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没吃什么,花的时间都在聊天,忘乎所以。
还在尽兴中,绮岁接到秦绻的电话,只有潦草的几个字――陈策正在抢救中。
她和林款款道别,忙在路边打了车去医院。
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现金出来,只好让秦绻下来付车钱。
她倒是没想到绮岁会这么着急,有些诧异,“你慌什么?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大手术。”
“不是吗?”
分明是她在电话里说陈策在抢救。
秦绻噗哧一笑,点了点绮岁的脑门,“我就那么一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但的确挺惨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医院里走,秦绻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陈策刚才在跟他爹还有一些叔叔伯伯吃饭,吃完饭走的时候迎面撞到个酒店修理工,人家手里端着胶水,全洒在他下巴上,连嘴也给粘住了。”
听完这些,绮岁还是云里雾里的。
一点胶水而已,还用不着“抢救”,陈家就不缺陈策这个孩子,他头上三个哥哥,每个都比他有出息。
这点事,陈父都懒得跟来陪他手术。
秦绻也是接到短信被他骗了过来。
在手术室外停住,绮岁坐下来活动肩膀,“那他现在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好像……是的。”
在眼神交流中,秦绻似乎了解了绮岁的想法,她还有些认同,“别说,挺活该的,就他那张嘴是该治治了。”
“老天有眼。”
“不是老天,是另有其人吧。”
据她了解,那场饭局上还有梁涉川,上次的事,他还没给陈策苦头吃,现在报复,合情合理。
绮岁不知道这些内幕,晚上的时间都跟林款款聊天,眼中茫然,“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有人指使别人把他的嘴给粘上?也太无聊了吧?”
“那可不,梁涉川就是这么无聊的人,不然怎么会让唐昭骨折?”
“唐昭的事我问过了,他说不是他。”
虽然那晚他没吭声,也应该听到了她的话,沉默在别人那儿或许能理解为默认,心虚,可在梁涉川而言,他只是懒得理她的白痴言论。
绮岁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还有些没被擦干净的脚印,可见他替她擦鞋的时候,有多不上心。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记得她教过一个叫唐昭的打高尔夫球,还在事后吃味找人家麻烦,这种事,仅仅只发生在她上大学之前。
秦绻会把这些罪归结到梁涉川身上并不奇怪,她耸肩,为了要证实自己的所想,将陈年旧账翻出来。
“他说不是就不是了?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回干了,明面上随你怎么玩怎么闹,其实背地里,把有可能跟你擦火花的人,统统阴一遍,让他们对你敬而远之。”
的确,这是梁涉川曾经最乐忠的事情。
秦绻抱着臂,意味深长地感叹,“真是够损的。”
绮岁静静听着,也不再替谁辩解。
就这样陷在他制造的深情美梦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陈策的问题实际用不着上手术台,他硬是坚持。
人被推出来时双唇还都是惨白一片,干燥到破裂,堪堪能说几个字。
他也只说了几个字,声丝细微:“川哥……他就是个坏胚子,坏到根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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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高跟鞋重力踩在台阶上。
公馆内因为有梁涉川在,大多人都保持着安静,这么重的噪音,只有绮岁敢。
佣人正递给梁涉川茶水。
他空着手,转头去看,绮岁气势汹汹,一脸的来者不善。
装满水的那只杯子猛然被掀翻,碎了一地的瓷片和茶水,惊的佣人连忙后退,大气不敢出。
梁涉川眼皮微沉,看了看被打碎的杯子。
他嗓子疼,是对那根烟的副作用,无形中声调也哑:“你又犯什么毛病?”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绮岁昂着头。
绮岁就是绮岁,她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也会把无名火随处乱撒,养成了习惯,梁涉川的纵容却是点到为止的,他将她推开,转头冲佣人说:“再去到一杯吧。”
佣人慌忙下楼,一地碎片中冒着白气,蒸在绮岁腿边。
“我没心情跟你吵架,别没事找事。”梁涉川松开她,转身要进房间。
绮岁稍侧身溜进去,她抓着他的衣摆,“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不能欺负我的朋友吧?”
“哪个朋友?”
“陈……”
她只说了一个字,梁涉川便抢过话,“如果是陈策,你还是识相点给我闭嘴,他那样的蠢货,我欺负他能有什么成就感?我没你想的那么闲。”
这番话强势又狠,生生将绮岁逼退到门边,她侧头,脸贴在门上,冰冰凉凉。
等梁涉川说完她才敢睁眼,“你今天跟他一起吃饭,吃完他就出了事,不就是想报复他上次说你买假耳环送我的事?”
“绮岁,你是不是忘了,那耳环根本就不是我买的。”
无稽之谈的事,她凭什么认为他会放在心上。
见她呆住,梁涉川继续逼近,“至于它假不假,跟我也没有关系,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你那些把戏就跟过家家一样――幼稚。”
绮岁处在下风,也没了道理,“我没有想跟你吵架,你也不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
“那你想干什么?替陈策出头?”
想找个理由,在他面前冒个头而已,更想证明,他多少还是在乎的吧。
可惜结果差强人意。
梁涉川拉开她,将门打开,“出去。现在是在家里,我们不用扮演恩爱的情人,也麻烦你让我清净一会儿。”
在这个房子里仿佛只有这一小片空间才属于他自己。
绮岁走了,呼吸都正常了不少。
梁涉川坐下,闭眼养神很久,门忽然被敲响,大概率是送茶来的佣人。
门外,却是绮岁。
她软趴趴地靠着墙,食指拎着杯子的把手,将茶递进去,脸上是服了软的表情。
“喏,给你,就当赔罪了。”
梁涉川下颌紧绷,一把抢过茶杯关上门,绮岁娇柔做作的呼喊吃通却隔绝不了,她叫:“好烫……”
门又打开,梁涉川的惶惑停住一秒。
“骗你的,没事。”绮岁摊着白嫩的手掌在他眼前乱晃,撒娇似的笑动容。
“白痴。”
骂完,梁涉川关门将水放在桌子上,表面波澜不惊,心中的山河湖海却呼啸不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抓抓头发,从抽屉里拿出新卡放在手机的卡槽内,开机,播出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
等待五秒钟,电话接通,女声带着点低迷,“今天不是联系的日子。”
“我知道。”梁涉川扶着额头,“但是,我现在需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