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女孩?”江阔不太习惯姑娘的说法,她更喜欢用女孩形容。
“我喜欢的姑娘……”何潮停顿下来,想了一想,“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不要太胖,也不要太瘦。不能太热烈,也不能太冷漠。她像山涧的清风,吹拂高山和流水而不停留。她像秋日的阳光,留下丰收和播种而不留恋。她像花朵,美丽而不妖艳。她像云朵,自由而不固执。”
江阔低头一看,她的影子和何潮的影子并排投影在地上,比何潮矮了几公分。肩膀瘦削,身材不胖不瘦,正像何潮所说,不太高不太矮不胖不瘦。再想起她的性格,确实不热烈也不冷漠,不由心中一跳,何潮的标准,她无一不符合,莫非何潮喜欢的是她?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何潮反问江阔。
“我喜欢的男生要比我高,比我壮,但也不能太高太壮,否则不谐调。肤色黑一些没什么,一定不能是小白脸,更不能柔弱。他要阳刚,要坚强,要独立,要有挑战的勇气,要有奋斗的决心。在事业上,他是勇往直前的将军,在家中,他是温暖体贴的男人。”
“要求好高,一般人达不到你的标准,怪不得现在还是单身。”何潮哈哈一笑,“据我估计,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以后越是大城市的女性,学历和收入越高,越难以找到理想的伴侣。比同龄人优秀太多也是悲哀,同龄人中找不到合适的,合适的都是年龄大的,年龄大的都是已婚的。”
“你不觉得比同龄的女性优秀是男人本该就有的品质?”江阔淡然一笑,“艾木离你而去,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而是你追上不她的脚步。”
“现在追不上,将来未必还落后。而且她所认为的追不上,也许是我不想走的道路。”何潮自信地笑了,“她有她的选择,我有我的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就像辛有风,抛弃周安涌选择庄能飞,有多少是因为真爱,又有多少是因为庄能飞所能带来的物质保障?”
“一半对一半吧。”
何潮话音刚落,辛有风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她和郑小溪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辛有风右手夹着一根烟:“以前我觉得我是真爱庄能飞,但等庄能飞落魄了后我才发现,我是被他身上成功男人的光环蒙蔽了。和他在一起,我心里最大的满足是拥有一部新的手机、配了一辆丰田皇冠,以及他在深圳和东莞的几套房产,等等,让我觉得物质上获得了保障之后,心理上也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但现在,他失去了一切,我也失去了安全感,才发现,如果没有了物质保障,我对他的爱至少打了一半折扣。如果是安涌就不一样了,我也许会陪他东山再起!”
“不,你不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紧随辛有风之后,庄能飞的声音突然响起,响亮、干脆并且来势汹汹,“就算是周安涌也一样,如果他落魄了,没钱了,你也一样会离他而去。”
人影一闪,庄能飞快步如飞来到辛有风面前,一把抓住了辛有风的胳膊,用力一拉:“还想跑?哼,没门!你害得我公司破产,还众叛亲离,拍拍屁股就想潇洒地挥手再见,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跟我回去!”
事发突然,何潮、江阔和郑小溪同时呆立当场!
辛有风和郑小溪出去买烟,辛有风没带钱,还是郑小溪替她付账。她在路边接连抽了几支,拉着郑小溪说了许多话,翻来覆去就是一个意思――她一定要离开庄能飞,如果何潮不收留她,江阔不管她,希望郑小溪帮她离开樟木头镇。
郑小溪劝她回广州,最安全的地方是父母身边,辛有风却不肯,她无颜回家,毕竟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她还想回深圳,实在不行就去北京,只要不被庄能飞找到就好。
二人只顾说话,却没发现在不远处的庄能飞早就发现了二人,他静静地躲在暗处,像一只伺机出击的猎手。等二人进了路边的房子,他悄悄跟在身后,发现了何潮的根据地。
辛有风用力挣脱庄能飞,飞奔到何潮身后,惊恐地摇头:“不,不,庄能飞,我不跟你回去,你离我远点儿!滚开!”
