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节
阮文简单说了下,“……我还真有些意外,不过还没什么确切的消息,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她虽然不如陈主任有经验,但人际关系却也不错,结交的那些大人物多多少少即便帮不了忙,但能给一些消息也不错。
还差十五分钟就九点半了,阮文想要再等一刻钟。
陈主任没想到,让她早饭都没顾得上吃的大事,细究其缘由,竟然是因为两个年轻姑娘之间的意气之争。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末了,陈主任这才开口,“或许这次能平安度过,可往后呢?”
往后怎么办?
若祝福福时不时捣乱,那阮文是被动的。
若只是她一人被牵制也就罢了,可安心如今正在发展壮大,如今一百多个工人背后是一百多个家庭啊!
他们都指望着工厂红红火火,若是因为这意气之争牵连到工厂,那……
“您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人要打我脸我就把脸伸出去的人。”虽然现在的确还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容她好好想想,总会找到合适的法子。
陈主任还想要追问,电话响了起来。
阮文去接听,可巧,也是找她的。
王秋平有些恼怒,“阮文,你什么时候得罪部队的人了?”
部队?
“没有啊。”这个阮文敢打包票,小谢同志之前不还说过吗?部队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她不违法乱纪,出了点小岔子部队也会捞她。
怎么会得罪呢?
“我顶多就是之前想着要谢蓟生推销……”阮文忽的顿在了那里,“您是有确切消息?”
“我骗你做什么?”王秋平特意问了,阮文那边的确遇到了麻烦,她打电话去铁路部门过去,那边的人不敢不跟她说,最后吞吞吐吐说了是部队有人放了话。
所以王秋平才奇怪,阮文好歹是跟着作战部队一起受过嘉奖的,怎么就得罪部队,而且还往死里头得罪了呢?
“谢谢秋平姐,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阮文又是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时有些无力。
“怎么样?”陈主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还运筹帷幄的人,怎么现在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阮文低声叹气,“神仙打架,把咱们给牵扯进来了。”
“什么?”陈主任没太明白。
阮文看着忧心忡忡的人,“你别太担心,很快就解决了。”
只不过解决的办法,她可能不是很喜欢。
陈主任还想说什么,但阮文已经先离开了。
她脑子里有些混乱,仿佛有一团乱麻,全都搅和在那里。
早前陶永晴跟她随口提起天津石油化纤厂的事情,阮文当时嘴上说没什么,但还是去找了谢蓟生。
结果在他办公室里遇到了那个叫伍功的少校。
再后来,几条线上的货和原材料都被扣下暂不放行。
一件事情是巧合那是真的巧合,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那就不再是偶然了。
这些,就是为了让谢蓟生服软吗?
阮文想笑,看着那挂在天上的太阳,她觉得有些刺眼,刺得她眼泪都落下来了。
走出工厂大门,阮文没打算去学校,她最近在学校也没什么事,最多也不过是毕业的一些琐碎事而已。
竞争往南走,马路对面就是安心集团总部,那里还有些荒凉,如果稍微把目光放远一点能够看到正在建设中的厂房车间。
阮文很早之前就对这边做了规划设计,如今公司的发展路线稍有出入,但也只需要小小的修改调整就好,不用大动。
这是她的一片天地,她想把这里发展壮大,一点点的,将这片荒芜之地变成热闹的地方。
阮文有理想有抱负,也愿意为这两者付出和牺牲。
可现在呢?
她觉得自己那个辛苦铸造的信念宝塔缺了一块。
千里之堤正是溃于蚁穴。
阮文想,或许很快她的信念也会轰然倒塌,就像是雷峰塔那样。
她有点茫然,灵魂像是离开了躯壳,在半空中飘荡那样。
直到被那声音喊了回来,“阮文,阮文你还好吗?”
看到那熟悉的军绿色,阮文蓦然回过神来,原本空洞的眼睛忽的透着尖锐。
伍功想,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大概已经被这个女人杀了上百次。
“原来是伍少校。”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嘲弄,“是来告诉我,现在我就一个选择吗?”
