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坚拉着唐佳人,一路尾随着两名过气老妓来到后院最偏僻的一角。前者完全喝高了,缓缓悠悠;后者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迷迷糊糊。两名老妓倒是清醒,却有些束手无策。有谁见过逛窑子还自带女人的?今个儿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是……土包子!
若不是看夏坚长得人模狗样十分俊俏,春香和秋月又素了很久,哪能拉着夏坚不放?再者,她们好久不曾接客,手头紧不说,看见男人也着实心痒痒。
春香和秋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分开了夏坚和唐佳人。又连哄带推地将夏坚推进屋里,将唐佳人拦在了门外。
春香胆子比较大,主动拦住还要往屋里进的唐佳人,道:“你在外面等着吧。”
唐佳人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清醒了三分,然后摇了摇头,还是要往屋里进。她好困,想要睡觉。
春香推了唐佳人一把,道:“自家男人就在家里看住了,别跑到这里闹个没脸没皮。”
唐佳人不明白啊,她只是想睡觉而已,干嘛说她没脸没皮?她看得明白,夏坚是使了金子的。那么大的金子,她虽不知道具体价值多少,但想必找两张床让他们睡一觉是足够的。
唐佳人觉得,眼前人的这种行为,不厚道。
春香见唐佳人杵着不动,干脆向后退了一步,关上房门。她和秋月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俊俏的后生,哪能轻易放过?她得动作快点儿,秋月是个骚货,万一榨干了俊俏后生,她只能眼馋的份儿。
门内,夏坚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大娘扯着衣服和裤子,却还记得唐佳人这么个傻媳妇在外面,于是扯着脖子喊道:“别扯!别他妈地扯!”当他看不出来,这俩大娘比他娘的年纪都大?!
唐佳人觉得,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她一巴掌拍开房门,以孔武有力的身躯,挡住了外面的月光。
床上拼命撕扯的三个人一愣,夏坚忙提上被春香扯到极限位置的裤子,连滚带爬地下了地,扯住唐佳人的衣袖,指控道:“这俩大娘要活吞了爷!”
唐佳人暗道:难不成是二长老口中的妖精?专门吞噬俊俏后生?
春香和秋月的表情有些狰狞,看在唐佳人眼中还真就成了妖精。她二话不说,退出房门,撒腿便跑。
夏坚微愣,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唐佳人转变的速度。在他看来,唐佳人绝非怕事之人啊。家里那些极品亲属,不都被她戳成了木头?
春香和秋月对视一眼,也有些搞不明白,却知道,眼前这个俊俏后生是她们的了。哎呀,这个开心呐!
二人衣裳半褪,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夏坚。
关上门,用凳子顶住门板,将人拖到床上去。
夏坚软手软脚地比划道:“再……再过来,爷……爷可打人了!”
春香抚摸着夏坚的胸口,调笑道:“来啊,狠狠地……打奴家呀。”
秋月比较直接,又开始动手扒夏坚的裤子。
夏坚发誓,以后再也不他娘地逛窑子了!这哪里是找美女陪睡,简直就是要被睡啊。
三个人撕扯中,门再一次被撞开了。
唐佳人出现在门口,再次挡住了月光。
三个人忘记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她。
但见唐佳人扛着一头企图拼命挣扎,却挣不过命运的黑猪。它的四只蹄子被绳子捆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那布,显然是唐佳人的裙摆。
何其诡异?
唐佳人二话不说,直接松开绳子,拔出黑猪嘴里的破布,照着黑猪的屁股就是一脚!
黑猪许是知道唐佳人不好惹,一落地,便嗷嗷叫着冲向床。它也是可爱动物,也怕恶人的好不好?
床上三人吓得四处逃散。
夏坚动作最快,直接跳下地,拢着敞开的衣服,提着往下掉的裤子,绕过黑猪奔向唐佳人。
唐佳人向后退了一步,给夏坚让出逃生之路,而后拉上房门,用绳子当门锁,将春香、秋月和一头黑猪关在里面。
夏坚这一跑出了些汗,酒醒了不少。
他快速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衣裤,低声骂道:“这俩老娘们太骚了,爷差点儿让她们给强了!”抬头看向唐佳人,嘿嘿一笑,“从哪儿抗的黑猪啊?”
唐佳人指了指西边。
夏坚赞道:“干得好!”一把攥住唐佳人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面溜,口中还询问道,“你怎么想到去抗猪?”
唐佳人张开手指,做出鬼抓人的样子。然后又学猪的样子,哼哼了两声。再做出鬼害怕的样子。
夏坚想了想,一拍脑门,道:“你是说,她们像鬼,猪是黑煞神,要镇鬼?”
