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盘算,他就知道了,大概是之前钱不凑手,眼下秋收结束了,钱凑够了,就准备盖屋了。
逻辑通√
告别了爷爷后,他又去几个叔伯家里,一一通知到位。明个儿他是准备自己先去实地看一下,但其他人也得支会一声,不然他这边搞定了,其他人跟不上怎么办?他是泥瓦匠,又不是全能。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他上辈子学的专业了,像他哥,学的法医,结果变成了个杀猪匠。还好,听他哥那意思,人家还偶尔给衙门做点儿私活,总算没白受那些年的苦。
可其他人呢?
一面往各家赶,他一面盘算着。
他爸算是彻底废了,大学里的教授,牛气冲天的那种大学,结果却是个教历史的。就算原身没什么学问,光从朝代来看,这都是个架空的。那还有什么用?白瞎学了那么多年的历史。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好歹他爸在这里也算是有房一族,最惨的依着他的估计,应该是他姐。
他大姑家的表姐啊,那才叫作流年不利。
先不说大学的专业肯定用不上,关键是她谋生的手段也是够惨的。以前还能在朋友圈里卖卖减肥减脂的小零食,毕竟那个年代以瘦为美。可现在呢?谁愿意花大价钱买素食吃?素肉卖的比真的肉还要贵,疯球了都不会买。
小老弟一一通知到位后,决定还是要多一点儿兄弟爱的,比如赶紧把他姐找到,好歹给口饭吃。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大坳子村。
这边他熟,先前给江大伯家做活的时候,住了一个月呢,后来又给村里其他人家干活,他又特别能说会道的,差点儿就被人扣下结亲了。
进了村,他一路上没少跟人打招呼,也因此江家三房要盖新屋的事情,直接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当然,这种事情原本就是瞒不住的,早晚大家都是要知道的。
等他顺利的走到了江家院坝下时,就听到钱大娘在家里骂人。
“一个两个都懒成这样,太阳都升起来了,还不起床!起来啊!昨个儿歇了一天了,今个儿怎么着也该去干活了吧?起床了!起床――”骂到一半,江母钱氏突然卡住了,扭头看向上了自家院坝的人,“你不是那个石家玩泥巴的?”
石家二小子:……
这是泥瓦匠受过的最大的侮辱!
“钱大娘啊,你可以管我叫石泥瓦匠。”
江母点点头:“你是来我们家看空地的吧?喏,就是这两块地方要盖房子,你先看着,我去地头上喊我男人回来。”
说着,她就快步走下了院坝。
“小后生你又来了?”江奶奶坐在屋前的竹椅上,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叫泥瓦匠多不亲热,我还叫你二小子。”
上次大房盖屋子,江奶奶就已经跟石家那些人混熟了,后来她还主动把屋子让给了他们,自个儿跑来跟孙女一起住。
石家二小子也认出了人来,惊讶的道:“那头房子早就盖好了,江奶奶怎么不回去住?”
“我偏心小儿子啊!”江奶奶半真半假的道,“大的整天在我跟前晃悠,我看他那张老脸,都看腻了。”
呃,这也是个有个性的老太太。
想起自家奶奶也在游轮上,本着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想法,他勇敢的竖起来中指。
江奶奶一脸的迷茫:“你咋了?手指头受伤了?”
“抽筋了。”确认过眼神,那不可能是他奶。不过,万一他奶没跟得上时代潮流,不知道竖中指是什么意思呢?
石家二小子假装测量位置,快速的开始想着辙儿。
有什么是连老人家都知道的,做出来或者说出来又不太犯傻的?正琢磨着呢,这时西屋紧闭的门被打开了。
周大姑娘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了,她本来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冷不丁的看到院坝上有别人,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往灶屋里拿水去了。
紧跟着她出来的就是赵桂枝了。
赵桂枝也没好多少,没错,她昨天确实是休息了一天,但问题是,周大姑娘昨晚拽着她聊人生聊理想,回顾了当年的绝美爱情故事,也畅谈了对未来的期盼,甚至连二胎三胎的名字都想好了。
这就特别离谱,离谱到她后半夜才睡过去。
“桂枝啊,我早饭没吃。”江奶奶高声提醒道,并且露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
“知道了。”赵桂枝摆摆手,“鸡蛋灌饼吃不?再给你夹点儿素肉,放点儿酱菜?”
江奶奶猛点头,还生怕赵桂枝眯着眼睛没看到,又出声道:“都成。只要是桂枝你做的饭菜,我都爱吃。你婆婆就不行,那就是个煮猪食的。”
于是,赵桂枝就知道了,江母出门去了。
那就更没问题了。
“我去摸鸡蛋!咱们几个一人一个鸡蛋灌饼。”赵桂枝高高兴兴的往屋后去了,管他会不会挨骂,先吃了再说。
而此时,有一个人已经石化了。
石家二小子仿若灵魂出窍一般,立在院坝上,他有心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唯一的好处是,不用费神去试探江奶奶了,因为目标人物已经出现了。
他上前一步,偏巧周大姑娘拿了个碗舀了水蹲在旁边漱口,见他过来,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你谁啊?”
“我是来做工的泥瓦匠。那个,刚才那个女的是你姐姐还是你嫂子?”
