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后面还连着东西,这台坦克就不能轻易弄出来了,万一钢缆断了,后面连着的东西也就没线索了。”石泉说话的同时,已经从车里拿出了金属探测器,“走吧,我们先顺着钢缆看看冰帽方向还藏着什么宝贝。”
众人一拥而上,跟着石泉,循着金属探测器的蜂鸣一路走向了冰帽的方向。前后不到十米,湛蓝的冰面之下,再次出现一片四方四正的黑影,同时石泉手中的金属筒探测器也跟着反馈出清晰而剧烈的信号反应。
“第二辆坦克,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石泉踩了踩坚硬的冰面,走过坦克之后,继续沿着若隐若现的钢缆轮廓和金属探测器的指引往冰帽的方向走。
直到他们所有人都站在一道几米高的冰墙正前方时,信号依旧没有中断,而在这道冰墙的最底部,却出现了小半个坦克的屁股!
大伊万下意识拔出撬棍,在粗大的冰棱上用力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宛如钢铁碰撞,根本不可能听出来这道冰墙的后面到底是不是实心的。
“这道冰墙后面该不会是空的,同时还停满了坦克吧?”艾琳娜脑洞大开的做出了一个疯狂的猜测。
娜莎同样有自己的看法,“如果当时的海员有能力在冰山里开出那么大的空间,恐怕他们也不至于来到这座岛上了。”
“往里面挖一挖不就知道了”石泉朝何天雷等人挥挥手,众人手中的摩托锯相继启动,在坦克屁股一侧选了个位置开始切割冰洞。
冰碴飞溅中,一块块的坚冰被撬棍掰断滚落在同样坚硬的冰面上。坦克一侧的冰墙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一米五见方的冰洞。
随着这冰洞一点点的往深处凿进,直到和左侧的坦克炮管平齐,正前方和两侧依旧是冻结在一起的坚冰。至于隐隐期待中的内部空间,却是连影子都没有。
“看样子这是最后一台坦克了。”石泉举着手电筒从冰洞里爬出来,“接下来就只能期待冰面之下有什么了。”
“能用三辆坦克当作锚点,另一头儿会不会就是送它们过来的运输船?”大伊万一语道出了所有人都在暗中猜测的同一个结果。
“那就只有挖出来才知道了,这里面不好解释的疑点太多。”石泉看向过来看热闹的张大副,“张叔,咱们船上的钢丝绳能够到第一台坦克吗?
“绝对没问题”
张大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能当阻拦网用的最细的钢丝绳有好几千米的存量。拖船用的也有两百多米。”
“那就行了,把第一台坦克和破冰船连起来,然后我们切断钢缆挖第二台和第三台。”
石泉用手中的撬棍敲了敲身边的坦克屁股,“当时的美国人既然把坦克留在这里,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如果能发现一运输船的坦克,而是还是pq船队的货物,那可有意思了。”大伊万暗自嘀咕了一句,跟随着众人开始一起忙活。
粗大的钢缆被涅涅茨水手们从尾甲板的拖拽设备为起点牵出来链接在了第一辆坦克尾部的拖车钩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破冰船上的海员们稍稍开启拖拽设备,等到两者间的那道钢缆渐渐收紧并且绷上劲之后,这才暂时将其锁死。
与此同时,第一台坦克车头被挖出来的钢缆那里也被何天雷提前架好了铝热剂。在得到信号之后,何天雷立刻点燃了上面的镁条,随后撒腿跑向了十几米外的大脚车。
刺目的亮光在昏暗的极夜中格外显眼又异常的好看,炙热的化学反应开始之后不久,便熔断了那根足有小孩子手腕粗细的坦克拖车缆。
离着这台坦克十几米远的大脚车里,石泉举着望远镜看着被露营灯照亮的坦克,同时另一只手搭在车头大灯的开关上,随时准备按下,以便给破冰船上的人发送信号。
短短十几秒钟之后,铝热剂已经完成了热情的化学反应,被高温加热的寒冰蒸腾出了一大团的水汽,这水汽刚刚升上半空没有多久,便被寒风裹挟着跑没了影子。
望着那台依旧停在原地的坦克,石泉这才轻轻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那台坦克却在“咔嚓”一声巨响中瞬间压碎了冰层!
