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模糊了过路人的身影。
江封看着一个陌生男人在眼前将闻烟带走,他撑着伞,等他们走远了才往反向去,车子停在那个地方。
雨水溅湿了裤脚。
湿哒哒的往下滴垂着水。
大雨中,道路总是拥挤不堪。
天边擦黑后他才回到家,说是家也不是,京都那么大,只有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其余人都各自成了家,哪怕是作假的赵怀律,他也比不上。
回忆里他们共撑雨伞的那一幕铺天盖的袭来。
江封蒙着被子,刚躺下,脸部贴到一块湿泞泞的地方,睁开眼才发现是房顶落了雨。
这座老洋房实在是太久了。
墙面斑驳,散了几天的霉味都没有干净,京都的雨快要将这座房子给冲垮。
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房子漏雨,根本没有办法住下去。
连头发都被打湿了一半,江封坐起来,烦躁的擦了擦头发,拿出手机想给斐姐打个电话,电话都播出去了,又给挂断。
这点小事。
还不至于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叫别人来处理。
这里今晚他是住不了了,霉味太冲,到处都潮着,暖风也是坏的。
一个小时后。
江封在市中心随意找了一家酒店。
他拿着房卡上楼,地点在顶楼,走廊幽长,灯光耀眼,本就已经困倦,走起路来飘飘忽忽,脚下不稳,终于快到地方。
转了个弯。
尽头处有一男一女手牵手进了房。
在进去前,江封看到了他们的侧脸,俨然就是白天见过的那两张面孔,那个女人还说她不认识赵怀律。
不认识的人,几个小时后竟然一起来开房。
江封怔怔站在原地,困乏顿时也消了。
他按着地方走过去,停在那间房外――2301。
就算赵怀律已经跟柳念念离婚。
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别的女人来开房,男人心底那点英雄情结和自负让江封驻足在门外不走,思考着该怎么处理现在看到的一切。
总之不能打电话给柳念念。
江封斜倚着肩,靠在墙上,手指敲打着手机屏幕,清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须臾。
他转过身,躲在墙角。
强忍着困意撑到深夜。
凌晨三点。
身后的房间才打开。
男女的声音同时交杂而出,钻入江封耳中,他晃了晃脑袋,将困意晃走,回身去看,赵怀律和闻烟已经走出了两步。
他不紧不慢,在后点燃了打火机。
空旷寂然的长方形走廊里,开火声格外清晰。
赵怀律衔着闻烟的手掌一顿,皱着眉,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看到江封靠着那间房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赵怀律,看不出来你这么有种。”
闻烟比赵怀律矮半个头。
被他轻轻一拽,拽到身后藏着,他声音很冷,像结了冰,“你跟踪我?”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江封笑着,他抓到了赵怀律的把柄,这事想想就开心,话语里都有了笑意,“我来外面住,就撞见你。”
说着。
他斜了斜身子,眯眼去看藏在赵怀律身后的女人,“就撞见你带别的女人来开房。”
赵怀律很少生气,最近却经常发火,“你嘴巴能不能干净一点?”
“我说的是事实,哪里不干净了?”
“快滚,没工夫在这跟你贫。”
“你能做,还不让人说了。”
在一个旁观着的眼睛里。
他现在就是一个好色的男人,背着家里的妻子带别的女人来酒店,在酒店做点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在场最惶惑的人是闻烟。
她想跑,又显得太刻意,留下,又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
察觉到她的恐慌。
赵怀律捏紧了她的手,不耐烦地看着江封,“别多事。”
江封可不吃他这一套。
抽着烟,他慢慢走近,贴近了去看闻烟的脸,果然跟下午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赵怀律无法攻破。
江封便换了闻烟,他斜斜身子,靠近了去看她,“这位小姐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赵怀律也不明所以。
没想到他们见过,他回头看向闻烟,闻烟低垂下脸,躲在他的脊背后。
江封继续火上浇油,“噢对了,我问她的时候,她不仅不承认和你认识,还和另外一位年轻先生离开了,我说的没错吧?”
“你快闭嘴吧。”
赵怀律忍无可忍。
扯着闻烟就要走。
江封忽然在后喊了他一声,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手指间的烟雾升高,也不管烧到了哪里,他都没有抽。
斟酌完。
他一字一顿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
赵怀律跟清楚。
他原本是不想跟江封理论的,可他硬要钻这个牛角尖。
不放过柳念念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江封本人。
不顾闻烟还在。
赵怀律直接了当,“她应该更想让你放过她,而不是我,你如果真的为了她着想,就离她远点,别让她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
楼下夜景暗淡。
这个时间。
开放的灯景寥寥无几。
闻烟坐进车里,像是坐进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静静的等待赵怀律过来责罚她。
低着头。
她听见车门打开又关上。
安全带被拉扯出来的声音像是带有锯齿的长刀出鞘,现在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赵怀律坐稳了。
却没有启动车子,他转脸看看向闻烟,她无辜地垂着脑袋,在他的注视下缓缓道:“我不是故意不走的,他来问我,我下意识就否认了。”
“说这些干嘛?”
“赵先生,很抱歉。”
闻烟总是这样。
犯了错就轻飘飘的道歉,到他身边好像就真的只是为了那点钱,来的这样纯粹,走的时候也从不回头,因为那八十万的关系,她将姿态放的很低,几乎是随叫随到。
赵怀律却不觉得满意。
反而不喜欢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
“不用怕他,小孩子一个,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闻烟点点头。
她等待着车子启动。
赵怀律却始终没有将车打着火,静默了会儿,他又问:“刚才江封说的,带你走的年轻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