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旅馆阴暗潮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满屋子的凌乱和浓郁的欢爱气息如一把钝刀插入心口,拔出来,再插进去,拔出来,再插进去,一遍又一遍用残酷而又让人窒息的方式提醒她昨晚都经历了什么,比噩梦还要可怕。
三个?四个?不!不!或许更多,那些男人用他们肮脏的身体占有她,疯狂地折磨她,不停逼她做出恶心的事情,一次次把她弄晕,再把她的头塞进马桶里……
程珊珊围着个破床单,蜷缩在卫生间的一角,目光呆滞,咬着青白发紫的唇,布满淤痕的身体瑟瑟发抖,脑海中全都是那些可怕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把她吞噬,将她拉进黑暗的漩涡。
她想起小时候邻居家养的一条小母狗叫九儿,被巷子里的很多公狗上过,巷子里的孩子们每次见到都会拿石头砸它,狠狠地砸,骂它是贱狗,后来被一个大点的孩子骑车给撞死了,九儿死的很惨,车轮从它的身上压过去,肠子都出来了……
想到这,程珊珊低头往床单里面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把自己的肠子都挖出来,她想死,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她开始四处寻找,像丢失了什么最心爱宝贵的礼物,眼神异常慌乱和迫切,她要找到一件可以结束生命的东西,不,是结束痛苦!
……
陆峰走后,顾晓愚正打算上楼补个回笼觉,战秋一通电话打来,她这才想起,忘了件重要的事。
“小鱼,刚刚安琪儿给我打电话说她妈妈一晚上都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家里的保姆还请假回老家了,她肚子疼得厉害,我想去看看,一着急,下楼踩空还把脚给扭了,你说这不是添乱嘛……”
“小姑你别着急,安琪儿现在是在家么?我马上过去。”顾晓愚心一慌,没敢提小九的事,连忙安抚战秋说。
“那行,你快去看看,馨儿这孩子也是,怎么一晚上不回家,连孩子也不管,去哪儿了倒是打个电话说声啊,哎,真叫人着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也打了好几遍电话了,一直都是接不通。”战秋越说越着急,心里乱糟糟的。
脚也疼,心也忙的。
顾晓愚想起昨晚在酒吧的一幕,虽然对小九的所作所为已经非常绝望,可想起安琪儿,眉心还是浮上一抹担忧之色。
“小九这段时间好像拍戏挺忙的,可能太累了,住在外面忘了往家里打电话了吧,她那么大个人,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先去看看安琪儿。”
“那好那好,记得给我打电话。”战秋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顾晓愚开车到了程珊珊新买的别墅,按了门铃,安琪儿出来开门的时候捂着肚子,一张小脸煞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很疼的样子,看见来的人是顾晓愚,水汪汪的大眼睛愣了一下,才开口叫人,“小鱼阿姨。”
正常来说,她是应该管顾晓愚叫舅妈的,不过,小九不让,而且也不准她和顾晓愚说话。
安琪儿跟顾晓愚接触过的机会屈指可数,但从她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她很喜欢顾晓愚。
“安琪,你外婆给我打电话说你肚子疼,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顾晓愚蹲下身,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孩子擦了擦额头上汗珠,望着这双深棕色的大眼睛,好像看见安阳。
真的很像。
“我……我不疼了……”一听说要去医院,安琪儿脸上惊喜的表情转为慌张,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
顾晓愚知道小九不让安琪儿和自己接触。
“别担心,你生病,我是替你外婆来送你去医院的,你外婆刚刚着急下楼,把脚给扭了,好一点就会去医院找你。”
她试图说服孩子,总不能强行把她塞进车里。
安琪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好像不太相信,“外婆一会也去医院?”
“恩,外婆不放心你,才让我来先送你去医院的,你不信的话,我给你外婆打电话。”顾晓愚说着翻出电话,拨通战秋的手机号,解释了一下。
战秋和安琪儿通过电话,这孩子才点头同意让顾晓愚送她去医院。
安琪儿出来开门只穿了睡衣,顾晓愚跟她进去上楼换了套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关门声,也没多想,牵着安琪儿的手下楼。
“小鱼阿姨,我妈妈电话打不通,你知道她去哪儿吗?”安琪儿非常内向,从两人进屋到下楼,这还是她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只是这个问题让顾晓愚很难回答,心口像落了一块大石头,有些堵得慌,她不想骗孩子,可又没有选择。
“对不起,阿姨也不知道,我们先去医院,等……”
“你说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顾晓愚和安琪儿几乎同时停下脚步,朝楼梯下方望去,程珊珊就站在楼梯口,脸色灰白,头发有些凌乱,下嘴唇被咬出了一排齿痕,血迹已经干了,狼狈不堪的样子,像是刚从死亡边缘逃生出来,带着满身的伤痕,脖子上的淤青清晰可见,突起的双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恶狠狠地盯着顾晓愚,盯得她心里发慌,完全没有想到小九会弄成这个样子。
顾晓愚的心口隐隐地疼,告诉自己这是小九自作自受。
如果昨晚不是有所提防,换了酒杯,那现在自己就是小九这幅样子,甚至更惨,只是想想便觉得不寒而栗。
“安琪儿,你先进房间等一下好不好,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小九来意不善,顾晓愚把手松开,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小九立刻发出尖锐的叫声,“你别碰她――”
安琪儿吓得愣在原地,一双大眼睛水雾蒙蒙的,脖子往回缩着,可怜巴拉的样子。
“安琪儿,回房间。”顾晓愚又说了一声,这次语气比刚刚要严肃。
出于本能,安琪儿转身要走,被程珊珊喝止,“站住!她是你妈妈么?你为什么要听她的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