唐佳人伸手拍了拍夏坚的肩膀,表示对他理解能力的肯定。
等老鸨带着唐不休赶来时,屋里正热闹着。
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杂着猪一样的哼哼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老鸨暗道:看不出来,那弱鸡还有此等重器。
唐不休知道,唐佳人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但他怕得是佳人无知,被男子骗了。再者,佳人出山,为得是什么,他心如明镜。就算他将《合欢录》换成了《残菊手》,也未必有用。
思及此,素来天一脚地一脚严重不着调的唐不休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仿佛被人刺了一刀扎在心上。
他直接拍碎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任谁都觉得,屋里很可能会发生十分残忍的血腥事件。
然,事实并非如此。
一只黑猪,首当其冲跑了出来,而后是春香和秋月互相依偎着,哆哆嗦嗦地走出,最后,是唐不休。
春香和秋月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一副被吓坏了的凄惨模样。
她们一看见老鸨子便忍不住扑上去,抱着老鸨子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鸨子扫眼唐不休,立刻对哭闹不止的二人喝道:“哭什么哭?!人呢?”
春香抬起头,心有余悸地回道:“人……人跑了!那痴肥女子抗了头猪,扔进屋里,还锁了门,害我二人被猪拱,吓得半死,妈妈可怜可怜我们……”
唐不休感觉自己的心瞬间不痛了。他笑着问:“他们离开多久了?”
春香看向唐不休,只觉得一阵炫目。如此风光霁月、随意洒脱的男子,在月下之姿,好似天神,令人惊艳。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一颗心跳得那般厉害。她不敢说话,唯恐一张嘴,心会跳出去。
唐不休弯下腰,看着春香的眼睛,再次问道:“他们离开多久了?”
春香下意识地回道:“有……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华粉墨以为唐不休会去追,唐不休却继续问道:“和她一起的男子,是谁?”
春香回道:“不认识,从来没来过这里。不过,看二人的样子,应该是夫妻。”
唐不休的眸子微闪,直起腰,看似无波,实则十分危险地问道:“夫妻?”
春香整理了一下,站起身,回道:“对,是夫妻。那女子奇丑无比,男子却是俊俏后生。男子定是嫌那女子蠢笨如猪,所以才来春宵阁找乐子。那胖女子嫉妒,所以抗了头黑猪来,吓唬奴家。”说着就要往唐不休的身上靠。
唐不休一抬脚,直接踢飞了春香。
春香的尖叫声一路滑过夜空,消失于某个农户里。
走在夜路上的唐佳人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暗道:有人放烟花吗?没看见花啊。
夏坚扯着唐佳人快步而行:“快走快走,傻看什么?”
春宵阁的后院一角,唐不休收回腿,淡淡道:“蠢笨如猪。”
老鸨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唐不休还真就是不休老祖,人家是来寻不休门女侠的。秋城城主秋月白和战魔宫宫主战苍穹,她都得罪不起,更何况这位不休老祖的门徒,都敢以一人之力同时挑了黑白两道的领军人物,她就更不敢得罪了。至于那被踢飞的春香,落到哪里就算哪里吧。
秋月吓得不轻,早就缩在地上不敢动。
唐不休抖了抖衣袍,轻轻一跃,跳到最高的房檐上,而后气运丹田,大声喊道:“蘑菇!为师来也!春宵阁等你!”为哈不追?往哪个方向追?又追丢了怎么办?还是喊吧。待蘑菇听见,自会来寻他。
华粉墨和孟水蓝还算好,老鸨和秋月被震得耳膜胀痛,忙用手捂住耳朵。后院的凉亭里,端木焱也捂住了耳朵。
远处,唐佳人回头,看向春宵阁的方向。她好像听见休休在叫她。
夏坚被唐佳人扯得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向唐佳人,想要吼两嗓子,却在看见唐佳人的眼睛后,将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那双眼睛就好似璀璨星河,隐着期盼的光,闪闪动人;又似一只被人抱养的小奶狗,眼巴巴地望着娘亲,满眼的信任,和急切想要回到娘亲身边的渴望。
夏坚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他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丑肥婆,应该紧紧攀附着他。因为,除了他,还有谁会要她?
夏坚用力扯了唐佳人一把,道:“走啊,还傻看什么?”
唐佳人挣开夏坚的手,毅然向唐不休的方向跑去。她觉得,她没有幻听,她确实听见了休休的声音。平时也想念,却不至于浓烈到无法忍受。刚刚听见休休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瞬间有了家,不至于一个人到处流浪,四处游历。美食那种东西,还是有人抢才好吃。
唐佳人跑得很急,将夏坚远远甩在身后。
夏坚竟有种自家丑媳妇要和人私奔的感觉。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