“啪嗒!”石泉眼疾手快打开了车灯,刺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百多米外等待的破冰船。
灯光信号可远比用手台发送信号快得多,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海员们立刻启动船尾的拖拽设备。在钢缆的强力牵引之下,刚刚如水的谢尔曼坦克像一枚挂在鱼线上的铅坠一般又被拽出了冰冷的海水。然而不管是从坦克尾部到破冰船尾部的钢缆,还是从坦克到水下的那根钢缆,却依旧绷的笔直。
石泉见状立刻关闭车灯,得到信号的破冰船立刻锁死了拖拽设备。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刚刚链接的钢缆断掉,但却没办法保证从坦克到水下的那根钢缆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被冰冷了几十年的坦克还能坚持多久。
“看来这下面绝对有东西”躲在石泉车里的大伊万肯定地说道,“尤里,要不要用水下探测器去找找?”
“不急”石泉放下望远镜,“先把剩下的两台坦克弄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大伊万离开推开大脚车尾部的天地门,拽着刚刚被随手丢到一边的切冰车跑向了冰墙边缘的坦克。
在张大副指挥下的采冰挖坦克工作重新开始,随着一块块被冻结了不知道多久的坚冰被送到一边堆成挡风墙,两台冰封的坦克也在十辆大脚车的联合拖拽下蹒跚着离开原地,打着出溜滑被一路拖拽到了破冰船的船舱里。
随着厚重的舱门缓缓闭合,封闭船舱里的温度也在一点点的回升,同时那两台近乎全新的谢尔曼身上也开始滴落星星点点的水珠。他们可不会等坦克上的冰全都化干净再动手,那样的话不管坦克里还有什么线索都得被毁了。
“铛铛铛”的敲击声中,那台被冻结在冰墙里的谢尔曼坦克的炮塔舱盖被成功打开,露出了坦克内部厚厚的冰霜。
何天雷拧亮头灯,小心翼翼的钻进坦克内部,一点点的检查着可能存在的爆炸物以及当时的美国人可能留下的线索。
不久之后,何天雷举着一个结满了寒霜的保温水壶从坦克炮塔冒出头来,“安全,而且除了这个保温壶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石泉接过水壶,用袖子蹭掉上面的寒霜,“史丹利经典的一升保温壶,这可是老古董了。”
“看看里面有什么”大伊万手爪子伸的飞快,还没等石泉反应过来便抢走了水壶。
小心翼翼的拧开杯盖,然后打开保温塞子,一道微弱的气流声从苏联杯盖的缝隙中传出。如此良好的密封性让人惊讶之余也松了口气,看来里面的东西应该保存的还算不错。随着保温塞子被拧下来,大伊万往里看了看,随后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电报纸。
打开电报纸,这上面写满了他看不懂的英语,索性顺手递给了在一边看热闹的刘小野帮忙翻译。而在最下面的一张电报纸上,则是用铅笔手绘的地图。这张地图画的虽然潦草,但细节却画的不错,以至于只是一眼便能认出来恰恰是施密特岛。
“小野,把地图内容翻译一下。”石泉催促道。
“我们是pq17船队,来自美国的丹尼尔・摩根号商船”
刘小野的翻译出来的第一句话便让石泉和大伊万等人惊掉了下巴,“还真是pq17船队?!”
“继续翻译下去,看看他们说了什么?”大伊万心急火燎的催促道。
“在被虚伪懦弱的英国皇家逃兵抛弃之后,我们从德国的轰炸机下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是丹尼尔・摩根号的发动机遭到了难以修复的致命打击。
船长和大副落水后下落不明,轮机们死伤惨重,这一切恶果全部应该由懦弱的逃兵――英国皇家海军负责!如果不是他们被德国人的提尔比兹号吓尿了裤子,我们根本不会承受如此大的损失。”
翻译到这里,刘小野抬起头,“老板,继续翻译下去还是跳过这一段?剩下有很大一段都是在骂英国皇家海军。”
“虽然很想听,但是还是挑重点的说吧。”石泉催促道,他同样想知道这艘运输船到底遭遇了什么了。
第649章 勇敢的厨师
“在水手长唐尼的组织下,我们利用发报机向逃跑的英国皇家海军发送了丹尼尔・摩根号甲板破裂即将沉没的求救信号。这个方法果然成功欺骗了一直跟在后面的德国潜艇。
在承受住了最后一轮轰炸之后,失去动力的丹尼尔・摩根号奇迹般的并没有任何下沉的迹象。直到德国人的轰炸机离开,我们立刻在水手长唐尼的指挥下组织灭火。
感谢北极冰冷的气候和肆虐的暴雪,以及中途被我们搭救起来的其他商船的12名水手。虽然最后船上只有十五个人,但在两个小时之后,船上的火势竟然奇迹般的被扑灭了。”
“等等,15个人?!”原本安静的听着刘小野翻译的众人齐齐发出了惊呼。
“15个人扑灭燃烧中的商船,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大伊万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这上面没写”刘小野举着手中的电报纸,“还要不要继续翻译下去?”