周大姑娘露出了过来人的微笑:“她是我姐,但她已经嫁人了,你死心吧。”
嫁人了,嫁人了,嫁人了……
苍天啊大姑啊!你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第44章
周大姑娘原本以为是遇到了一个老色批,毕竟赵桂枝这模样,放在上辈子都是很出挑的。而如今,乡下地头的姑娘家那是半点儿修饰都无,毫不夸张的说,赵桂枝绝对当得上大坳子村的村花。
可惜,这朵村花已经嫁人了。
尽管这年头已婚妇人和未嫁姑娘的装扮、发式都是有着明显区别的,但有个问题,赵桂枝她刚醒来,而且她不擅长梳发髻,只简单的刷了一个马尾辫,准备等下洗漱完毕后,拿头巾包起来。
这也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了,就算仅仅是在朋友圈里卖减肥减脂小零嘴,但也要注意卫生。没人希望吃饭到一半,吃出一根头发来,更别提包头巾还能遮挡油盐。
如此这般,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这是个已婚妇人。
再一听那人问的话,周大姑娘自是认为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又叫人看上了……
但等等!
为什么那人在听到赵桂枝嫁人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甚至称得上狂喜的表情呢?就好像,留在家里的祸害终于嫁出去了……
周大姑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心里已经将自家亲戚来了个排除法。
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性别混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所以,全部女性都可以排除。也就是说,充其量怀疑对象也就只有她小叔子,和小叔子家的智障孩子。
确认过眼神,这是自家的智障孩子→_→
打死石二小子都不会想到,这才一个照面,自己的老底就被扒干净了。
他还沉浸在老姐终于嫁出去活该别人了,还盘算着,回头就去镇上,将这个特大好消息告诉他爸还有他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等赵桂枝从后院拿了鸡蛋回来,自顾自的去了灶屋。
这期间,石二小子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甚至等人进了灶屋后,他还下意识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借着角度透过灶屋的窗户,看里头的人。
他做得如此明显毫不掩饰,自是逃不过在场人的眼神。
江奶奶慧眼如炬,当下就开了口:“我知道我家孙媳妇长得好看,你看一眼就得了,咋还一直看呢?”
偏巧,说话间,江母以及扛着锄头的江父就上了院坝,后头还跟着刚才去菜园子里摘菜的大嫂薛氏。
要说江奶奶这人吧,别的都好,就是天生的大嗓门。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她的身子骨是挺好的,身板硬朗得很,可她到底年岁大了,耳朵似乎有些不太好使,这也是造成她说话嗓门特别大的原因。
反正,她这么嗷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听到了。
江母立马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拿眼扫视了一圈,发现赵桂枝压根就不在院坝上,刚松了一口气,但随即顺着石二小子的目光一看……
“你想干啥?来咱们大坳子村看人小媳妇?你说,你是不是活腻了?”江母说着就开始捋袖子,而江父更是直接将扛着的锄头拿了下来。
唯一冷静的人是薛氏,她只侧身让了让,走到了角落,一方面防备着自己大肚子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将目光落到了村道上,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她立马下去喊人过来。
石二小子一脸懵圈。
“什么?”
江奶奶开启了当面告黑状的模式:“别装傻了!你刚才眼珠子就一直黏在我孙媳妇的身上!对了,你还问了桂香,说这是你姐还是你嫂子!要是你对她没啥想法,你问啥啊?是吧,桂香?”
周大姑娘:……
对于这个名字,我还是缺乏认同感。
以及,我到底要不要帮自家的智障孩子呢?
“我没有啊!就是觉得……”石二小子急中生智,“我这不是觉得她俩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吗?就随口问了一句,是你姐还是你嫂子,我没别的想法!”
对于这个说法,别说江奶奶不买账了,就连周大姑娘……
那她不是心虚吗?
身份被拆穿多尴尬不是?关键是,她还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自己跟赵桂枝长得像。因为两人确实不像,从眉眼五官到身形举止,就没有丁点儿相似之处。
生怕自己的身份曝光,周大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石二小子,怒怼道:“怎么就不像了?我和我姐是我们那个村里,长得最好看和第二好看的姑娘!再说了,你要不是死盯着我俩瞧,你咋知道我俩长得不像了?就不兴我姐像娘,我像爹……像我姑吗?”不能像爹,像爹就太造孽了。
好像有点儿道理。
江母想起来了,先前虞三娘来家里走亲戚时,就曾经说过的,说赵桂枝是随了娘。还说赵桂枝的厨艺完全不能跟她娘比,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等等,这不是重点。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盯着我媳妇看是想干啥?”江母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完全是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模样。
石二小子本来就很怂的,面对陈屠夫的扁担他能瞬间躺平,同样面对别的威胁,他也一样会选择放弃。
尤其这年头村子里面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万一一个没说好,他搞不好就会被一群人揍了。
只犹豫了一秒钟,面对来势汹汹的江母,他一个原地下蹲,同时双手抱头:“我错了我该死,我给您赔不是。”
江母:……
江家其他人:……
这个反应,也确实是没有料到。
倒是周大姑娘,要说先前只有七分的肯定,现在就是十分全熟了。
就这种行云流水的道歉姿势,她上辈子见得多了。毕竟,跟他们家崇尚放养式育儿不同,小叔子家里两口子都是老师,提倡严师出高徒,平日里就没少收拾这倒霉孩子。大概是从小就收拾惯了,这倒霉孩子就养成了习惯,一觉察到危险,立马蹲下道歉。
赵桂枝终于从灶屋里出来了,她其实早就听到了,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