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近城墙,城墙上的鲜卑守军都背对着城外,趴在城墙上往里面看热闹,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好些士兵已经下了城墙往城内打探消息,完全忘记了守城这回事。
不知是谁发现了城外的汉军,惊叫起来,城头一片慌乱,有的架起了弓箭准备迎击,有的却奔下城楼往城内逃跑。
守城将领连连大声呼喝,意欲制止慌乱。
赵云见状,立即长刀一指:“攻城!”
城下的汉军见城头混乱不堪,早就跃跃欲试,随着赵云的一声令下,数万大军发出如雷般响应,推着云梯向城墙上本来。
咻咻咻~
与此同时,从井阑之上射下来无数的弩箭,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朝城头的鲜卑守军攒射而来。
箭雨之中,城头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几个守城的将领见势不对,率先拔腿就跑,其他鲜卑士兵也跟着一哄而散。
不到一刻钟,汉军就已经占领了城楼,吊桥被放下,城门被打开,城下的汉军蜂拥而入。
龙城之内,喊杀声一片,火光通天。
叩嗒嗒~
奔驰在最前的白马义从如同奔雷一般向城中杀去,长刀如雪,白马如风,气势如虹,左右处,那些惊恐的鲜卑乱军,很快就丧失了斗志,纷纷的抱头倒溃。
除白马义从以外,墨云骑、飞狼骑、乌桓骑兵和辽东骑兵等纷纷向两旁掠去,在乱军之中一边砍杀,一边喝令鲜卑人投降,马蹄过处,尽皆披靡,早已丧失了战意的鲜卑人,纷纷弃械投降,很少有抵抗的。
众白马义从在公孙白和赵云等人的率领之下,如同一道白色的巨浪一般,向城中激战正酣之地滚滚涌去。
“让开!”
随着排山倒海般的呼喝声中,左右的其他诸部鲜卑军在那一片如林的缳首刀之下,纷纷避让和退后,紧接着前头的素利、弥加等人也纷纷退让开来。
很快,五千白马义从已然直面轲比能的数千亲兵侍卫,而素利、弥加和宇文奎等人也纷纷率兵退到白马义从的身后。
四周火炬熊熊,亮如白昼。
火光之下,轲比能长发披散,满脸狰狞,双眼通红的望着对面的公孙白,眼中充满不甘和悲愤。
任他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任他横扫大漠、一统鲜卑,终究还是彻底败给了面前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汉将,轲比能只觉心头一阵悲凉。
这一次,他彻底的败了,连性命也将难保。
嗷~
轲比能发出如同鬼哭狼嚎的怒吼,如同疯魔一般,不顾一切的纵马持刀向公孙白冲杀而来。
公孙白冷然一笑,挥手制止了身后的将士,催动胯下的汗血宝马,提起游龙枪迎了上去。
银枪如电,呼啸而至。
锵――
一声猎猎的激鸣,几将四周的鲜卑人耳膜震破。
刀枪相撞,一股巨力震得轲比能胸口如遭重锤,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出,不知飞往何处,口中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两耳嗡嗡直响,眼前直冒金星,全身在马背上摇晃不定,几乎就要坠落下来。
两马交错之际,公孙白猿臂轻展,一手将轲比能轻轻的提起,扔落于马下。
“快救大单于!”
成律归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率众狂奔而来,意欲抢回轲比能。
公孙白身后的白马义从,早已催动胯下良驹,舞起一片如雪的刀光,迎向敌军。
大军之前,白马如风,银枪如电,赵云连人带马,轰然撞向成律归,错马之际,成律归的身躯已然被龙胆亮银枪高高的挑起,然后被甩落于乱军丛中。
……
当天光放晓之时,喧嚣了一夜的龙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城池的四门,皆已竖起了大汉龙旗,整个龙城的诸处要害,都已被汉军所控制。
城内的鲜卑人,除了轲比能的亲兵侍卫近千人被斩杀,其余八万鲜卑骑兵全部弃械投降,而鲜卑将领们,在素利、弥加和宇文奎等人的率领下,全部向公孙白投降,俯首称臣。
草原之战,终将平息。
“素利狗贼误我,素利狗贼误鲜卑!”
五花大绑的轲比能一路叫骂着,被推到了公孙白面前。
背后一个士兵对着轲比能屁股就是一脚,大声喝道:“见到魏公,还不速速跪下!”
轲比能身子被踢得晃了几步,依旧强自稳住身形,仰头狂笑:“我堂堂鲜卑单于,为何要下跪于区区一个汉臣?”
“放肆!”素利大步而出,一声怒斥,满脸凛然之气。
轲比能呆了一下,随即又指着素利狂笑起来:“你这软骨头,有何面目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你数典忘祖,卖国求荣,枉为鲜卑族人!”
素利狞笑喝道:“你不自量力,为了一己之私,妄想螳臂挡车,攻袭魏公,给鲜卑人带来灭族之祸,今幸得魏公仁慈,高抬贵手,只追究你一人之责,今日就让我代先祖,除去你这个祸乱鲜卑的叛贼!”