让谢蓟生回天津。
谢蓟生不会主动回去,他承诺了自己。
所以,就得想办法,让她主动开口要求谢蓟生回去。
这个旁观者拿捏住了她和谢蓟生的命门,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是。”伍功的回答很是坚决,“我来找你,的确是有意想要让你帮忙劝服谢蓟生,不过还有另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一声。”
这件事让前一秒还对伍功冷脸相对的人变了神色。
“化纤厂厂长涉及到派系之争,我明白谢蓟生不想再趟浑水。不过谢蓟生还能怎么保护你?每天在你身边嘘寒问暖就是保护?林家随便安排点什么事,就能把你这点小家业给掀翻,他怎么护你周全?”
阮文意识到什么,“不是你们搞的?”
“你是说检查你的那些货?”伍功露出几分不屑,“还不至于用这般下作手段,你的货里头被人塞了东西,真要是到海关那里,才麻烦。”
几分钟前,几乎让阮文信念崩塌的那个缺失的角又回来了。
“抱歉。”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伍功微微愣怔,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道歉什么缘故。
“你怎么会这么想?”且不说阮文曾经受到过的嘉奖,她现在做的事情,哪件不和军工企业有关?
部队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故意刁难她。
秋平大姐的电话让阮文钻了牛角尖,“就是想歪了,不过伍少校您刚才说了,即便谢蓟生无法护我周全,那还有部队。”
拿伍功说过的话去堵他的嘴,阮文这话说的相当漂亮,让伍功这个做思想工作的人都有些没办法了。
“我不想让谢蓟生离开,并非是想要把他拴在我身边一辈子。”阮文实话实说,“他想过安稳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仅此而已。如果他打算回去,我不会阻拦。”
她的觉悟相当的高,高到让伍功觉得自己再多说些什么都徒劳无功。
“所以您还是尽可能的去说服他,不用从我这边下手。当然我很感激您帮了我。”
不久前,阮文还以为这是伍功拿自己来要挟谢蓟生就范。
是她误会了,搞手段的还是祝福福,不过先一步被伍功察觉,他是做了好人却险被当做恶人。
阮文弄清楚了这件事,心情骤然放松,语气都变得活泼起来。
“我们固然可以护着你,可你就一直要这么提心吊胆下去吗?”
伍功的话让阮文停下脚步,她认真的打量这位年轻的少校,“您是想要利用我扳倒林家?”
“谈不上,我和林家并没有任何利益纠纷,只不过你们有。”伍功神色坦诚,仿佛聊得不过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卧榻之侧有猛虎窥视,你还能睡得安稳?”
“是不□□稳,不过我不是武松,没有那三碗酒怕是也制伏这头老虎。”
她心情不错,甚至在开玩笑,伍功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虽然谈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我这边办不下去了,最终影响的是很多军工企业对吧?”
因果关系搞好了,阮文还真不怕跟眼前这人谈判,“我想了又想,还是您这边出点力气比较好,我说到底就是一个搞技术的,哪懂得什么斗争啊。”
阮文当然是想把祝福福给搞掉,起码让这人没本事在一旁兴风作浪。
但如今有人递过来现成的刀子,她要是不用的话,怎么都暴殄天物啊。
伍功觉得自己似乎被说服了,他看着阮文进了对面的大门,笑盈盈的跟门口的保安打招呼,他有些无奈。
还是继续去找谢蓟生好了。
……
陶永安刚挂断电话就看到了阮文,“刚才靳一鸣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
“嗯,没事了,别担心就是虚惊一场,我问清楚了,例行检查而已。”
“之前也没这架势啊。”陶永安嘀咕了一句,瞧着阮文神色间的懒洋洋,他倒是信了这话,“没事就好,不过这可真折磨人。”
是啊,折磨人。
这都赶上玩心理战了。
若是她撑不住,那就彻底的输了。
从各个角度来说,祝福福都注定是最后的赢家。
可她,偏要破了这个局。
“陶永安,最近有什么大新闻没有?”
“就那些啊,对了刚才有电话找你,好像是你们那个村长。”
村长找阮文,是有缘由的。
去年王家沟的绝大部分人家过了个肥年,这倒是让周边村子里的人眼馋了,谁不想过年的时候大口吃肉啊?
这不,眼瞅着再过个把月,新一茬的黄麻要种下,周边村子里也纷纷来找村长,想着让他帮忙跟阮文说几句好话。
回头也收他们种出来的黄麻。
这玩意好打理,而且挣钱还多,村民们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