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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379节

锦衣玉令 姒锦 5932 2024-06-29 15:47

  ……

  宋阿拾和宋香的关系如何,时雍并不十分清楚。可是她一直以来和宋香关系就很淡,宋香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懒得搭理宋香,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并没有寻常姐妹的亲近。

  她操这份心,纯粹是为了王氏和宋长贵。

  因此,王氏那么说,她并不很生气。

  只是心里有一种怪异的不舒服。

  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个外人,不属于那个家。

  …………

  腊八那天,京师飘起了雪花。

  街面上挂起了喜庆的灯笼,酒楼茶肆,行人穿梭。

  时雍坐在城门边的茶馆临窗的地方,默默喝茶望着外面。

  她的对面,是淡然而坐的陈红玉。

  两个人坐了有一会儿了,谁也没有说话。

  陈红玉是个沉默的人,适合做茶友,彼此在一起相当自在。

  第351章 不拘于世俗

  “腊八不回家吗?”陈红玉突然扫来一眼,略带嘲意。

  时雍微微眯眼,懒洋洋地看她,“你为什么不回?”

  陈红玉道:“难得听念叨。”

  她那日义愤之下把楚王“休了”,不仅震惊了楚王府,定国公府也炸开了锅。定国公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定国公也是痛心疾首。不过,不论是国公府还是楚王府,没有人认可陈红玉单方面的休夫举动。

  陈宗昶倒是表了态,要入宫请旨让皇帝做主。

  可是,他进宫不过半日又回来了。

  说是皇帝身子不爽利,卧病在床,先不拿这事叨扰他了。

  自古女子婚嫁由不得自己做主,陈红玉也没有想过割袍休夫就当真能了结与楚王的孽缘,只是逃避事态,能躲一日是一日。

  她看着时雍脸上淡淡的笑,轻皱眉头。

  “你呢,又为什么?”

  “我?”时雍望向窗外,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一阵礼乐闹杂之声。

  街上吹吹打打,一群人抬着红箱笼挑着红箩筐,扎着大红花,里面装着布匹、绸缎、猪肘子和鸡鸭等物,引来许多人瞧热闹,指指点点。

  茶肆里也有人伸长脖子往外望。

  时雍听到旁边有人说:“魏家过礼,要娶新媳妇儿了。”

  陈红玉看她一眼,“这个魏州升得挺快。”

  时雍随口道:“是吗?”

  陈红玉从小在国公府长大,对京中朝野的大小事,自是比时雍了解得透彻。闻言,她淡淡喝了一口茶,“上一个年纪轻轻就升镇抚使的人,是你家赵大人。”

  这话入耳,时雍侧过头去,深深看她一眼,笑了笑。

  “陈小姐若非女儿身,出将入仕也是大有可为。”

  呵!陈红玉毫不客气地受了她的奉赞,“愿我来世能做个男儿吧。”

  顿了顿,她又看时雍,“我若是男儿,娶你为妻。”

  陈红玉说罢,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下,提起长剑走出门去,样子极是潇洒。

  时雍失笑,摇了摇头。

  她没有出茶楼,而是上楼去了内室。

  南倾坐在轮椅上,与他对坐的是戴着毡帽的燕穆,两人没有说话,沉默喝茶,自从雍人园大劫,这二人就很少在外面走动,清俊的面孔看上去都显苍白。

  燕穆起身为时雍倒茶,“你何时与陈家小姐这么亲近了?”

  时雍懒洋洋地勾起嘴角,浅浅一笑,“不算亲近。这姑娘性子直率,讲义气。只是可惜,陷入情感漩涡里,走不出来。”

  燕穆点点头,看她一眼,眼光深邃。

  “你呢?”

  南倾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燕穆。

  时雍扬唇,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二人的细微表情,慵懒而笑。

  “我自是不会。弃我者,我恒弃之。惜我者,我亦惜之。”

  燕穆似是松口气,说了下银台书局的事情。

  银台书局是雍人园的产业,是京师最大的书商。自从锦衣卫带走严文泽,生意受了些影响,燕穆自己又不便出面,于是从店里提拔了一个识文断字的账房先生代为处理。

  燕穆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向时雍禀明此事。

  时雍听罢,微笑:“你看人的眼光,我信得过。这种事,你决定便好。”

  燕穆眼皮微垂,声音略带叹息,“我正是识人不准,才会错看了严文泽。”

  这事发生得突然,目前严文泽在诏狱已然招认了罪行,魏州这边也已整理好了案册呈给赵胤。严文泽和吕建安,很快就要被处决了。

  南倾突然问:“主子,你信严文泽是凶手吗?”

