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假千金1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歌声悠扬婉转,美妙悦耳,古言听得却不是很开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古言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见人出来,微微挑眉,又用含笑的口吻道:“这样躲躲藏藏,样子可难看了些!”
酒香弥漫,勾魂缠人的意味轻易惑人心神。她一手支额,懒懒垂眸,乌黑的发丝丝缕缕逶迤泻在高高的玉座扶手上,持着青铜酒樽的手指优美修长。
青铜色的酒樽映衬下,白的透明了。
乐声仍不断响起,空荡荡的大殿上回声漫漫,一边勾缠着人的心神,变得越发清晰。
“……蒙羞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呵。
古言不再说什么,只懒懒地抬手,放纵地饮下一杯又一杯酒。待歌声唱到尾声,她漫不经心地张嘴,纤薄的红唇轻轻开阖着,慢悠悠地哼唱应合: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
“君不知。”
曲调悠扬的曲子慢悠悠地结束,青色的宛若鬼火的火焰下,殿中现出一道人影,长身玉立,身量俊秀挺拔。
“君后陛下安。”
大殿两边柱子林立,柱子顶端青绿色的火焰幽幽的安静燃烧着,丝丝昏沉的烟雾袅袅升空,将整个大殿笼罩在其中,几乎看不见上方人影。
古言低低哼笑一声,再次抬手饮下一杯酒,懒得与他辩,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随意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殿下的青衣人影道:“君上说君后陛下久日未归,派属下来问君后陛下,还要多久回宫?”
“那个丑八怪?”
她漫不在意的在对方面前这样说起对方奉为神灵的主子,修长的指尖轻点着唇沿,纤薄的唇覆了一层酒液,泛着波光潋滟的色泽:“啧,你就告诉他,我不回去了。”
“我这么美,可不是配他那个丑八怪的。”她轻笑出声。
青衣人影:“……”
都几千年了,怎么还是这个臭德行!
心都没了,还记着自恋。
怎么还没来个雷把她劈死!
“我经历的雷劫可不少,但是都变成了我的踏脚石,成就了我的尊位。”古言单手支额,似笑非笑,淡淡说。
话说到此处,古言的目光微微悠远,忽然想到,她还真是好久没有沐浴雷劫了呢。
都怪姬寒之那个丑八怪,不然她现在也都渡完劫了。
唉,现在沦落到一边要躲藏着仇敌,一边费心思去小世界谋气运凝聚神魂。
古言觉得自己很倒霉,撇了撇嘴,十分怀念自己没遇到姬寒之之前的生活。
没遇到姬寒之之前,她可是在各个世界辗转风流,日子快活得很。
他一个帝君装什么普通人,害得她堂堂混沌天宫之主,只是因为撩个人,就落到现在这到处搜集气运凝聚神魂的地步。
最尴尬的是,她还撩错了人。
她的本体是没有性别的树,当时她用的男身,本来看好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结果到了晚上共度春宵的时候,她万分惊悚的发现,女孩子竟然是男孩子?!
这是何等的卧槽的乌龙?
简直吓死他了好吗?!
还平白浪费了他一个浪漫的夜晚。
真相揭露,古言毫不掩饰不高兴的离开了。
但是谁知道她就这样被缠上了。
如今想起这段遭遇,古言还是后悔不迭。
现在她的心还在外面当着睡美人,到现在,她都还没想到办法怎么把自己的心塞回去?
“古言,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楚越再忍耐不下去,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盯向古言,含怒质问道。“君上哪点亏待你了?他对你的好,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这话就问错人了吧,当初不是他剖出了我的心么?”
饶是说着别人这样伤害自己话,她的声音依旧是散漫的,仿佛说着今天下午吃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本尊当初昏迷,没看到,你们都在周围,总该看到我有没有心?”
她忽然抬眼,似忽然起了好奇:“你看到的,他剖出来的,是我的心吗?”微微皱眉,似有些懊恼:“可真是丑人多作怪,他迷昏我做什么?若是我清醒着,或许我就能看到我的心是什么样了呢?刚才你问我的问题,我也能回答了”
楚越沉默。
“你看,现在,我真的没有心了。所以,你怎么能指望没心的我对姬寒之生出留恋呢。”
古言笑意吟吟的,语气是百无聊赖的,声音里甚至还有些觉得好笑的意味。
“其实你应该庆幸,被他囚禁三千年,也就是我,不与他计较,现在也就是忙着没空理他而已。若是换个人,怕早就恨毒了他,还想什么对他产生感情,只能梦里想想了。”
楚越是少数的清楚知道他们二人所有纠葛的人,听她这样说,抬头打量她。
他沉声说:“至少,君上的心全给了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那三千年,哪次你说要什么,他没给你弄回来?”
“你又是怎么对君上的?”
“是,君上剖了你的心,还害得你神魂受损,但起因又是什么?你总不能忘了吧?”
