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来，申阁老是三朝元老，比名声煊赫的蔡老更有资历，受过他恩惠与提携的不少，人品为人敬仰，因而想着要报答的人不好，而且许多都是官居要职，在太子出府时总有过来投诚的，不过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皇后不知道。

　　“不说这个，将军那我再想想法子。”

　　皇后哀愁的叹息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申应见娘娘听不见自己的话，苦笑着出去，暗自让人给申公爷送了封信。

　　“大半夜的，谁啊，来了。”

　　小堂在黑夜里摩挲着衣服半披在身上，窸窸窣窣往外走。

　　在黑暗中，稍稍将大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困意十足的脸。

　　“宫里的消息。”

　　“收到了，谢谢啊。”

　　来人也不生气，行过礼就匆匆回宫去了。

　　“什么呀，明个再给公爷看。”

　　边打哈欠边把信封放在床头的箱子上，翻过身扯过被子，利索的睡去了。

　　一夜好眠，小堂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去院子里挑水做饭。

　　“公爷，吃饭了。”

　　皇后本是要多给派上几个下人，让公爷给婉拒了，府里人少也清净。

　　只是下人少了，活都落在小堂身上，一个人要打扫还要洗衣做饭，总是耷拉着眼，睡眠不足的，跟个幽魂似得在院子里晃荡，公爷一看不行，索性，请了人定期打扫，只是自己的院子就留下小堂，他不忙的话也会帮帮忙。

　　如澜后来听说这事，哈哈大笑，一口咬定申公爷是没银子又不好开口。

　　“你的呢，一起吃吧。”

　　清汤寡水的面条，申公爷手腕用力，用筷子一搅，碗底翻出来一个荷包蛋，低头的眼里有些涩意。

　　如澜给的铺子钱早就花光了，自己没有积蓄，府里留下的银两也不多，加上隔三差五还要陪着素素逛街，买东西，手里的银子很快没有几个。

　　申公爷也想着去市场上转转，看有什么伙计，只是闻着汉子们身上的味道，就直皱起眉头。

　　“公爷，账面上没银子了。”

　　就说这顿饭还是小堂用自己月银凑得。

　　“我知道了。”

　　下嘴的鸡蛋吃着还挺香的，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哦，昨夜宫里有消息。”

　　快速吃完面的小堂跑进屋子，取了信封过来。

　　“小堂，银子的事改日再说，我先入宫一趟。”

　　看完信面色沉重的申公爷独自进了宫。

　　勤快的小堂利落的收拾完厨房，又把院子打扫一通，花花草草的多余枝条修剪了，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

　　“来了。”

　　“素素姑娘啊，公爷今个不在，您改日再来吧。”

　　小堂说完要关上门，被素素用手肘撑住了。

　　“你是要带话给公爷么。”

　　“算了，等他回来吧。”

　　素素这么日子跟抽条似的，吃得多，身材却猛蹿，活脱脱的一清影丽人，婀娜多姿。

　　她今日来是有事情与申公爷讨论的，没见到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想着跟小堂说了让他传达，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

　　“好嘞。”

　　小堂关上门后，素素姑娘在门前站了片刻，才回去府里。

　　然而这一切，入了宫门的申公爷自是不知的。

　　“长姐呢。”

　　公爷进了院子，守在门口的申应就凑了上来。

　　“娘娘在里头，还在犹豫呢。”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许是担心牵连了太子，又怕以申家现今力量护不住。”

　　说的扎心了，本想呵斥一番，想到早晨的清汤面，有住了嘴。

　　“阿献来了，谁把你找来的。”

　　坐在四方长脚梨花木的凳上思量的皇后，见到入宫的弟弟，第一反应是欣喜，第二思量就是有人多嘴了。

　　面色不善的给了申应一记眼神，又招呼着弟弟坐下。

　　“你是不是瘦了。”

　　自己的弟弟看着有这么单薄，不对，皇后又朝后走了几步站立，定睛看着申献，确实瘦了，脸蛋上没有肉了。

　　“没，姐，你是许久没见我。”

　　跟皇后打个马虎眼，申公爷心心念念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少来，是不没钱了。”

　　自己的弟弟，还能不知。

　　皇后立刻给了申应一个眼神，十万两的银票被送了过来。

　　“姐，真不用，还是说说将军的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的事要管，你的也不能少了。”

　　“好吧。”

　　惭愧的收下银票，申公爷的脸上红红的。

　　“哎，说起来也是我对不住他们，冰儿先前害的他女儿找不见，赵如澜要疯了似得，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了，又去棒打鸳鸯，这叫什么事。”

　　“就是，皇上是温柔乡里呆久了，忘了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这句俗语么。”

　　“什么呀。”

　　皇后被弟弟的话逗笑了。

　　“皇上不知从谁耳力听见了百姓夸他俩的事情，变着法的想要打压。”

　　此种作为，与小人行径无异。

　　申公爷心里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皇上没有容人之量，姐姐早下决断也好，送了过去，给了对方台阶。”

　　他可不觉得将军会就此屈服，搞不好还给人送上把柄，趁机将皇上一军，当大将容易培养，一将功成万骨枯。

　　“行吗。”

　　皇后左右思索都觉得不合适，伤了君臣和气。

　　“姐啊，你和他谈和气，看人家想跟你谈么，还不是你出面，成了不算你的功劳，没成说是中宫胡搅蛮缠，左右落不到他身上。”

　　这个姐夫，申公爷从前就不满意，现在更不满意了，自己要敲打功臣，让妻子出面。

　　“行了，少说两句，我让人做些你爱吃的来，看你瘦的。”

　　吃惯了清汤寡水，对着油腻的肉类，申公爷咕嘟咽下口水。

　　“吃吧吃吧，多吃点。”

　　吃饱喝足后，申公爷提着盛放着姐姐慢慢爱心的零食包裹回了府中。

　　“爷，您回来了。”

　　小堂正待要说素素姑娘的事，被他拎过来的包裹打断，“拿去吃吧。”

　　“谢公爷。”

　　小堂扶着他洗漱一番，这才搓搓手，欣喜的打开包裹，里面的食盒有三层，都是些精致的糕点零嘴，小堂吃的一口一个，不一会就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