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张胜水头顶上一阵惊雷滚过,他整个人都被滚滚天雷劈得外焦里嫩,一颗脑子更是直接被炸飞了!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但马上,他就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赶紧补救。“我看你是在胡说八道!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确定是我?要真是我的话,你一开始怎么不去找监察举报,却要到了这个时候才说?”
“早说晚说,我不都说了吗?”顾元泷道,“而且我夏家舅舅拿出来的那份证据现在已经被青山县县衙留档,和相关卷宗一起放在库房里。你如果不承认的话,那大不了咱们就叫人去将这份证据调取出来,和你左手写的字对比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字迹!”
张胜水一张脸上血色尽数退去。
可他还在挣扎。“笑、笑话!那可是官府留存封好的卷宗,岂是你一个区区秀才想调取就能调取的?”
“他的确调取不了,但我可以啊!”夏盈立即笑道,“我和我弟弟打声招呼,保证把卷宗取出来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再不济,让我男人去跟茅知府说一声,那事情就更容易了!”
张胜水开始抖了。
“你们假公济私!”
“那要不假公济私也行。”顾元泷又道,“前年我进书院时,好些人都追着我要我的童子试答案,我都给了。然后大家纷纷传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你这个人向来对我不服气,也觉得我的文采不如你,那么按道理来说我的文章你是不会抄的。所以学监。”
他又朝学监行个礼。“您何不将张胜水同宿舍的符孟、阮咸、黄昌九都叫过来,让他们来说一说,看他们有没有目睹张胜水抄了学生的文章这件事?而且还是分别用左右手抄了好几份!”
“学监您威名赫赫,学生相信只要您出面,那几个人一定不敢扯谎!”
何止是不敢扯谎?才刚被顾元泷叫到名字,那三个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人就已经开始心慌腿软了!
学监也立马看向四周围。“符孟,阮咸,黄昌九可在?在的话站出来!”
这三个人就磨磨蹭蹭的出来了。
张胜水这下是真的急了。
“我就算抄了你的文章又如何?就不兴我不喜欢你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欣赏你的文章,所以才关起门来抄录几份自己留着欣赏?我心口不一,这件事也碍不着你什么吧?”
他把话说得磕磕绊绊的,明显的底气不足。
顾元泷都懒得和他多费唇舌。
他把话说完,就朝着学监行个礼。“既然是书院学子之间的龃龉,学生觉得还是交由学监您来处理最为妥当。”
学监冷冷颔首,他就转向那三个已经站出来的学子。
“你们说,顾元泷所言是否确有其事?”
“这个……是。”
只需要学监一个威严的目光扫视过来,这三个学子就不敢撒谎,一个个都老实承认了。
学监在看向张胜水。“还有你。你老实交代,你可否真有将顾元泷的文章抄了,然后交给夏家人去污蔑顾元泷买答案?”
“学监,学生冤枉啊!学生没有!”
“老实交代!”
“学生……”
“嗯?”
张胜水再怎么死命的挣扎,然后在学监强大的气场压制下,他还是破功了。
“学生、学生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啊!这个顾元泷,他欺人太甚!”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竟然开始哭诉了!
顾元泷这才提起兴致又开口:“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我进了书院每天就忙着读书,然后还得抽空做点东西挣钱,谁有功夫欺负你?”
“你还没有欺负我?一开始乡试考中后,你就在县衙上当众欺辱我!后来来了书院,你更是放话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以后也一定会把我才在脚下碾压!你这还不叫欺负?”一旦心防打开了一个缺口,那就仿佛开闸泄洪一般,张胜水肚子里的苦水源源不断的开始往外倒。
“哦,你说这个啊!”
顾元泷恍然大悟。“可是,这叫欺负吗?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夏盈赶紧捂嘴,她好容易才把到了嘴边的笑声给咽回去。
旁边的好些学生却没忍住,他们已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就连山长也眉头紧锁,双唇抿得死紧,分明也是在憋笑。
张胜水见状,他却嚎啕得更大声了。
“监察您都听到了!他承认了!他就是在欺负我!他都把我给欺负成这样了,我反击不是应该的吗?”
“放肆!”
监察都听不下去了。“你读书比不上他,技不如人,却还非得和他比着来,结果被人给比下去了,这本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这怎么能叫做被人欺负?而且,都被一个年岁比你小的人比下去了,你想的不是刻苦学习,好好提升自己,反倒却想出来用那等下三滥的手法来陷害别人?张胜水,你品德败坏,不配为读书人!按照书院规矩,你这等人必须被扭送去衙门,革除功名、终生不得考取功名!”
张胜水彻底傻眼。
他明明是想尽办法要把顾元泷给毁掉的。可怎么到头来,现在顾元泷还没事呢,他自己却马上就要被革除功名,还终生不得考取功名了?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了,他这辈子就全毁了!
“监察,您不能这么做啊!”他吓得直接跪下了,“求求您了,饶了我吧!求您念在我是初犯,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不行!你此举罪孽深重,不能放过!”监察铁面无私,根本不因为张胜水的下跪求饶而心软。
张胜水越发吓得痛哭流涕,整个人都已经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夏盈见状,她都不禁在心里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本来也是个好好的读书人,怎么他就不知道走正途,反倒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钻了牛角尖,而且还一个劲的往里头钻进去,死活不肯退出来了!
顾元泷眼看着张胜水哭求了半天,他也才幽幽叹口气。
“监察,这次您就饶了他吧!不然的话,我当初又何必拼命的将这件事给遮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