楚越眼睛眯了眯,唇边溢出一声冷笑:“君上好心放你出来,你第一件事回你的混沌天宫饮酒寻欢作乐。”
“我从来没见过君上那个样子,而你呢?你可对君上有一丝怜悯?你不只自己将君上的心践踏在脚底,也让你的男宠将君上奚落地宛如脚底地泥。”
他说到此处,声音变得沉极冷极,他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
“不光是君上,我都很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心。”
“呵。”
古言轻笑一声,后果反正她已经受了,她便再懒得解释即使她承受了后果,回到混沌天宫之后当时那些男宠就灰飞烟灭在她手下了。
“真蠢。”
好歹是掌管东方的姬华帝君,她再不喜欢他,也断然不可能真让他卑贱在和蝼蚁相当的男宠之下。
他的尊严用她剖心裂魂来赔,没毛病。
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殿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相应的,一丝声音也足够人听得清楚。
楚越:“……”
真是岂有此理,
明明他在指责她,她还骂他蠢?
古言却懒得再与他纠缠,直接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没事了就赶紧滚。”
楚越:“……”
他好不容易按下想要与她争辩的想法,甩甩袖子,带着丝丝别扭的冷声道:“君上问你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这身衣服穿的腻了,还没有衣服可换的,有点不高兴。”
女子之身的她慵懒地靠在高高的座椅上,头侧一盏青色火焰幽幽燃烧,一头缎子般的黑发被衬得极其幽艳,隐隐闪烁着幽蓝的光泽。身着一袭纹着玄妙神秘幽光的卦文的红色长裙,修长如玉的腿从开叉的裙侧隐隐露出,带着旖旎曼妙的风情。
她的神魂几乎粉碎了,需要这件衣服上的卦文才能勉强收敛,能够承受住这样卦文的材料可不多,更别说她还需要穿在身上,她几乎找遍了九天十地。
倾尽了大半家产,她才就换得这么一件衣服。
楚越问:“神魂呢?”
“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有点疼,但是也这么长时间了,习惯了也就这样,没什么了。”
她说得漫不经心,然而楚越知道事情并不像她表现得这么轻描淡写,身体上的伤还好说,神魂上的伤才是最折磨人的。
他之前也受过一次神魂上的伤,那种疼痛,宛如附骨之蛆,让人恨不得自残来转移疼痛。哪怕沉睡也阻挡不了那种疼痛的侵袭。
思及此处,楚越心情微微复杂,不管怎么说,能忍受这种疼痛这么久,他是佩服她的。
“我还有事,不想与你在这发呆,耗费时间。”
古言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她对姬寒之的心思都没有兴趣,更别说楚越那些个一眼可见的想法了。楚越是姬寒之手下第一人,实力与现在的古言差不多,所以才被选派来和古言传信,否则怕是一见面就被古言当作养分吞噬了。
“君上让属下给王后陛下带了一封信,说让……”
“好了,我知道了。”没等他说完,古言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封信是吧,我知道了,那几句话念了千万遍了,他没说腻,我却懒得听了,你还有事没?没有就快走吧。”
楚越也知道他不讨她喜欢,或许说,姬寒之身边的人,都不讨她喜欢。
他直接折腰下拜,行了一礼,身影渐渐虚化,离去……
“哦,对了……”
楚越的身影维持在半虚半实之间不变了。
“……你回去之后,告诉姬寒之,这首曲子他在我宫外弹唱了三千年了,我实在腻了。”
但是古言又清楚地知道那人不会放弃弹琴,心中不高兴,她眉梢眼角也掠过不耐烦, “如果非要唱情歌,下次换首曲子,凤求凰也行。”
楚越虚幻着身体再次弯下腰,行了一礼,半虚半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下。
送走了楚越,古言看也没看,直接将信封就着一侧的青绿色火焰点燃,不消一瞬,便连灰烬也没留下。这个火焰有个名字,叫灭魂灯,功用如其名,若有灵魂稍微碰上一点便会被燃烧殆尽。但对神魂却有着绝佳的温养功效。
古言对探查信的内容提不起来一点兴致,来来往往总是那几句,带话还不算,还要再写一遍。
简直有病都不足以描述他的行为。
不愧身为兽类――名副其实的蠢。
结束了姬寒之带来的影响,古言看过空中的阵法,就再次进行了新的交易世界。
*
她睁开了眼。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古言没有看抱着她的男人的脸,再次闭上眼,先接受了身体的记忆。
这是一个狗血的豪门公主被掉包的故事。与她做交易的是身为假公主的于清欢。
她要完成于清欢的愿望是,让养育她长大于父于母能够安度晚年,为两人养老送终。
查看过了身体的记忆,古言再次睁开了眼。
这时她也知道了抱着她的男人是谁,正是于家的大少爷,也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现在的哥哥――于峥。
这次古言来的不算早,还有两年,于家真正的公主于染就会出现了。
现在原主正在上高一,就学在离家很近的帝大附中,正儿八经的贵族学校。
帝大附中每年都是升学帝都大学学生数量最多的学校,这也就导致了帝大附中里面的学生要么是贵族子弟,要么就是冲着帝都大学来的学习十分优秀的尖子生。
现在是寒假期间,她和于峥现在实在部队里训练,这是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可以回家了。昨夜大家办了一个小小的离别会,都喝嗨了,酒瓶子扔的到处都是。
古言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整,冬天天亮的晚,窗外还是灰蒙蒙的,有训练的声音隐隐传来。
果然不愧是部队,这么早就起来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