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却一把把她给拉了回来。
“端娘姐姐,你就别生气了。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你生气又有什么用?你觉得你男人他会听你的话,把这几道正赚钱的菜给撤了吗?”
当然不会。
商人逐利,叶永胜更是各种翘楚。他明知道这两道菜都是宋记酒楼里独有的,结果还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让人将之抄了过来,那就证明他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脸了!
关氏双唇紧抿,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觉得太对不起夏盈了!
本来今天她是满心骄傲的来宴请夏盈的。然而现在倒好,自以为拿得出手的骄傲,居然也是别人的东西。她羞愧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夏盈看在眼里,她赶紧给关氏揉揉胸:“端娘姐姐你可千万别把身子给气坏了,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
“盈娘,难道你就不觉得生气吗?这可是你们家辛辛苦苦才弄出来的生意!”关氏咬牙道。
“生气也没用啊,那我干嘛生气?”夏盈道。
“而且想一想,竹鼠难捉,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成熟的饲养方法,这就注定了这道菜永远都是稀罕物。而且芙蓉楼和宋记酒楼相隔这么远,大家也成不了竞争关系,那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顾夫人果真豁达通透!”齐掌柜赶紧竖起大拇指称赞。
关氏立马冷冷一眼扫过去。“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嫌还不够碍眼吗?赶紧给我滚!”
“是,小人告退。”齐掌柜赶紧走了。
只是等人走了,关氏依然气得不行。
“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所谓的新菜色是这么来的!要是这样的话,之前芙蓉楼里那些新菜式……”
“八九不离十。”夏盈颔首,“刚才齐掌柜也说了,普天之下能吃的东西就那些,烹调手段也单一。一旦谁家弄出来一份新菜,肯定轰动一时。其他家想要超越何其艰难?更简单方便的手法当然就是照抄!”
“其实不止酒楼如此,其他各行各业都是一样的。而且你们家这边也够聪明,还知道在抄袭的基础上创新,那就更让人挑不出错来。至少,眼前这件事就算搬到官府里去,官老爷也是不会断定抄袭的。”
话说到这里,夏盈心里又感慨万千。
任何年月,抄袭都是发家致富最快捷的一条路子。
把别人辛苦钻研多年的劳动成果直接搬过来,又省去了前期的投入,还可以直接打入已经成型的市场,多省时省力!而且一半以上的机会是赚钱的!
之前顾拓在长寿镇上卖家具的时候,那胡有才不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的吗?
现在到了江边省省城,叶家就用更高级的手法抄了她和宋锦彦的劳动成果。
意识到这一点,夏盈已经不觉得愤怒,她只是想笑。
关氏却气得发疯。“相公他怎么能这样?不行,我必须回去好好和他说说这事!他不能这么干!”
“你觉得你说得动他吗?”夏盈问道。
关氏一愣。
夏盈就拍拍她的肩膀:“看吧,你自己心里都清楚,你说不动的。一旦回去和他对上,你们俩肯定又要吵架。在这件事上,叶老爷肯定是站在儿子那边的。商人重利,这是天性。所以你就别去做这等无谓的抗争了。”
关氏泄气的垮下肩膀。
“盈娘,明明是你的东西被抄袭了,为什么你却还能这么镇定?”
她能说,她是因为上辈子见多了自己的漫画被抄袭,时间长了,她都麻木了吗?
夏盈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生气没用啊!而且,我们的原版就是原版,一定是最好的。他们想要抄袭,也只能一路跟着我们的步子往前走,我不会让他们有超越我们的机会的!”
“所以,现在芙蓉楼想抄就抄吧!回头等我们顾家村的竹鼠养殖成功了,我还可以考虑和你们商量一下供给竹鼠的事情,那倒是又给村里添了一笔收入!这件事就又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肯定能说服叶家那边的!”
呃……
关氏怔愣半晌,她才叹气:“之前你还说我心胸豁达,现在我反倒觉得我不如你了。”
“只是因为你没有处在我的位置而已,就像我也无法设身处地的在你的位置上考虑一样。”夏盈笑道。
她拉住关氏的手:“所以,想开点就好了。反正我只需要在心里告诉自己――抄袭的就是抄袭的,没有自己的想法,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吃别人剩下的,成不了正统,那就行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一个声音传来――
“顾夫人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有时候,正统可不是来自发源地!”
而后雅间门推开,叶永胜带着几个人鱼贯而入。
叶氏赶紧站起来:“相公你怎么来了?”
她还说要去找他呢,没想到叶永胜竟然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是啊!咱们芙蓉楼刚上了几道新菜,我当然要带人过来品鉴一下才行。”叶永胜笑道。
不管叶氏的眼神有多犀利,他都一脸轻松欢愉,分明对现在这份劳动成果很是觉得志得意满。
说着话,他目光扫过夏盈:“对了,顾夫人你刚才说什么?你可否将那番话再说一遍?”
“好啊!我说,你们这个竹鼠是抄袭的我小弟的宋记酒楼的。你们抄袭的就是抄袭的,永远变不成正统,也越不过我小弟的宋记酒楼去!”夏盈满足了他的愿望。
叶永胜哈哈大笑。
他连忙指向身后那些人:“顾夫人可知道他们都是谁?”
“我不知道。”
“这些都是咱们省城里酒楼的老饕,早在宋记酒楼的竹鼠宴以及鱼头豆腐煲出来后,他们就已经过去尝试过了。所以今天我才特地将他们请来,让他们也尝尝我们芙蓉楼的名士菜。这样也才好互相比较一下,看看谁做得更好。”
叶永胜笑呵呵的介绍完毕,他就回头道:“诸位,现在你们可以说说你们的看法了。”
“论花样,当然是宋记酒楼的更多些。然而真个论起烹制竹鼠的手法的话,还是芙蓉楼的大厨更高雅别致。”立马就有人道,“有道是,在精不在多,芙蓉楼走的路子就和宋记酒楼不一样,这两边本来就不该放在一起比。”
叶永胜更满脸得色。
夏盈也冷笑着。
嘴上说着不该放在一起比,可是他们不是早已经把芙蓉楼的竹鼠和宋记酒楼的放在一起比较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