  燕穆也望了过来。

  时雍想了片刻,“我信证据。”

  人心是看不见的,孰好孰坏都没有写在脑门,只是目前的证据链条里,严文泽确实罪责难逃,总不能凭感觉和人情去判断。

  燕穆道:“我与他认识多年,实难相信。”

  时雍望向燕穆,思考着问:“你上次说过,严文泽常常流连青楼,可有这回事?”

  “有。”

  “倚红楼常去吗?”

  “事后我查过,严文泽确是倚红楼的常客。”

  这个倚红楼,出了阮娇娇,出了慧明,有刘荣发和严文泽这样的常客,还有楚王赵焕这样的大金主,还真不是一个寻常的青楼可比。

  ――――

  京师城郊的一座半山腰的破旧寺庙,飞雪覆下,雪松压顶。

  山门外幽静异常,不见半个香客和人影。

  寺庙没有香火,据说是供奉神坛的大殿被雷劈过,菩萨被劈下神坛,无人修葺,从此便荒废下来。

  庙中禅房里,安放着约莫一丈高矮的炼丹炉,通红的火苗映着几张忙碌的面孔。

  祁林正带着几个人按白马扶舟的秘方配炼丹药,炉边一张铺了软裘的靠背大椅上躺着白马扶舟。他眼神半阖半眯,看着丹炉下火红的烈焰,唇角挂着一丝笑。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主君,那姑娘醒了,哭闹不停,把端过去的饭菜都砸了。”

  白马扶舟看了一眼,眼眸微抬,“饿她两天就老实了。”

  小厮微怔,“是。”

  慧明盘腿坐在离白马扶舟不远处的一个蒲团上,仍然是和尚打扮,习惯性做了个佛手,垂目道:“不如让我去劝劝她吧。若当真饿死,厂督不好向赵胤交代。”

  白马扶舟凉凉看她一眼,冷笑,“你何时生出了一个佛心?”

  慧明抬头,“我只是不明白厂督这么做的缘由。”

  白马扶舟懒洋洋抬起袖子,雪白的大袖道袍,让他穿出了一身道骨仙风,只是出口的话有一丝邪气,“本督总不能负了邪君名号。”

  慧明:“赵胤的人马,快要找翻天了,若是让他知道,是厂督把人带走,这误会可就大了。他本就不完全信任厂督,如此又怎生解释?”

  白马扶舟猛地掉头,直视着他。

  “何时轮到你来置喙本督的决定了?”

  慧明低头:“不敢。我只是怕厂督中了赵胤的圈套。”

  白马扶舟眯起眼,“此话怎讲?”

  慧明道:“我明白厂督为了洗清罪名,不得不配合赵胤,冒充邪君。可厂督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本就是赵胤的阴谋诡计?”

  哐啷一声,白马扶舟踢到了脚凳,惊了慧明一下。

  他笑:“继续说。”

  慧明眉眼有些幽暗,试探一般说得小心翼翼,“再这般下去,厂督你就再也洗不清了。你说,如今大晏朝堂上下,除了长公主,还有谁相信厂督你无辜?”

  白马扶舟冷笑,“无防。做厂督也不见得有多舒服,朝堂里人声鼎沸,暗中倾轧,勾心斗角,不得半分欢颜。倒是眼下这些日子,不拘于世俗,敞人性于自在。”

  顿了顿,他直盯盯看着慧明,笑容邪性而阴魅,“我突然明白你了。做坏人比做好人舒坦多了呀。人一旦放下道义法则,随性而为,不再受公序良俗之束缚,这时才能称之为人。本督…………白活了二十多年,愧也。”

  他椅子摇摇晃晃,颇为舒服自在的样子。

  慧明看他片刻,慢吞吞地道:“所言极是。”

  白马扶舟慢慢阖上眼,一张俊脸被丹炉里的火光映得红透。

  “去吧!将你所知的头目都给本督召集起来,本督要亲自训话。”

  慧明看他许久,“是。”

  ――――

  时雍在无乩馆的门口,碰上魏州。

  互相行个礼,魏州匆匆离去,时雍看着他的背景,进去找赵胤。

  房里没有找到人,时雍去到书房,果然看到谢放守在门口,而赵胤坐在房中案后,沉眉思索。

  门开着,谢放看时雍一眼,微微躬身,“爷刚过来的。”

  “谢大哥,你别帮他解释了,他就是不爱惜自己,也不听大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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