了回来，姜思静无法使用精神力，她直接推开窗子，明目张胆的瞧了过去。
姜沉禾的书房本就在东次间不远处，几乎是姜思静一开窗口，独孤衍便看到了。
只是他正要打招呼，姜思静“砰——”一下又将窗户关上，独孤衍要说的话便卡在嗓子眼儿！一张嘴半张不张的样子。
“这……”一旁的太监总管看的呆愣，这姜沉禾不将他们陛下看在眼中就罢了，姜家三小姐也如此嚣张！
而这时候，刚刚走不一会儿的莲藕又回来了，独孤衍等人正奇怪她要做什么，就看到她来到姜思静方才开窗户的门前道：“小姐，锦晗少爷、霸天少爷、成傲少爷求见！”
“什么？小姐？”独孤衍身后的小太监瞬间愣住了，就是独孤衍本人也愣住了，直直的望向莲藕面前那门。
他们很明白，能让莲藕称呼“小姐”二字的肯定是姜沉禾，绝对不会是姜思静，那么也就是说，姜沉禾她不是没有起身，而是就在书房里！
可是……明明莲藕这丫头方才才告知他们姜沉禾还未起身，叫他们在门前等候！
而这会儿就当着他们的面儿呼唤“小姐”二字，这是一点儿都没有将他们看在眼中啊！
想明白了这一切，小太监们满眼冒火的盯着莲藕，恨不能将对方怒骂一顿，竟然敢欺瞒他们！
不不不……
是欺骗陛下，这是欺君之罪！
然而，接下来一个清灵的声音令他们呆了呆，“叫他们来书房。”
这声音太熟悉，就是姜沉禾啊！他们见过姜沉禾数次，如何不知这美妙的声音？
只是此刻听来，却令他们无比的愤怒，他们不由得皆望向独孤衍的后背，他们主子一定怒的喷火吧？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独孤衍依旧宛如一根桩子一般戳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小太监们怔了怔。
“是！”这时候，莲藕清脆的嗓音响在耳边。
他们便抬头望去，只见那身着粉红袍裙的小丫头笔直的从他们身前走过，仿佛他们乃是木桩子，连瞧都没有瞧他们一眼，简直是太目中无他们了！
“这……”几个小太监几乎想冲上去狠揍莲藕一顿。
可是再看到自家主子动也没动后，他们只能吞咽一口唾沫，最终也没敢动，这可是姜家的院子，听闻那位姜小姐乃是陛下的心头肉，他们断是得罪不起的。
而很快，姜锦晗一行人笑谈着往这边走来，他们这几日都有所进境，在谈论着修炼心得，而猛然间，发现院子里多了一行人，不禁停止了笑谈，奇怪的望了过来，便见到独孤衍一行。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想到昨夜的事情，他们脸上的笑容褪去，望向独孤衍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很显然，这个人今日是来同他们姑姑道歉的！但是道歉就有用么？
“哼！”
“哼！”
……
姜锦晗一行人在经过独孤衍面前的时候，每个人都“哼！”了一声，姜月灵走在最后面，哼完了更是高高扬起小下巴，一副看不上独孤衍的样子，背着小手从他身前笔直的走过！
“我草！”独孤衍身后的太监爆了粗口。
“简直是太嚣张了！”
如果是刚刚莲藕笔直的从他们面前走过是无视他们，现在姜锦晗一行就是直接打他们的脸啊！
他们气得一张脸都在滴血，宛如那煮熟的大虾，但是他们依旧不敢动，因为他们的主子独孤衍依旧没有动弹一下。
但是气息却微有浮动，显然被气的吧？堂堂帝王被如此对待，怎么会不生气，就算是陛下做错了，再喜欢姜沉禾，这姜沉禾也太过分了吧！
此时独孤衍也明白了，姜沉禾就是在告知他，在这儿吹风忏悔吧！所以独孤衍纵然心中恼怒，也是没有办法。
而书房的姜沉禾一见到姜锦晗一行，脸上就露出欢喜之色，“又突破了！”
“是啊，姑姑灵儿也突破了！”生怕姜沉禾看不到她，姜月灵的小脑袋一凑，就钻到了姜锦晗等人最前面，只将他们弄得一阵好笑。
“感气期第四层巅峰了，一下子进了两个小阶，怎么这么快？”姜沉禾惊讶的看着姜月灵。
姜月灵骄傲的拍着胸脯道：“昨夜出了口恶气，心情一好就突破了！”
众人听闻，想起陈妙双在寿宴上出丑的样子，皆哈哈大笑起来。
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众人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外面说道：“小姐，陆姑娘院里出事了。”
第504章 一碗泔水
众人便是眉梢一厉，这个陆姑娘还真是不安分，他们姑姑已经如此宽厚她，她竟然还不安分？
姜沉禾倒是神色淡淡，和姜思静对视一眼，嘴角微带笑意，“出了什么事？”
莲藕道：“竹墨今儿一早去大厨房领份例，回去一瞧竟然是一碗泔水。”
“什么……一碗泔水？”姜思静有些不可置信的好笑起来，众人听言也十分好奇，他们姜氏主子虽然宽厚些，下面的却不敢这般大胆的，私自做主给了陆成珺一碗泔水。
独孤衍一行人在外面听着，也觉得匪夷所思。
姜沉禾问道：“谁竟然这般大胆，胆敢给陆姑娘一碗泔水，还有那竹墨提食盒的时候也没有瞧瞧？竟将一碗泔水拎回去了？”她声色平静，嘴角却憋着一抹笑。
她想到经过昨夜之事，陆成珺的日子不好过，却不想家中奴仆将她恨成这般，可想而知，她看到那一碗泔水的表情多么精彩和愤怒。
