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郎其实把握不大,甚至已经做好了落榜的准备,盘算着明年再去考一次。去年年末既然已经考过一次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肯定不会再考。而明年,应该会在夏秋两季之间,择日开考。
只是没想到……
这要是原就不抱希望倒是无妨,偏叫尤神婆这么一说,二郎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的。更不巧的是,尤神婆后来又说自己今个儿算得不准,所以究竟是准还是不准呢?
“你又偷吃!”江母扭头就看到儿子儿媳一人一串素肉吃得喷喷香,顿时气结。
赵桂枝把最后一口送到嘴里,丢下竹签子,拍了拍手:“什么偷吃?噢噢,二郎他饿了。”
江母气得直翻白眼:“你就编!对了,那个陈屠夫啥情况啊?我听到什么唱歌,这啥意思?”
“小蝌蚪找到了妈妈,它们一起高声唱歌,咕呱咕呱。”赵桂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娘啊,你仔细想想,咕呱,孤寡!尤神婆说陈屠夫是孤寡命呢。”
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的,塔罗牌并不能管终生,这也是为什么尤神婆不像其他算命的那样,直接说五年后十年后什么的。她一般只算近期,或者最近的一两年内发生的事儿。
就像那天的渣男,他会在成亲一两年内换媳妇儿,黄老三的倒霉闺女则会在一两年内经历嫁人怀孕生产以及被休的诸多事情,赵桂枝在一两年内恐怕找不到亲妈但再往远处看却是好的。
还有陈屠夫,起码短时间内他肯定是个孤寡的结果,并且还有可能会破产。
噫!
这也太惨了点儿吧?
赵桂枝顺口将尤神婆后来摸的那牌告诉了江母,后者目瞪口呆。
“没媳妇也没钱?”江母下意识的捂住心口,她代入了一下自己,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也不一定是对的,没那么绝对。”
“那你男人呢?尤神婆说他能中秀才,这个到底准不准啊?”江母立马联想到了自家身上,干脆利索的将陈屠夫抛到了脑后。
赵桂枝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还真说不好……
但这种忐忑不安的情况,只存在了一天。
又一天后,江家三人赶了个大早来庙会摆摊,摊子还没放安稳,尤神婆就冲了过来:“陈屠夫破产了!”
“啥玩意儿?”赵桂枝震惊了。
尤神婆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就说我没算错,可他长得也太吓人了,我看着害怕,说个话都要想了又想的,太难为我了。”
赵桂枝忙问:“昨个儿不还好好的,怎么今个儿他就破产了?”
“昨个儿破产的。”尤神婆眼巴巴的看着江二郎将炉子和铁锅从手推车上搬下去,“能快点儿不,我想吃。”
“你先说!等你说完就能吃了!”赵桂枝连声催促。
这下,尤神婆可痛快说了:“孝义镇上的陈家肉铺不就是陈屠夫家的?他那个铺子不是租的是买的,前头做买卖后头住人和放猪肉。大冬天的肉放得住,正月又不让杀生,他就一口气囤了好多肉。结果昨个儿中午,隔壁邻居家生火做饭时,小孩子给烫伤了,忙着送孩子去医馆,就这样走水了。”
如今是冬天啊!
天干物燥的,他们这边又不是北方,冷肯定是冷的,却没有下雪的迹象,只有大坳子山那头有点儿积雪。
反正,隔壁一着火,直接就牵连了好几家。要不是正月里多半人都待在家里,大家伙儿齐心协力的救火,搞不好损失会更大。
至于陈家肉铺,直接就烧了个七七八八,据说当时都能闻到肉香了,吓得镇上的人以为有人被烧了,幸好最后虚惊一场,只是猪不是人。
“铺子里没人?”江母心里热乎乎的,她觉得既然尤神婆没出错,那她儿子这个秀才可算是稳了。
尤神婆那眼珠子都快黏在江母手里的串串上了,吸溜着口水说:“肉铺做的是早上和傍晚的买卖,中午没人。”
“你听谁说的?这么详细。”
“我姐。”尤神婆想起了,抬眼看向赵桂枝,张口就是,“大侄女啊!我姐跟你叔好上了,他们正月十六成亲。你叔昨个儿晚上就来我家提亲了,他还跟我说,以后你就是我大侄女了。”
赵桂枝:……
所以搞了半天,她辈分最小?连二狗子媳妇儿都成她长辈了?
