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着雨的覃阳一头黑线。
这小丫头片子真不会说话,叫声哥哥又多不了我少不了你的。
他看了过去,开口问到,“几年级啊?多大了?”
小女生声细如蚊,“初初三,十六岁。”
覃阳算了算,“那我才比你大十三岁,不多。叫叔叔不合适,得叫哥哥。重新谢!”
“哦哦。”小女生连忙点头,“谢谢大胡子哥哥。”
“哎!这就对喽,真可爱。”
覃阳咧嘴一笑,故意吓唬小孩,“今天不上学啊?是不是逃课了?信不信我告你老师!”
小女生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请假了的。我奶奶摔倒了,爸爸接我去医院看奶奶。”
“哦,这样啊。”覃阳点点头,“不错哈,有孝心,我喜欢,将来肯定能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看病缺钱不?不够就说,不能白让你叫声哥。”
小女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奶奶有医保的。”
“哦,那花不了几个钱。”
俩人正聊着,一辆辉腾停在了路边。
车门一开,王尧走了下来。
覃阳顿时眼睛一亮,笑骂到,“臭弟弟!你他娘的可来了!我一猜就是你,除了你,没多少人会买这么装逼的车!”
老友重逢,王尧也止不住的兴奋,冲过去一个熊抱,“卧槽大儿子!你咋变成这撒比样了?想爹地了没?”
“滚一边去,你是我儿子。”
“我是你爹!”
兄弟二人互损个没完。
旁边的小女生脸上写满了问号,为什么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儿子?差辈了吧。
发型已经全没了的覃阳低着头,狠狠的往王尧身上蹭着。
“你妹啊!老子这衣服好几万呢。”
王尧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下着雨怎么不打伞呀,没钱洗头蹭水用?”
“蹭个屁!”
“好家伙,你连屁都蹭?要不我送你几个。”
“抽你信不?老子做好事了。”
覃阳朝着小女生一努嘴,意思是伞给小姑娘了。
王尧看了过去,小女生连忙说,“大胡子哥哥把伞借给我用呢。”
“呵!你能有这好心?”王尧看着覃阳,“我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呢。”
“玩蛋去!老子就不能做件好事了?”
“你别做坏事就行了。”
王尧指着覃阳对小女生说到,“小妹妹,记住这个模样,以后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都是坏人。”
小女生怯生生的说到,“大胡子哥哥明明是好人。你说大胡子哥哥是坏人,所以你才有可能是坏人呢。”
覃阳放声大笑,“哈哈哈,听见没,有理有据。小孩子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个坏蛋玩意。”
王尧摸了摸鼻子,“别逼逼了,上车!”
“得嘞。”覃阳伸手开门。
“大胡子哥哥,你的伞。”小女生连忙递了过去。
“拿着用吧,送你了。好好学习,做国家栋梁,懂吗。”
“懂的懂的,谢谢大胡子哥哥。”
小女生乖巧的注视着覃阳上车离开。
“现在的小孩真善良”王尧心声感慨,忽然注意到一个盲点,“等等!我怎么看那伞像是劳斯莱斯的伞呢?”
“对啊,爸爸出狱就买了辆劳斯莱斯,你嫉妒啊?”覃阳拍了拍王尧的肩膀,“没事儿子,等我死了都是你的,别着急。”
“滚蛋!你特么有车,还让我来接你?我特么在路上堵了快半个小时!”
“我故意的呀,就是耍你遛你呀,你拿我有法子吗?”
