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说说看,你是怎样把你浑身的盘缠都花了个精光的?又打算拿什么来拜师呢?”王爷依然的那副慵懒的冰冷调子。
“咳”,那堵门的美人儿特别土匪的一拍大腿,满脸懊悔,“还不是因为那藏风教?我初来赤霄,就听说藏风教现在赔率超高,已经到了一比一百,我寻思着,要是押着了就赚翻了,于是,我就把浑身上下还剩下的盘缠全压上了,没想到,藏风第一场就输了,哇哈哈哈哈哈……”美人儿摸着头豪放大笑着,头顶上,一排乌鸦飞过。
“然后我想,这么回去,我阿爸一定不会饶了我,然后第二场一开,赔率竟然差不多?我寻思半天,又把那些珠宝大半押了追花教,结果追花也输了,哇哈哈哈哈哈……”
“这莫不是个傻子吧?”站在安齐旁边的冯茗悄悄跟她耳语,安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总之呢,我现在只剩这么点儿珠宝了,全都给师父,权当拜师了成不?”美人儿往身后一抽,果然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往王爷房间门口的地上一放,一打开,里面大概还有两把珠宝翠石。一阵微风刮过几片落叶,很是应景的落在了包袱里,众皆无语。
“……你这赌兴大赌运差莫非是祖传的?”王爷揣着手,俯视着蹲在他面前忙忙活活的绿袍美人儿。
“是啊,师父您真聪明。”美人儿一仰头,一脸向日葵的微笑。
“……”
“我冯府不养闲人你可知?想留在这里,行,跟冯茗出去做生意赚钱去,还有,冯府禁赌。”
“好啊好啊,师父您肯收我就成,我都答应,那吸灵指……”
“冯墨,交给你了。”
“是。”黑衣侍卫面不改色,转身对着绿袍美人儿,“明天,寅时末”,然后一阵风刮过,黑衣侍卫消失了,“哎哎哎,我住哪儿啊?”一转头,王爷和安齐的房门俱“哐当――”紧闭,努尔咽了口唾沫,我好像,来了个了不得的地方,了吧?
翌日,又是天光大亮,安齐依然被一阵阵凄厉的惨嚎惊醒。
一打开门,黑衣的冯墨手里一杆藤条上下挥舞,那依然一身绿袍儿的美人手无寸铁,左右腾挪,偶尔被一杆不留情的藤条抽上,接着就是一声夸张的惨呼,安齐无奈的摇摇头,关上了门窗,捂着耳朵,脑子里却尽是来福那日的样子,这么些天了,也不知他的伤势怎样了?安齐辗转反侧。
门外,炎夏正盛。
早膳时节,听冯茗说起,昨日那美人儿努尔还是死皮赖脸的挤在了冯茗兄弟房间打了地铺,一宿里打呼放屁,磨牙梦话占了个全,愣生生把白日里沉默夜里更沉默的冯墨搅和得一宿失眠,起床气已是大得不得了,偏偏让冯墨干等半个时辰的美人儿努尔丝毫没有半分扰人清梦还迟到许久的自觉,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跟“被害人”打招呼,直将冯墨的火气彻底撩拨了起来。
“能惹得小墨生场气,这少爷可真是个人才啊”,冯茗抚着下颌无限感叹,言谈间隐隐有羡慕之感。
“别管他们了,安齐这边如何?”
“回王爷,战国策已通读完毕,现在正在习诸子,只是……”
“只是,她能否完全了解透彻尚需时日,是吧?”