庄能飞不肯善罢干休,冲了过来,想要再次抓住辛有风,才一伸手,却被何潮挡开了。
何潮将辛有风挡在身后,昂首而立:“庄总,既然辛有风不想跟你走,你不能强迫她。”
“你让开。”庄能飞猛然一推何潮,双眼喷火,“你和周安涌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也一块儿收拾了。”
何潮没有躲闪,双手平推,一掌将庄能飞推开几米远,冷冷说道:“庄能飞,你限制辛有风人身自由,是非法拘禁,已经触犯了法律。再动手打人,是故意伤害……”
“老子就故意伤害了……”庄能飞怒吼一声,一拳朝何潮打来。
庄能飞胡子拉茬,面容瘦削,身上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有深有浅,还有大小不等的几个破洞,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完全不复当年的威风。但虎老雄风在,他盛怒之下,颇有几分昔日的气势。他以为作为他曾经的部下的何潮,在他的一怒之威之下,必然会让步。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何潮今非昔比。
经历过了露宿街头、穷困潦倒之后的何潮,在创业一个多月以来,每天起早贪黑,不惜放下一个天之娇子的大学生之尊,亲自上阵奔走在街头,只为了几块钱的利润而为客户送单。当一个人经历过一无所有之后,又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埋头苦干,他的成长和进步会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何潮在庄能飞面前早就没有了畏惧之心,不是因为庄能飞的破产和身无分文,而是因为他的失态,因为他的患得患失。以前庄能飞拥有一切时,自信让他充满了人格魅力。现在失去了一切,唯恐再次失去唯一的依赖让他变得完全失去了从容和淡定。
一个失去了从容和淡定的人,也就失去了让别人敬畏的资本。
何潮没有躲闪,他身后就是辛有风和江阔,如果闪开,辛有风和江阔就会受伤,他挺起胸膛,硬捱了庄能飞一拳,沉闷的声音说了一句:“江阔,拉开辛有风,别伤着你们。”
江阔本来无比担心何潮,在听到何潮沉稳有力的声音后,忽然一下安心了下来,用力一拉辛有风,让到了一边:“让何潮来,他能保护我们。”
何潮听到了江阔的话,哈哈一笑,双手伸出,抓住了庄能飞的右手,用力一拉,庄能飞收势不住,朝前一扑,他顺势飞起一脚,正中庄能飞大腿。庄能飞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何潮以为庄能飞会就此收手,不料庄能飞就地一个打滚又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扑向了辛有风。何潮勃然大怒,他是同情庄能飞的遭遇,但同情不等于纵容,他无法容忍一个男人强迫一个女人留在身边。
何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拳打在庄能飞的后背之上。庄能飞闷哼一声,放开辛有风,朝何潮疯一样冲了过来。何潮不慌不忙,后退半步,出右拳伸左脚,将庄能飞结结实实摔倒在地。随即他将庄能飞压在膝盖之下:“庄能飞,服了吗?”
“不服!”庄能飞拼命捶打地面,试图挣扎脱身,却被何潮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他放弃了挣扎,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辛有风,你走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再次创业的资本也没有了。我给不了你安稳和幸福,你走吧!”
辛有风见庄能飞不再有危险,慢慢地靠近过来:“你不是还有可以变卖的2000万的资产?”
“没有了,都没有了。”庄能飞呜呜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资产被债主发现了,都被拉走了,我现在真的是穷光蛋一个了,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周安涌,我要杀了你。曹启伦,我恨你一辈子!”
“都没有了呀?”辛有风小心翼翼地蹲在庄能飞的面前,“能飞,你的名字起得真不好,名是挺好,能飞,姓不好,连在一起就是装能飞了,不是真能飞,你要是姓甄的话,也许不会是今天的下场。对不起,我真的受够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以后也不要找我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走,你走,你们都走!”庄能飞哭得十分伤心,也不管脸上沾满了泥土,他几十天的提心吊胆和颠沛流离,在听到所有资产被债主洗劫一空之后,就像是从山峰掉下了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全部的希望破灭,他几乎失去活下去的动力,“都完了,一切全完了。”
何潮默默地放开庄能飞,伸手拉他起来,示意郑小溪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