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与江婉词对视一眼，尽数沉默。
子先生带着我们来到了后殿，还是这间小院，但院门却开着。
“小三爷，仙子，沈姑娘，你们三人进去吧。”
子先生开口了，卓成峰和丁炳良也很识趣的退到一旁。
我点了点头，走入了小院。
门被子先生缓缓关闭。
我望向了紧闭的厢房门，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日落西山的沧桑感。
难道天机子真的要死了？
“来了。”
天机子的声音在门内传来。
旋即有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厢房的门被缓缓打开。
天机子还是老样子，粗布麻衣，面色微黑，长长的胡须，像是经常干农活的老人。
但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背更驼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天机子面带笑容，在我们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江婉词的身上。
江婉词面色不变，与天机子默然对视。
院子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好半晌，天机子才说。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甚至对我也有质疑，但有些事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
我没说话，对着天机子微微躬身，说道。
“前辈，子先生说你快死了。”
天机子身上的气息做不了假，确实将死。
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天机子点了点头，说道。
“有阴便有阳，有生便有死。”
“莫非是那日在玉石坊的原因？”
“不错，我那师弟也是当世强者，他对天机盘的掌控超出了我的想象。”
天机子叹了口气，继续说。
“不得已，我只能拼命，才保住了天机盘，才能保住你的命。”
“我的命？”
天机子点了点头，解释道。
“有天机盘护持，你才能安然进入三界裂缝，并且坚持到从中出来。”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
否则以我凡人之躯进去，纵然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这里面的事我想知道更多。
天机子伸手示意我们去院子中央的枯井旁，旋即边走边说。
“我那师弟想要天机盘，不惜破坏整个青城的风水，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而你是这其中的关键。”
枯井旁有三张石凳，除了沈入微，我们三人尽数落座。
天机子看着沈入微，招手道。
“老了老了，你帮捏捏肩膀可好？”
沈入微神色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我。
我点点头，她才小心的给天机子揉着肩膀。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天机子时，他曾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我和沈入微都惊讶于他的外表，他却说。
“人之将死，皮囊无用。”
当时我还没怎么理解，如今却释然了。
看来，他已经算到了自己的结局。
天机子继续说道。
“我那师弟来势汹汹，单有天机盘的布置还不行，需要另一手准备，而你的到来便是契机。”
算了二十七年的卦吗？
我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的目的正对应我那师弟的布局，我与他，你与她。”
天机子对衍天师。
我对江婉词。
是算计，没错。
“如果玉中仙杀了你，那我便输了，如果你还活着，那我便赢了。”
天机子笑呵呵的看了眼玉中仙，又道。
“结果还算不错。”
我微微皱眉，旋即问道。
“前辈算到了我能活下来？”
天机子却摇了摇头，说道。
“你的命很特殊，谁都无法算到，我最多只是让你按照我的安排去走，生死全看你自己。”
很直白的话。
很直白的交代。
天机子很明白的告诉我。
我算计你了，为的不仅仅是天机盘和青城的风水。
也是为了你自己。
因为你想得到一面三生莲，那就只能进入我的算计中。
但你能否在算计中活下来，全看你的命。
不得不说，我此时就算有火都无处发，因为彼此都有目的。
“小友，你的命虚无缥缈，所以但凡跟你有关的人或者事，都没有一定的结果，都存在百分之一的可能，就比如你身边这位玉中仙。”
天机子饱含深意的看着江婉词。
我也看了过去。
江婉词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说话，沉默着。
我沉思半晌，说道。
“前辈还真是直言不讳，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哈哈，虽是生死莫测，但我始终相信小友定能安然无恙。”
天机子笑了两声，问我。
“不知小友对我的解释可还满意？”
满意吗？
不满意。
倒不是天机子说的不够详细，机锋打的不够多，哑谜不够迷。
他自信我能活下来，但我会以怎样的方式活下来，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个结果，却不知道过程。
但有些东西他还是没说。
就比如我爷。
但我知道，他不说，也代表着我问了，同样没结果。
关于我爷的事，仿佛是禁忌。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在风水界，只有我爷的传说，却没有他的消息。
我沉默半晌，叹了口气。
“晚辈不满意又能如何？该说的，前辈依旧不会说。”
“不该我说，不是时候说，说了也白说。”天机子笑了笑，旋即说道。
“我算计了小友，理当给小友一个交代，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能说的消息，你问吧。”
我想了想，问道。
“我爷的消息前辈无法说，不知能否告知晚辈另一个人的消息？”
天机子仿佛早有预料，笑道。
“当然可以。”
“哦？前辈知道我要说的是谁？”
天机子点了点头，拉过了沈入微的手，说道。
“但这个消息并不是我来告诉你，而是她。”
“师妹？”我不解的看着同样不解的沈入微。
天机子神色严肃起来，郑重道。
“不出三日，我将寻仙，故此，我会把天机阁传给沈小友。”
什么？
我神色大惊！
沈入微更是呆在了原地。
江婉词同样脸色大变。
“只有这样，她才能借用天机盘来推算你想知道的答案，而且只有利用天机盘，才能多一些机会，少一些差错。”
闻言天机子的话，我的脸色刷的黑了下来。
好家伙，我们又被他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