“王爷明鉴。”
“唉,她这资质,我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慢慢来吧”,王爷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儿”,冯茗欲言又止。
“说。”
“王爷您看,这些时日,除了跟您出门以外,安齐一直乖乖在念书,我想,是不是也不要逼她太过了?不如……”
“嗯~?”王爷一吊狐狸眼儿。
“不如,今天让她休息一下如何,放她出去转悠下?也好理解下这赤霄的风土人情。”
王爷沉吟半天,“好,让冯墨跟着,早去早回。”
不远处,那正在忙着“训练”美人儿的冰山也住了手,只是对面那美人儿依旧抱着胳膊“哎呦哎呦”直叫唤,满地打着滚儿,很是流氓的一副形容,其演技之拙劣令王爷一阵扶额,“顺便把那货一起带出去吧?这几天被他吵得脑仁儿疼。”
“是”,冯茗憋笑。
于是,此刻,三人同行在大街上。努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浑然不见初时那高冷少年的半分姿态,看见什么都一脸好奇的跑过去。
“哇哇哇,不愧是赤霄啊,真是富庶,你看这糖人,怎么做的啊?我们西疆就没有这么精巧的小玩意儿。”
“师姐妹妹,你快7看,这簪子,虽然料子一般,但是打的真不错,就是可惜,还是不如你头上那根儿。”
安齐一脸无奈的摸了摸脑袋上的紫玉簪,摇了摇头,“你这是什么称呼?谁是你师姐妹妹?”
“论资历,你是我师姐,可是看年纪,你肯定比我还小,那自然是妹妹了”,美人儿依旧嬉皮笑脸。
“您今年贵庚了?”
“免贵免贵,我是壬辰年生人,今年20整了,怎样?比你大吧,哈哈哈哈……”美人儿叉腰狂笑,得意非常。
冯墨和安齐默契的齐齐摇头,一块儿往前走去,不想再理这白痴。
“哎哎哎,你们等等我啊”,努尔在背后狂呼。
前方不远处,一处嘈杂所在,一群人挤在门口看着什么。努尔也追上了二人,见此情形来了兴致,一手拖一个,“走走走,看看去。”
安齐和冯墨被他拖到那人群密集的门口,抬头一看,“万胜赌坊”四个血红大字儿直直冲入眼帘,安齐和冯墨同时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位美人儿赌徒。
“你成心的吧?”
“师姐妹妹你可误会我了,这次我保证不下注,咱们进去瞧瞧可好,就看看现在的赌注赔率如何?”
“不去!”安齐干脆的拒绝了,下意识中,她似乎能感觉到,这个赔率对来福甚不公平。
然而她没有来得及再次拒绝,美人儿赌徒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代替了她们的回答,她被拖进了嘈杂的赌坊里面,耳际的筛盅摇晃、人声鼎沸突然被放大了好几倍,安齐皱起了眉头。努尔依然没有放过他俩,拖着他们直往西北角而去。
“墨二哥,能借点儿钱吗?”努尔嬉皮笑脸。
“我没有”,冰山依旧在,几度噎死人。
努尔一张菊花般绽放的笑颜瞬间被冻蔫儿了,“天要亡我啊啊啊啊……”
冰山不依不饶,补了一句,“冯府禁赌。”
努尔苦着脸,只好眼巴巴回头看着赌桌上,赔率一边倒。
“隐雪隐雪,一定是隐雪,本来不是藏风就是隐雪,现在藏风输了,一定就是隐雪的,听说这是隐雪大长老首徒,其资质之高直逼当年巫仙。”
“可是上一场隐雪也输给了掩月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押掩月。”
“得了吧,他那是捡了便宜罢了,运气可不是回回都有的。”
“那藏风那事儿呢?据说藏风的祭司可是死在他手里。”
“他那根本就是邪术,藏风被追花隐雪斗了那么久他才出手,不是捡漏是什么?阴险小人,只能用这种招数吗?看下一场隐雪怎么正大光明收拾他。”
安齐在一旁听着,火气噌得一声,烧起来了,她有些愤怒的想冲过去,一回头,手腕却被美人儿努尔使劲扣住了,努尔对着她摇了摇头,与冯墨一左一右将她拖出了赌坊。
“这市井之言不可当真,若是你真是为了你朋友着想,就别冲动惹事儿”,美人儿突然又变成了初见那日的冷静少年,一出门,就使劲摁着她的双肩,直视她的双眼,缓缓对她如是说。
一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瞳,安齐突然如被蛊惑一般,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紧紧咬着下唇,一转身,朝冯府走回去。
来福,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如愿。
安齐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