“继续”石泉催促道。
“同时也要感谢上帝的保佑,摩根号虽然失去了全部的动力,但船上运载的坦克损失却并不算大。而且除了坦克,我们还有上百辆装满各种物资补给的卡车,甚至连驱蚊药膏都有好几吨,虽然它们在这里根本用不上。
漫长而且没有办法控制航向的漂流中,我们将受损的坦克和物资丢进北冰洋,尽一切可能减轻这艘船的负担。直到两周之后,丹尼尔・摩根号终于在洋流和风的推动下靠上了施密特岛。
我敢发誓,如果英国海军的将军们有我们的水手长唐尼先生一半的勇敢和聪明,我们也不会流落到这个鬼地方。只是可惜唐尼先生在登上施密特岛之后不久,就因为被烧伤的伤口感染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遵照唐尼先生的遗愿,我们将丹尼尔・摩根号运载的所有坦克和卡车以及苏联人急需的各种物资都存放在了施密特岛北部的冰坳里。已经无法修复的丹尼尔・摩根号商船也被我们凿沉,并且用三辆坦克永远的锚泊在了施密特岛。
今天是1942年7月27,之前分批出发的四组人依旧没有传回信号。我将继续遵照水手长唐尼先生的意志,带上一部分物资和无线电以及我的两位帮厨一起,搭乘救生艇向南出发。如果我们能登上苏联的土地,就一定还能重新回到这里继续没有完成的运输工作。
如果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回来,希望发现这些物资的人,能把它们送到摩尔曼斯克港或者阿尔汉格尔港,埋藏物资的位置和数量我会单独附上一张地图。
最后,英国皇家海军是比德国佬还让人唾弃的垃圾,至少德国人比他们更勇敢。如果这场战争最后胜利的是德国人,请看在上帝份上儿,把英国那位白痴上将庞德塞进你们的“提尔匹茨”号战列舰主炮里来上一发。
――随船厨师埃里克・简”
刘小野将手中的电报纸递给石泉,一边摘掉手上的棉线手套一边说道,“大致内容就这些了,除此之外这里面其实大部分都是对英国皇家海军的嘲讽,以及当时英国人通过无线电下发的各种愚蠢命令。”
“是个勇敢的厨子”石泉叹了口气,接过这薄薄的几张电报纸小心翼翼的沿着原有的折痕叠好又塞进了那支史丹利保温壶里。
“看来那艘摩根号就在冰面下了。”大伊万将手中的保温塞子以及杯盖递给石泉,“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要不要把它捞上来?”
“捞上来也带不回去”
石泉将仍旧带着冰霜的保温壶递给艾琳娜,“把这个先收起来吧,我们照着地图去施密特岛的另一面看看,如果能找到那些坦克和卡车,随便挑几辆带回去就够了。”
“剩下的怎么办?”大伊万似乎已经猜到了石泉的决定。
石泉指了指艾琳娜手中的保温壶,“那里面不都说了吗,送到摩尔曼斯克港或者阿尔汉格尔(斯克)。”
说到这里,石泉看向娜莎,“问问安德烈先生吧,我想他肯定愿意帮忙安排一条运输船完成最后的运输工作。”
娜莎从兜里掏出卫星电话,自信地说道,“他肯定愿意做这种事。”
“张叔,切断钢缆,连那台坦克都留在这儿,顺便往钢缆上固定几个醒目的浮筒。”
在一边看热闹的张大副闻言点点头,离开用手台招呼着尾甲板的海员们开始忙活。
“泉子,这台坦克还要不要打开?”何天雷拎着撬棍问道。
“打开吧”石泉脱下手套捏着大伊万递来的那张用铅笔手绘的地图心不在焉地说道,这张潦草的地图不出意外的为他提供了一枚绿色箭头。同时他也从这张手绘地图的背面得到埋藏的物资名单。
除了十几辆谢尔曼之外,这艘船上大部分都是装满了物资的道奇卡车以及十几辆威利斯吉普。除此之外,那些物资却只列了个大概,从罐头到药品,甚至连拆解开的机床都有。
刺耳的金属敲击声重新在封闭船舱里响起,不多时,第二台坦克的舱盖被打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辆坦克里竟然坐着一具僵硬的尸体。
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将冻僵的尸体从坦克里抬出来,他身上的美国二战海军呢子大衣已经让众人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厨子在遗书里倍加尊敬的水手长唐尼。