莲藕也是强撑着笑意，故作一本正经得道：“原本大厨房是断不敢这般作为的，但是今晨夫人要吃香凝露，偏偏小厨房没了，吴妈妈便去大厨房取了，正赶上大厨房妈妈们准备饭食，刚好听到陆姑娘的份例，吴妈妈便啐了一口。”
说到此处，莲藕终于憋不住笑，笑弯了腰，这可把姜锦晗等人急坏了，姜月灵嚷嚷道：“莲藕姐姐你快说啊，那吴妈妈说了什么？”
“吴妈妈说啊，这样的贱人也配吃这样好的东西，给她一碗泔水就是抬举她了！”
“哈哈哈——这吴妈妈好生有趣。”众人大笑。
姜锦晗不解，“莫非是吴妈妈一句话，那大厨房的主厨便给了陆姑娘一碗泔水？”这吴妈妈说话的分量还真是重。
莲藕捂着帕子笑道：“吴妈妈乃是夫人屋里的主厨妈妈，又是厨房管事，她这话一出，那大厨房的妈妈还以为是夫人吩咐下来了，自然照做了。”而事实上，自从姜沉禾保下吴妈妈后，她就对姜沉禾又敬重又感激，后来在姜家出事后也没有离开姜家，姜夫人感念她的忠心，便提拔她为主厨了。
“噗嗤——”姜月灵噗嗤一笑，“这事情还真有趣，想来姑奶奶不曾这样吩咐过。”
莲藕笑道：“吴妈妈一向敬重大小姐，想来是听到昨夜之事，只是不喜陆成珺，恐怕也未想到她一句话竟然被大厨房的妈妈们当成了圣旨。”
“好了。”姜沉禾笑了笑，“快说说那竹墨怎么没有发现食盒里面是泔水吧。”
莲藕笑道：“奴婢听闻，她原本是想瞧瞧份例都是什么，可是厨房的妈妈们呵斥了她一顿，让她快走，别碍事儿，她就没法看了。她自然也不可能在路上揭开食盒，所以也只能拎回院子了。”
姜沉禾听得好笑，看看！这就是一个大家族的上意揣测！只是那些大厨房妈妈的一个上意揣测，就让陆成珺没了早饭还受了羞辱！
如他们这样的大家世族，大厨房的妈妈自然是不能够常见到她母亲的，他们总是靠着她母亲身边的人揣测她母亲的意思。
这就导致了所有世族的一个通病，主子身边的奴才的权柄会很大！别看吴妈妈在她母亲身边只是一个厨娘，但是这个厨娘却不简单，她能够天天见到她的母亲，知晓她母亲的喜好，自然比旁人更清楚她母亲的意思。
于是那大厨房的妈妈一听吴妈妈说出的那句话，自然以为是她母亲的意思。
而事实上，她母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但是可惜这些奴才从小都没有读多少书，每日盯着的也不过是他们那一亩三分地，自然眼界低，见识短，不然也不会只是个厨房妈妈。
那么想必前世，陆成珺一定将这种上意揣测利用的淋漓尽致，她收买她母亲身边的厨娘、大丫头重画等人，而这些人只要在厨房或者发放份例的管事面前说句话，她姜沉禾就少不得受些侮辱，吃点苦头，一开始那些奴仆还顾及她的身份，但是久而久之就会愈发大胆，愈发放肆，谁叫她姜沉禾前世一声不吭呢？任由人家欺负？
所以她当年吃的那些苦头甚至重生的几日，连一个小小的厨房妈妈都敢出言讥讽她，就少不得陆成珺利用这种上意推波助澜，不然那妈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讥讽她堂堂姜家大小姐啊！
而至于陆成珺为什么这么做……
姜沉禾的脑中回想起陆成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姜沉禾，你是姜氏嫡长女又如何？出身高贵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我陆成珺捏在手心，任由踩踏！”
呵呵……原来陆成珺是嫉妒她的出身比她好，或者说，她陆成珺将她身世不幸的怒火和怨恨都发泄在了她姜沉禾的身上！
陆成珺在死牢狰狞的笑犹在耳边，“你现在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只是一介孤女，如我当年一般……”
因为陆成珺从小身世凄苦，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她十分恨那些世族，就连她这个恩人都不例外，所以即便是她救了她的命，她还是怨恨老天不公，给了她低微的出身，所以她将她姜沉禾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看她受尽凌辱，她陆成珺才会觉得心理平衡！
“原来她的心如此阴暗扭曲。”姜沉禾终于明白了陆成珺为何能够做出那么多忘恩负义之事了。
只是她一直不想她姜沉禾好过，利用上意鼓动底下的人欺辱她，却没有想到有一日她也同样深受其苦！
呵呵……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而更有趣的是，吴妈妈本是她当年要除去的人，不但留了下来，还让她吃了苦头。
“大姐，你怎么了？”众人发现姜沉禾许久不说话，突然都不笑了。
姜沉禾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她这样说着，又对门外的莲藕道：“那么如此说来，陆姑娘此时还未用早饭，仍是饿着了？”
莲藕笑道：“竹墨得了那一碗泔水便去了大厨房，却被厨房的妈妈赶了出来。”如今大厨房可没有陆成珺的人，都是夫人从外面新招来的人。
姜沉禾道：“总不能让人饿着，你去吩咐厨房，好生准备一顿吃食，给陆姑娘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