长刀一挥,寒光闪过,一颗斗大的头颅跌落于地,轲比能那高大的身躯也喷着血雾轰然倒落。
素利扔下长刀,立即翻身对公孙白拜倒:“鲜卑素利部愿向魏公归降,亦愿尊大汉为****上国,岁岁纳贡,世代为臣,永不言叛。”
话音未落,身后的其余鲜卑诸部大人,也纷纷跟着拜倒。
公孙白身子凝立不动,冷眼望着素利,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鲜卑诸部,如今已然唯素利部实力最为雄厚,素利如今这番模样,无非是想成为第二个轲比能,虽然短期之内或许会臣服,但是终究会像南匈奴一样,一旦得势,便会再恢复劫掠汉人的老本行,他岂会让他如意?
公孙白微微笑道:“诸部大人,平叛有功,本公当请奏朝廷,分封诸部大人,皆为鲜卑单于,以示嘉赏!”
“皆为单于?”素利脸色大变,瞬间凌乱了。
“素利大人可为东部单于,弥加大人可为西部单于,宇文大人可为北部单于,拓跋大人可为南部单于,慕容大人可为西北单于……”
这一刻,素利和身后的诸部大人终于明白了公孙白的意思,这是要分裂鲜卑族啊,可是除了素利之外,其他人的脸上却纷纷露出了喜色,丝毫没有因疆土被分裂而愤恨的觉悟,没有人甘居于人下。
素利只觉心头一阵悲凉,却无可奈何。
“同时大汉将立鲜卑都护府,治所定于弹汗山,诸部单于,各不互属,均受鲜卑都护府节制。诸部亦不得相互攻袭,擅动兵戈者,其余诸部需联合伐之,诸位可愿遵否?”
不等素利反应过来,身后的其余诸部大人齐齐大声回答道:“一切遵从陛下旨意。”
公孙白哈哈大笑。
鲜卑人经此大挫,至少五到十年之内,难以恢复元气,而被公孙白分裂为八部之后,更将难成气候,届时公孙白将打开长城关卡,在长城之外一带建立互市,允许草原的牧民们用牛马和毛皮与中原交换粮食和棉帛,解决草原人过冬的痛苦,或可解决数百年来的胡汉之争。
……
幽州马城北,长城关隘。
巍峨的长城如巨龙一般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而行,两侧山脉起伏,前后是都是一望无际的绿草蓝天。
公孙白和郭嘉等将并肩站在关楼之上,极目眺望,心中感慨万千。
“奉孝,你看到了什么?”公孙白望着在莽莽群山中连绵起伏的长城出神。
郭嘉哈哈一笑,望着那群山峻岭中的长城笑道:“末将看到了汉人的万里江山如画,看到了盛世千年不息。”
公孙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很显然,郭嘉话里有话,他没有说“大汉”的“万里江山如画”,而是以“汉人“代之,旁人没听出来,公孙白却岂能不明白。
郭嘉回过头来,笑嘻嘻的问公孙白:“不知道主公又看到了什么?“
公孙白神色一凛,指着蜿蜒万里的长城道:“千年来,胡汉征战不休,先有匈奴,后有鲜卑,不是胡人南下劫掠,就是汉人驱军千里攻击胡人,多少生灵死于战乱之中。胜,百姓苦;败,百姓苦。所谓胜败只是当权者的虚荣,对于百姓来说,无论胜败都是无尽的灾难。胡人劫掠汉人千年,却依旧改变不了穷困命运,每年冬季草枯马瘦、风雪交加之时依旧会冻死饿死不少人。而汉人虽然屡次出塞击胡,陈汤、卫青、霍去病、班氏兄弟、窦宪等,这些破胡的名将,斩杀胡人无数,可是依旧不能杜绝胡人南下劫掠。他们不能,耗尽千万汉人心血的万里长城也不能。这场千年的战争,没有胜利者。”
众将默然不语,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分裂鲜卑人,设立鲜卑都护府,不是为了大汉四夷臣服、万邦来朝的荣光,而是为了结束这场千年的战乱,让胡汉不再相争,而是互通有无、交流经济。让胡汉百姓饥有食,寒有衣,住有舍,病有医。让缺衣少粮的草原牧民用他们富余的牛马换来他们最需要的粮食和棉帛,不再因饥寒而舍命劫掠。让缺少牛马的汉民用他们的粮食和棉帛,换得他们最需要的牛马,增加耕种之力。胡汉一体,和睦相处,不再兵戈相向,而是酒肉相迎。”
“主公英明!”众人齐声道。
公孙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望着身后的莽莽的漠北草原,感慨万千。
其实,他何尝不想像征服匈奴人和乌桓人那样横扫鲜卑族,永绝后患,只是匈奴人蜷缩于河套地区,乌桓人活动于辽西,地盘终究有限,而且一直在汉人的地盘里,要好处置得多。
身后的这片漠北草原,绵延万里,即便是他穿越回来的那个时代,也不曾一统于华夏,而是独立开来,此刻以他的兵力,实在无力像对乌桓和匈奴人那样扫荡,只能接纳田畴和田豫两人的意见。
若是二田的计策使得鲜卑人逐渐分化甚至汉化,不足以威胁也就罢了,若是日后鲜卑人仍旧桀骜不驯,继续劫掠和杀戮汉人,或许他将杀得整座漠北草原万里无人烟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