示意将这位水手长安顿好,石泉等人沿着旋梯回到破冰船的驾驶台,稍作等待之后,连接着一串橙黄色浮筒的钢缆从破冰船尾部被切断,刚刚出水不久就已经被重新冻在冰面上的最后一辆谢尔曼坦克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沉入水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百十米长的钢缆仅仅只是往水里下沉了十几米,便彻底停了下来。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以后再想打捞这艘运输船的时候不至于太困难。
在苗船长的指挥下,破冰船再次启航,绕着施密特岛转了小半个圈子,最终停在了小岛东南方向的冰面上。十辆大脚车再次开出封闭船舱,各自寻找着地图中的那条冰坳。
这次倒是格外的好找,毕竟能让坦克和卡车开上去的地形不多,前后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十辆车便不约而同的开到了一处被积雪覆盖的冰坳入口处。
沿着这条冰坳往里开了不到两百米,在转过一道弯之后,冰坳也到了尽头。众人各自下车,举着金属探测器一番寻找之后,果然在两侧的积雪下得到了清晰的信号反应。
从工兵铲到摩托锯,各种工具轮番上阵,随着积雪和坚冰被一点点的清除,一辆包裹着坚冰的威利斯吉普最先被刨了出来。石泉见状开启喷枪,小心翼翼的融掉车头拖车钩附近的坚冰,然后将原本挂在大脚车尾部的钢丝绳锁在了上面。
“张叔,开始吧。”石泉按下手台说道。
几百米外的破冰船舱门处,张大副在得到信号之后立刻开启了船舱里的绞盘。随着钢丝绳逐渐绷紧,刚刚刨出来的威利斯吉普像个大号雪橇车一样,被钢丝绳轻而易举的拽回了船舱。
破冰刨车的工作依旧在继续,一个多小时之后,一辆同样披挂着坚冰的道奇卡车被挖了出来。这次就不能像刚刚那样直接拖拽了,在拉达的带领下,几个水手先将厚实的木板铺在了已经干瘪的轮胎后面,等到送回来的钢丝绳连上尾部的拖车钩之后,立刻在张大副的配合下,小心翼翼的将卡车拉到了木板上。
最后再把木板和干瘪的轮胎固定好,在光滑的木板帮助下,这辆依旧满载着各种物资的卡车老老实实的被钢丝绳拉回了破冰船。
在众人时不时返回船上休息,休息够了会这里继续忙碌之下,平头哥号破冰船的封闭船舱里被装上了四辆满载过期物资的道奇卡车,以及两辆威利斯吉普,至于坦克他们却根本没有再动心思。
这里的东西挑几样有纪念意义的带回去就够了,剩下的如果还想要,大不了等安德烈安排的运输船把它们送回摩尔曼斯克的时候截留一些就是,没必要自己拉回去。
至于独占这些东西卖出去,此时不管是石泉还是大伊万都已经没了这个心思。它们毕竟和那些从沼泽里挖出来的在战争中损毁的援助物资不一样,实在没必要再被当作货物卖出去。
小有收获的平头哥号破冰船转向往南,朝着陆地的方向前进。身后的施密特岛也重新隐藏在了极夜的黑暗之中。
而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安德烈在惊讶之余,也毫不犹豫的响应宝贝女儿的求助,立刻安排了一艘停靠在摩尔曼斯克港的运输船装上各种可能用到的建筑物资以及发电设备乃至大量的燃油即刻出发,开往了约定的停靠地点。
除了安德烈安排的运输船,按照原计划出发的哈士奇号邮轮也已经缓缓开进了鄂毕湾,并最终停靠在了当初石泉他们停靠过的码头上。
还没等重回故乡的阿萨克从邮轮上下来,码头上的百十号涅涅茨人已经全都围了上来。而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赫然是当初的那位兽医或者说二道贩子斯科夫以及他的妹妹斯科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