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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对于已经摆在桌面上的四菜一汤,和凌栗因为放盘子而不小心漏出来衣领处的一朵栗花瓣,齐沐总算是在管木子不断的示意中相信自家夫人骗他的那套说辞,不过……

  “齐兄,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意识到自己一靠近,齐沐就微微后移身子的小动作,不明所以的凌栗下意识想要问出其中缘由。

  下一秒看见在对面两人掩鼻,相视一笑时,又觉得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栗老板你想多了,齐沐只是想离我近些。”

  管木子将自己与齐沐之间的距离主动拉近了些,表示自己并未说谎,视线倒是一刻也不落下地往桌子上已经摆好的菜品上看去。

  只是瞅了一圈儿发现摆在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些平常百姓家里努力一下都能做出来的东西,而非之前店小二亲情推荐的客栈特色菜时,管木子斜眼瞅着凌栗——怎的,这还带糊弄人呢?

  凌栗无语——既然是特色菜可不得提前准备!你俩来的这么迟,这会儿还要怨我不成?要吃,明日请早!

  随即无视掉某个小妇人幽怨的眼神,转身坐到齐沐另一旁讨论起两人接下来几日要做什么。

  通过两人的闲聊,管木子得知,原来出发之前时安易提到的那位需要被照看几日的朋友正是眼前这位一看见齐沐往自己手腕处瞄就立马护住双手,嚷嚷着自己没病的天星寨客栈老板。

  而齐沐许是习惯了这般回答,在意识到凌栗满脸的抗拒后,只简单说了句“那你自己回去与凌老夫人交代”后便也不再为难人。

  “你放心,我娘那边已经想好说辞了。”

  凌栗也是应和得快,看那架势应是在糊弄老娘的份上没少下功夫,“话说回来,你不要告诉我此次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的确是凌老夫人托人将我请来。”

  齐沐如实回答,不过此次前来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实在齐沐一行人离开齐府的前两日,除了每日晚膳需要回府陪着自己夫人外,剩余时间大部分都是在医馆里与那些被管木子的手臂漂浮看病法骗来的伤者度过。

  只是两日前眼看着要到了临近回府的时辰,齐沐也已将手头上的活收拾完毕准确起身回府,医馆里却是来了个四肢健全,没病没伤之人。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这人是城东那头一处有钱人家的下人,他们是专门打听到邑都城里齐小少爷医术高明的名声慕名而来,至于目的则是想请人去给家里的夫人看病。

  自古以来,伤者上门,医者没有不医治的道理,偏偏那下人是个牛脾气,任由齐沐和未兆怎样套话都不肯泄露半点儿有关家里夫人得病的消息,直说老爷交代了要将齐小少爷请回去。

  无奈之下,齐沐只得答应了请求。

  说来也巧,那日一仆一主刚到齐府还未下马车就听见有人从外面唤了声“齐小少爷”。

  未兆探头一看发现,这位可不就是城东头那位凌老夫人每次专门托人送来书信的王大哥嘛。

  于是乎,当晚齐府就有了场说走就走的旅程。

  ……

  接下来的几日里正如齐沐所说的那般,每日巳时一刻,都会有一个家仆打扮的男人出现在天星寨里。

  与旁人不太一样,这位家仆身高约六尺,面目狰狞,体型巨大,远远看去就跟座小山一般,所到之处也是如同此人周身气场那样,生人勿进。

  只是这位看似不寻常的家仆每每出现在齐沐面前却是另一幅模样,毕恭毕敬,张口闭口的称呼“齐大夫”不说,但凡是齐沐开口,此人必定言听计从。

  搞得这两日未兆都快失去了伺候自家公子的乐趣。

  与齐沐那边每日的忙碌不同,管木子这边都快要闲的长出毛来。

  每日除了辰时三刻准时被齐沐唤醒,陪用早膳,晚上酉时不知道几刻等到齐沐回来共用晚膳外,管木子已经数不清自己过了几日这样的荒废日子。

  倒是前不久,发现齐小夫人总是盯着客栈外的那颗桃花树出神的凌栗在多次路过时想出了个逗人的法子。

  因着那门口的桃花树开得实在是茂盛不说,好些个枝丫都越过了墙头,伸到了客栈一旁的偏院里。

  所以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管木子又被安排了一项任务。

  每日午膳过后,倚在凌栗专门给她放置在偏院里的太师椅上,品着茶,吃着为了防止她乱跑,所以齐沐在临走之前专门给准备的各色糕点

  有时还会悠闲悠闲地哼着小曲儿,盯着参天的桃花树发着呆。

  “你每日坐在这里看树不无聊吗?”

