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岚又笑:“都是一家人,何须客气?”
说来说去都有些姻缘,确实是一家人。
陈宗昶大笑,要留他们吃饭。
时雍这时才进门去,施礼见了人,然后委婉地拒绝了陈宗昶的好意。
陈岚也急着回府,为制药做些准备,几个人寒暄两句便匆匆散了。
……
回去的马车上,时雍发现赵胤坐得端正,眉头也皱的极紧,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侯爷!”
时雍抿了抿嘴,决定主动交代。
“白马扶舟回来了。”
赵胤点了点头,“我知道。”
果然知情,时雍庆幸自己说在了前头。
于是想了想,她又告诉了赵胤银霜天果和紫阳冥花这两味药材的事情,然后观察着他的神色,“下午宫里头的设备就要运到公主府了,我还得去找白马扶舟拿药材。”
赵胤没有回答,突然扭过头来,告诉她道:“吕雪凝母女,染上了疫症!”
时雍微惊,但没有太意外。
当初霄南镇疫症感染者不在少数,吕雪凝多次往返,染上并不奇怪,而且现在对症的药方子有了,药材也有不少,这疫症就不再是死亡之症,她内心的忧虑也不像往日。
“找大夫去瞧了没有?”
“去了,用了太医院给出的方子。”
那个方子是无数人研究和应验之后的,也有缓解之用。
时雍点点头,“那庞淞可有感染?”
赵胤摇头,“不曾。”
时雍:“这老狐狸,应当早就知道解药是什么,说不定早就已经服过解药了――”
赵胤看着她愤慨的模样,眉心微拧。
“我提审过庞淞和吕家母女。”
时雍微怔,“怎么说?”
赵胤目光微动,迟疑片刻才道:“吕氏母女与最先发病的茶商沈氏夫妇有过接触。”
据吕雪凝交代,她的母亲兰氏在瘟疫大肆传播前就有过类似的过病症,但当时不知是疫症,断断续续拖了许久,没有彻底好透,期间庞淞曾帮他捡药吃着,时好时坏。
“难道是沈氏夫妇传染给兰氏的?”
赵胤:“不。”
时雍心里一个激灵,定定盯住赵胤的眼睛。
“你是说,其实是兰氏,传染给沈氏夫妇的?”
赵胤轻轻点头,冷冽的双眼微微眯起。
“据本座查实,最早的疫症患者是沈氏夫妇,然则,他们发病的时间远远晚于兰氏。”
“难怪。”
这么一说,事情便明朗了。
“疫症的始作俑者,就是庞淞。他便是源头。”
赵胤再次点头。
时雍想到庞淞那狗东西,就气不到一处来。
“他有没有交代什么?”
“口风很紧。”
“你不是最有办法的么?”时雍挽住赵胤的胳膊,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我可是住过诏狱,瞧过锦衣卫的手段,侯爷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他不肯招,就饶了他不成?”
赵胤低头看来,“你何时尝过诏狱的手段?你入狱时,爷便吩咐过,不得对你动刑。”
“是吗?”时雍眯起眼,笑得有些假,“那时候就这么关心我呀,我是你什么人呀,指挥使大人?嗯?还不肯承认么?那会儿你就想做我裙下之臣了。”
一句裙下之臣听得赵胤哼了声。
没理会时雍的作态,他将胳膊从时雍怀里抽出来,绕过她的后腰,将人搂入怀里,抱到身上坐着。
他现在好像很喜欢这样抱她?
时雍也挺喜欢的,不抗拒,靠着他。
“庞淞怎么办?”
“不急。”赵胤语气淡淡的,“他会开口的。”
“要不要我帮你呀?”时雍眨了眨眼,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笑吟吟地道:“我也不要别的报酬,就把燕穆他们放出来就行。”
哼!
赵胤垂下眼帘,轻捏她的脸颊。
“小阿拾你可知道,你越是在意这三个男人,爷便一天不想放人?”
时雍生气,“为什么?”
赵胤目光深深地盯住她。
“爷不高兴。”
“你太霸道了,那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
赵胤还是那句话。
“看你表现。”
“……”
两人对视一眼,时雍看他正经脸不像玩笑,哼声便甩开他的袖子似要生气。赵胤沉眼看去,“生气了?”
时雍扭开头,“哄不好的那种。”
赵胤被她气笑,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又大力将人揽过来,扳过脑袋面对自己,语气也认真了几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律法之下,我纵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能大开后门,授人以柄。”
时雍道:“怎么说?”
赵胤淡淡地道:“燕穆伙同雍人园余部劫持郡主,试图从运河逃窜,这些事情都抵不了赖。”
时雍抿唇,声音低了些,“你当真要将他们法办?你明知道……”
“国有国法。”赵胤揽住她的腰,声音突然一轻,“但家也有家规。夫人开了口,爷怎么也得卖几分薄面。燕穆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纵是从轻发落,怎么也得在牢里蹲些日子。”
时雍沉默不语。
赵胤将她揽紧过来,头低下,吻吻她的鬓角。
“阿拾,爷也有为难之处。”
“我明白。”时雍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再看看他沉静如水的面孔,不由抿嘴一笑。
“侯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嘴上说得虽狠,心却是好的。那么多人看着爷,你也不能不顾朝廷律法,直接放人。那就这样吧,让他受些惩罚也是应当。”
第786章 遐思
赵胤平静的眸底有一抹而过的亮光。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时雍,喉头微紧。
“阿拾……”
“不用道歉。”时雍莞尔,“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呵!
赵胤低笑,又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一啄。
“夫人体谅,为夫甚是欣慰。”
“别酸。”时雍不满地哼一声,“我体谅你,可从来不曾见你体谅过我。”
“……”
时雍许久没有听他说话,又自他胸前抬头,侧目望过去。
“对了,你差人给雪凝传过话,让她先吃着药,这两日我先不去瞧她,等药丸制出,我再去……”说到此处,时雍发现赵胤脸色不对,忽又止住话题,奇怪地问:
“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我,这是什么表情?我说得不对,还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时雍说着就去摸自己的脸。
忽地,头上传来赵胤情绪莫名的声音。
“今日太医来报,赵焕身子不适,病症很像是疫症。”
时雍惊了惊,没动。
赵胤慢慢抬起她的小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分辨出这个女人对赵焕还有几分感情一般,语气徐徐,声音清悠,细听,却意味深长。
“还有他那个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妾室秋莲,一并染疫。”
有些事情,如不是特意提起,时雍都快要忘记了。
忘记了仍然圈禁在宗人府中的楚王赵焕,还有那个与他一同圈禁,千媚百娇的阮娇娇。期间,赵焕还搞大了阮娇娇的丫头秋莲的肚子。
这些日子,时雍从未主动去打探过,也不知这几位过得如何。
没有想到再得到赵焕的消息,居然与疫症有关。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