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殿试如期举行。
宋青云三人均顺利通过了殿试,连云与魏华为二甲进士出身,宋青云为三甲同进士出身。
三人参加过琼林宴后,踏上了回乡的路程,等回乡祭祖完毕,他们便会直接动身前往各州府衙门。
金陵城门口,戚映欢前来为几人送别。
谢喻舟因为今日还得上值,所以早早的在昨晚为几人开了送别宴。
城门口,知夏为戚映欢举着遮阳的伞。
戚映欢抱着回青,握着小家伙的手给四人挥别:“回青,和叔叔伯伯季姨,说一路保重啊。”
回青有点起床,不情愿地瘪着小嘴说:“保重。”
季心语和回青相处的时间最长,十分不舍地说:“回青,等下次见面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连云忍不住和她唱反调:“那可说不准,小孩的记忆一晃荡就没了!”
季心语语气不善:“你当回青是你吗?他可聪明了!”
连云不服气:“那我也不差啊,好歹是个传胪!”
说起这件事来,几人的表情有些微妙。
一甲有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第四名开始便是二甲,第四名还有个独特的称呼――传胪。
当连云听到自己中了第四名后,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大笑不止,笑的是总算走完了科举这条漫长的道路,哭的是他就差一名便是一甲,这也太惨了。
世人只知道状元、榜眼、探花,谁会去在意传胪?
连云前两天可郁闷坏了。
季心语打枪道:“得意什么啊,前两天晚上不知是谁偷偷摸摸在被子里哭鼻子?”
连云被拆穿后,脸色一红:“你不要乱讲,没有这种事。”
“好了,好了。”宋青云走出来缓和气氛道:“你们别吵了,这次光清运气其实不错,补了工部的缺,回头就是京官了。四弟妹,等回乡祭祖后你们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记得给我和章明写信。”
连云的运气不知是好还是坏,前脚失去了前三名,后脚却被工部招收。宋青云和魏华十分眼红,怎么是个京官啊,但同时他们也为连云感到高兴,这小子做事不着调,在金陵当官的话,好歹谢喻舟还能看管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连云摸了摸头,腼腆道:“嗯,我会记得。”
“好了,三弟妹,你也别送了,回去吧,我看回青还困着呢。”宋青云道。
戚映欢颔首:“几位一路保重。”
几人上了马车,挥别了这个繁华的城市。
时光匆匆,已是六月。
六月的天气好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儿出太阳,一会儿下雨,温度反差很大。
回青昨夜踢了被子,今早有些发热。
谢母急急忙忙让人请了大夫。
大夫给回青开了几味温和的药,由谢母亲自煎煮,戚映欢则陪着回青。
小家伙病蔫蔫的,却有些睡不着,缠着戚映欢讲故事。
当年戚映欢在小稻村时没少被那群小萝卜头缠着讲故事,但好多年没有讲过,技术不免有些生疏。
戚映欢想了想,给他讲了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回青问她:火柴是什么?
戚映欢给他讲了海的女儿。
回青问:美人鱼是妖精吗?是什么鱼?
戚映欢给他讲丑小鸭的故事。
回青表示丑小鸭太笨了,连自己娘都不认识。
戚映欢感觉身心受挫,以前那些小屁孩可没回青这么难搞,不愧是谢喻舟的种。
戚映欢掖了掖回青的被子:“既然不想听,就别说话了,就快点睡。”
回青瘪了瘪嘴蒙着脸说:“娘讨厌。”
最近他嘴皮子又利索了不少。
戚映欢闻言,朝小家伙挑眉:“你再说一遍?”
回青马上摇头,他太知道我这个家中的家庭地位了。得罪谁都可以,就是得罪戚映欢不行,到时候就算是最疼他的奶奶都不一定帮他。
回青十分识相地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把回青哄睡着,戚映欢也跟着眯了会儿。
小孩子生病,最累的还是父母。
睡到下午的时候,戚映欢把他摇起来喝了药。
小家伙讨价还价,敲诈了戚映欢给他做雪媚娘,才肯把药喝下。
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戚映欢不禁笑了:“这点你爹可比你厉害,就算再讨厌喝药,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
这个家中,和回青相处时间最少的就是谢喻舟,虽然他也每天会抽空陪儿子,但工作量放在那里,就算抽空也比较有限。
但不知为何,小家伙就是特别孺幕谢喻舟,也许和谢喻舟有次把他抱到御史台有关,那次回来后小家伙看谢喻舟时,眼神里就带着崇拜。
听戚映欢一说爹怎么怎么样,回青马上上当了。
他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一咬牙把药一饮而尽。
戚映欢表面上鼓掌,暗中却道:小样,我是你娘难道还治不了你!看吧,这不是上当了吗,你还嫩着呢!
回青好半天才恢复了小表情,他拍着胸脯道:“谢明斐厉害!”
戚映欢忍着笑,为他喝彩:“对对对,谢明斐好厉害啊!”
这下回青高兴了,乐滋滋地啃了两个雪媚娘,然后躺回了床上。
谢喻舟回家的时候,回青已经睡着了。
他摸了摸回青的额头,问戚映欢:“小家伙没事吧?要我把梁安成叫来吗?”
“没什么问题,下午已经退热了,不用麻烦了。”戚映欢摇头。
这两年梁安成在太医院十分受器重,简直比谢喻舟还要忙。
戚映欢笑着说:“小家伙今天喝药很乖,没怎么要人哄。你不知道,他刚刚还死活不肯睡,要等你回来呢。”
“哦?”谢喻舟微微讶异,他什么时候有这样高的待遇了?
只见戚映欢指了指桌上的空碗道:“估计是想向你炫耀今天他乖乖喝药了,这不,还特意要我留着他喝完的空药碗做证据。”
谢喻舟看向桌上见底的药碗,哑然失笑,从他进门后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戚映欢替谢喻舟脱下了外衣,免得把湿气过给了回青,方才又下了一场雨,谢喻舟的外衣摸上去有些潮潮的。
戚映欢问:“要我吩咐厨房煮一些姜汤吗?”
谢喻舟摇了摇头:“不用麻烦。”
戚映欢终于忍不住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感觉你的情绪有些低迷。”
“果然瞒不了你。”这世界上对他情绪最为敏感的人,也只有戚映欢了。
谢喻舟道:“皇后娘娘可能熬不过这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