  偏院里,此时多了个已经忙完了每日必点特色菜任务的凌栗。

  他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会好几个时辰里坐在同一个地方,喝茶吃东西也好,发呆也罢,一连待上个数日都不嫌厌烦。

  有时候若是真看树看累了,也只是随手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披风搭在身上,靠在太师椅上小憩。

  整日里就连给旁人的感觉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病恹恹的模样,不过每日傍晚,等到要等的人回来后又瞬间转变成另一幅笑意盈盈,叽叽喳喳的活蹦乱跳模样。

  难道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一切都是装模作样?

  “无聊。”

  管木子是连眼睛都懒得往凌栗所在的方向抬一下,可在余光瞄到身边之人探究的模样后,忍不住在心里狂翻白眼。

  还不都是眼前这位大爷给她找的事嘛,不然齐沐也不会叮嘱她每日别闹事,乖乖待在偏院就好。

  “那你还看?”凌栗撇嘴,脚下步子和手倒是不安分地径直往放在太师椅一旁的矮几和瓜果糕点。

  “干嘛!”

  看着自己被打回来有些泛红的手,凌栗不乐意了,趁着管木子不注意又转身用另一个手去拿。

  这会儿,某个得逞的人正用着一种嘚瑟的神态一边往嘴里塞胜利品,一边朝着失败者投以嚣张的眼神。

  “你无不无聊!”

  对于凌栗这种小孩子的行为,管木子并没有做出任何附和,毕竟和这种人计较会大大降低她的格调。

  “没你无聊。”

  也不嫌弃地上脏,随手用衣袖在地上扇动了两下后,凌栗找了个就近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还离太师椅有些远,又整个人往过挪了些,“我今日可是看你可怜,再加上那家伙让我照顾你,才勉为其难来看看你的。”

  管木子点头——现在看完了吧,看完了你就走。

  “过河拆桥!”凌栗将坐姿改为盘腿而坐,双手撑着下巴,“我看你对桃花树还挺感兴趣,要不给你讲个故事?”

  管木子挑眉,“有话快说。”有屁也快放。

  “无情。”凌栗冷哼一声,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故事。

  原来客栈门口的桃花树并非凡物,而是位于鬼门线上招致鬼魂啃食的神物。

  而天星寨之前也不叫这名,而是唤作“可无仙”,几万年前住着一对眷侣。与常人那般不同,这对儿佳人乃是一鬼一神。

  鬼嘛,就是寻常的人死后成了孤魂野鬼,不知是被这人世间的繁华迷了心窍还是怎得,就是不肯投胎转世。

  而神则是位桃花仙,也就是管木子成日盯着看的这棵桃花树幻化而成。

  “孤魂野鬼?桃花仙?万年前?”万年前他怕还是个细胞生物呢!

  管木子一字一句重复着凌栗所描述故事中的重点,本想出言反驳,可在看见凌栗骗人先将自己骗进去的傻样子后,选择一笑而过。

  毕竟信封鬼神是古代人一向乐于去做的事。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些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不得不信。”

  一看管木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凌栗便知晓他所言并没有骗到人,索性转换话题,聊聊她感兴趣的事儿,“不过我们城东头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比如……这些日子每日来请齐小少爷看病的那户有钱人家。”

  管木子抬眼,“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户有钱人家的主人其实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恶人,就是那种光有钱,不干好事的地主老财。”

  凌栗一惊,“你怎么知道!”

  管木子叹气——就这几日那位家仆每次出现的场景,她很难能将其他的人物背景设定划分到家仆那生人勿进的范围内。

  “算了,我也不管你是怎么猜到,反正他们家就是有不同于平常恶人的地方。”

  不再给管木子任何抢先回答的机会,凌栗之后如同打翻的水缸一样,一个劲儿往外透露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原来此次请齐沐去看病的那户人家姓做石,当家做主的则是位四十来岁的石老爷。

  而这位石老爷算得上是城东这头最有名的有钱人,却也是以抠出了名。

  据城东的百姓说,但凡是和石老爷打过交道的人只要没亏钱,那都等于是赚了个大买卖。

  有时候呀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最终却都落得了个血本无归的凄惨下场。

  其实令百姓们真正恐慌的并不是石老爷这个人,而是有传言说石府后院因为石老爷的私心养了一群怪人。

  据说这群怪人皆是杀人不眨眼,可生啖人肉的凶恶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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