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离开后。
“欢欢姐姐,你别搭理周媛,反正在赵夫人面前她也不敢乱说话,根本不用比什么。”季心语不屑地说道:“欢欢姐姐你放心,就算她们家捣乱,我爹也不是吃素的。”
对季心语的话,戚映欢不置可否。
季大掌柜的能力戚映欢还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把肥皂的生产全权交给对方。
至于周媛的威胁,戚映欢并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她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她下意识摸了摸指尖。
半盏茶过后,众人被丫鬟领到葑菲馆。
馆内搭着一座戏台,戏台上铺着红地毯,此时帘幕闭拢。戏台下摆着左右两横排的圈椅,每两把圈椅之间放着一个案几。丫鬟们正端着各种糕点零食往案几上摆。
见到众人后,穿着黄衣的丫鬟迎了上来,那是赵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秀文。
秀文对大家施了个礼:“各位夫人小姐好,我家夫人和小姐还在前厅接待娘家的来客,暂时耽搁了,夫人小姐们不妨先看上几出戏打下发时间。”
戚映欢曾听赵夕儿说过,当年赵夫人要嫁给赵大人时遭到全家反对,后来还是因为曾祖母做主,赵夫人才得偿所愿。
但两家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自从曾祖母去世后,赵夫人就很少和娘家再有联系,此时娘家怎么就来人了?戚映欢不得而知。
其他人不知内情,也只当赵夫人的娘家人是来拜寿。
见众人没反对,秀文又道:“这是我们家老爷特意为夫人生辰宴请来的戏班,听说是全武昌最有名的戏班。”
代表大家说话的是知州夫人:“赵大人也是有心了,这样的话我们边看边等吧。”
秀文大家没露出不满,松了口气,忙引大家入座。
知州夫人最先入座,她选的是最靠近主座的位置。其他夫人见此也各自选了位置。
戚映欢和季心语自然没去凑那个热闹,就选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戏台上的帘幕很快拉开,先是唢呐起了个头,再是一段二胡独奏,然后由小丫头报了幕,在音乐声中青衣花旦粉墨登场。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
台上演着《天仙配》,戏曲唱腔和后世黄梅调不太相同,戚映欢听着竟然觉得有些新奇。季心语年纪还小,对这种情情爱爱根本不感冒,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她捻了快糕点往嘴里塞:“这戏都看了八百遍了,她们居然还不腻。”
戚映欢笑道:“哪有那么夸张,要是你喜欢的故事,你估计听一百遍都不会腻。”
季心语思索了片刻,小脸一本正经:“不,我大概十遍就会腻了。”
戚映欢失笑,于是也不再看戏,随便找了个话题便和她聊上:“吴伯的伤怎么样了?”
上次遇刺,吴伯从马车上摔了下去,人倒是没事,就是腿骨折了,吴伯年纪有些大,也不知道要养多久。
“还养着呢,每天能吃能喝的,前几天我去看他的时候人还胖了一圈。”季心语道,又问:“欢欢姐姐你可真是不走运,怎么就遇到劫匪了呢?”
未免太子的事泄露,赵县令只用劫匪搪塞了季家的人。
“是啊,运气有点背。”
“回头我娘去常明寺烧香的时候也带上欢欢姐姐吧,让菩萨保佑保佑。”
戚映欢:“那可多谢你了。”
这小丫头自己都不怎么信佛,居然还拉她去烧香,十之八丨九就是想出门玩,戚映欢也不点破她。
渐渐的,台上的戏已经演了过半,台下女眷的注意力也有些分散开来。
戚映欢的邻座传来了窃窃私语。
“刘夫人,怎么有空来赵夫人的生辰宴?听说你家阳义最近生病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阳义?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戚映欢下意识瞥去一眼。
说话的女人中上之姿,穿金戴银的,打扮俗气。
回话的是那位身材高挑的刘夫人:“只是花生过敏而已,多谢关心。”
花生过敏?
她好像知道说的是谁了!
这位刘夫人居然是刘阳义的母亲。那位曾经在街上奚落过谢喻舟的同窗。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戚映欢诧异。
刘夫人和刘阳义长得并不像,也可能是两者的性格的原因。
刘夫人的性子看上去比较随和,方才在路上她还对戚映欢笑了下。
刘阳义她也见过两次,印象就是为人尖酸,又目中无人。
所以戚映欢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两者的母子关系。
“谁关心……”将要脱口而出的否认被咽了回去,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道:“没事就好,你就那么一个儿子,万一出点事可不得担惊受怕的吗。”
那夫人又道:“我听说阳义今年童生试又没过,要我说啊,这孩子啊没出息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健健康康就好。你说是吧,刘夫人?”
她的语言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笑。
戚映欢心道,看来这两位夫人交情并不好,后宅妇人之间的交往到处藏着小机锋。
“你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刘夫人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一脸老神在在,仿佛对送到门前的挑衅毫无所觉。
那位珠光宝气的夫人差点岔气。
这刘氏到底听没听出自己在亏她?
她不信邪,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为了孩子的将来还是要考一考的?万一考上了,祖上也有光,刘夫人你说是吗?”
“他想考便考。”刘夫人回答道。
于是对面又道:“书院长夫人不也来了吗,不如我们问问她阳义最近的学业怎样了?”
怎样了?不怎么样,这不明摆着吗,连戚映欢这个外人都知道刘阳义是个学渣。
这位夫人可是不安好心呢,摆明了要刘夫人丢丑。
但戚映欢并不认为刘夫人会吃亏。
这时刘夫人奇怪地看那位夫人一眼:“你为何那么关心我的儿子?”
对面的人脸色僵了一下:“阳义那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吗?关心一下怎么了。”
刘夫人道:“我这个做娘的都没你那么关心。”
“我知道了,你是想和我家结亲是不是?我记得你家女儿今年正是豆蔻,年龄正好和阳义配。”刘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对那妇人道:“你要是有那个意向,回头就送庚帖到我家,我们对一下生辰八字。”
什么!刘氏在说什么,我家女儿什么时候要嫁给那个败家子了!?
还没等那夫人反驳,身边便有看好戏的妇人凑上来:“恭喜夫人啊,事要是成了可要请我们喝喜酒。”
“你们两家居然要做亲家了吗?恭喜!”
不是!没有!别胡说!那位珠光宝气的夫人差点气哭,她明明是想要刘氏出丑。
刘夫人淡然道:“八字还没一撇,稍安勿躁。”
去你的八字没一撇!话题中心的另一人把锦帕抓烂:“刘夫人人,我家女儿年纪还小,婚约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她奶奶还在。”
“ 哦,那算了。”刘夫人说。
“……”她人没想到刘夫人竟然那么容易放过了自己,一时想好的借口全部堵在了喉咙口,进退不得,只能憋了一口气。
戚映欢把事情的始末尽收眼底,她豁然想起一句话――先撩者贱。
不就是说那位夫人吗。
不过刘夫人是假意没看出对方的意图,还是真耿直?
戚映欢没时间去思考。
这个时候赵夫人带着赵夕儿姗姗来迟,她们身后还跟着一对母女。
赵夫人的脸色不像刚才见戚映欢时那么好,等见到众人后她才露出个笑脸:“让众位夫人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