“行吧,看在你送伞的份上,爸爸不跟你计较。”王尧边开车边扔过去一包烟,说到,“看来你在里面接受改造的很成功啊。”
覃阳很自豪,“那是,不然怎么能减刑三次,提前出狱呢。”
“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半个多月前吧。”覃阳叹了口气,“短短几年的功夫,变化太大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呢,我去南陵接你啊。”
“我才不呢。要是让你看到我的劳改头发型,你不得嘲笑我一辈子啊。我特意蓄了半个多月的头发。嘿嘿,帅吧。”
“拉倒吧,你对帅绝对有误解。”
“你懂个屁。我这叫野性的帅。”覃阳点上一根烟,长叹一口气,“真是两世为人啊。”
王尧跟覃阳是上初中的时候认识的,算是发小。
那时候,王尧的父亲发展事业,在南陵市开了分公司,开发市场,王尧年龄小,跟着过去了。
他是在南陵市读的初中和两年高中,初一的时候,就认识了死党覃阳。
哥俩约好了考的同一所大学,入校之后,花钱找人换专业调宿舍,又“沆瀣一气”了四年,同吃同住,关系简直不能更铁。
覃阳的爷爷是一位古武大师,一生习武,一身的功夫,在南陵开了好几家武馆,教授覃家家传武学开山铁覃拳十二路覃家腿,每逢过节,徒子徒孙跪倒一大片,尤其壮观。
他的父亲是曾经的传人,但后来路子走岔了,混到了黑道上。覃阳的爷爷一怒之下,跟儿子断绝了关系。
后来一次大型斗殴,覃阳的父亲锒铛入狱,在里面关了十多年。
出狱那天,覃阳正好大学刚毕业,跟母亲一起去接父亲。
一同赶去的还有父亲的诸多小弟。
覃阳的父亲已经洗心革面,不想在沾染黑道上的纷争。
狠心驱赶走了一直等他执事的小弟们,跟着老婆孩子回家,今后准备过安稳日子。
然而刚回到居住的胡同,他们就遭遇了仇家寻仇。
那些被仇恨迷失了心智的人,砍死了覃阳的父亲不说,还要将覃阳和他的母亲一起砍死,斩草除根。
自幼跟爷爷习武的覃阳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渐渐没了生机,看着母亲被人拉下车欺辱。
整个人在一瞬间完成了学生到杀手的蜕变。
盛怒之下,战斗力飙升,直接大开杀戒。
他拼着自己重伤,以一己之力,杀了三人,重伤四人。
那一天下了雨,雨水裹挟着血水,染红了近乎整条胡同。
最终,因防卫过当入狱,刑期九年。
覃阳猛嘬一口香烟,咧嘴一笑,“嘿嘿,想在一想,我们老覃家,真是个蹲监狱的料。”
他掰着手指头,“你算算吧,我爷爷早年习武的时候,打伤了人,进去过一次,不过时间短,一个多月就出来了。还是我爸牛逼,直接蹲了十二年,真是望尘莫及。”
“还望尘莫及,羡慕啊?还想再进去一次?可别说这个了。”王尧拍了拍他的腿,“今后怎么打算的?想好了吗?”
“感觉想的差不多了,但又感觉差很多。”
覃阳吐着烟圈,长叹一口气,“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就简单了,直接来符州找你,让你养我。毕竟儿子养爹,天经地义。”
“滚蛋!继续说。”
“现在吧,我爷爷老了,身体也快不行了,老头就把武馆传给我,让我管。还有我爸的那些小弟,非要跟着我,撵都撵不走。”
王尧插嘴说到,“我可警告你,千万别走黑道,没有好下场。”
“我爹就是干这个的,我不比你懂啊。黑道是肯定不能混了,所以我带着他们转型,搞个保镖公司,也不算跨界吧。”
“可是公司哪有那么好干呀,我还得学着管武馆,两座大山都压在了我身上,愁的我呀,你看我这胡子冒得,噌噌的。”
王尧笑了笑,伸手拨弄了下他的大胡子,“留着吧,挺霸气的。”
“必须霸气啊。来,摸摸,手感可好了。”
“滚一边去。”
“你这就是嫉妒我。”覃阳挠着胡子,“你这几年怎么样?没有爸爸的日子,是不是很无聊。”
王尧笑了笑,“那真是,一点也不无聊啊。说出来真是怕吓到你。”
“不可能,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记住你这句话,咱们一会喝酒的时候聊。”
“得嘞。哎对了,我才想起来,你自打第一年跟第二年上半年去监狱看过我,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你这事做的可不对哈,等会必须罚酒三杯。”
“我自罚十杯!”
“哈哈哈,敞亮,是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