没人理解赵桂枝内心的崩溃,江母更是一改以往吝啬的性子,多送了两个串串给尤神婆。而吃饱喝足的尤神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没主顾来就自个儿在那儿洗牌切牌,末了高高兴兴的告诉赵桂枝,自己给陈屠夫又算了下前程。
“他要换工作啦!整个儿行当都要换了,以后估摸着就不会再当杀猪匠了。牌上说,他即将远行,新的工作在远方,可能会吃上公粮,甚至还能当官呢!只可惜,跟发财没啥关系,他的财运挺差的。”
赵桂枝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就先说了一句:“我不会替他给钱的,你找他去。”
尤神婆无言以对,心说她可算是找到比她更抠门的人了。
但江母就很大方:“没事儿,我请你吃串串,你再给我家算算?我儿子的前程……”
“我给大侄女摸一把好了,就当是给大侄女的见面礼。”尤神婆大手一挥,又跑了。
江母阻拦不及,很是嫌弃的看了赵桂枝一眼:“她要给你看前程?你能有什么前程?”
“秀才娘子算不算?”
赵桂枝也是随口一说,她感觉尤神婆扭头就能给她来个刺激的。
“大侄女哟,你也即将远行了!你打算去哪儿啊?”尤神婆突然意识到不妙,这陈屠夫跑了无所谓的,十里八乡又不是只有一个杀猪匠,再说了,陈家那头不少人都是干这个的,只是以陈屠夫为首罢了。但假如连赵桂枝都跑了,那她以后上哪儿找这么好吃的火锅串串?
尤神婆砸吧砸嘴,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是张远行牌呢?你是要去镇上开小食铺子吗?可孝义镇又不远,谈不上远行吧?”
赵桂枝只觉得这姑娘真不愧是小老弟的cp,这简直傻到一块儿去了。
“我远行什么?你以为出远门是那么方便的事儿?好端端的,谁出门啊?就算要出门,办完事也该回家了。你肯定是因为昨个儿摸对了陈屠夫破产的牌,今个儿就飘了,就翻车了。”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尤神婆很快就被说服了,只要有好吃的串串,她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翻车。
只这般,一转眼就过了元宵节。
没了庙会倒也有集市,不过赵桂枝倒是不急着做买卖挣钱,摆在眼前的是定在正月十六的喜酒。
二狗子的爸妈啊,要成亲了。
当然,如今他们是刘童生和尤桂花。
赵桂枝是直到喝喜酒时,才知道了她小舅妈这辈子的名字。尤桂花这名儿听着就不错,特别自律的感觉。
尤桂花,有规划。
关键是跟她的名字还挺像的,听着就特别亲切。
刘童生和尤桂花成亲的喜酒,自然不可能跟周家大姑娘招赘那会儿相比,一共也就摆了三桌。江家这边来了俩,就是赵桂枝和二郎。其他的亲戚当然也来了,包括刘童生在这边认识的朋友。
尤家没什么亲戚,尤神婆就被安排坐在了赵桂枝身边。
“尤神婆,你叫什么名字?尤桂香?”想起当年的“赵桂香”,赵桂枝还挺怀念的。她没有亲姐妹也没有表姐妹堂姐妹,因此特别期待有个投缘的嫂子或者弟媳。
就目前来看,嫂子应该是没戏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弟媳还凑合,假如名字类似的话,就感觉更亲近了。
尤神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顺手把自己拿到的一盒喜糖塞给了她:“吃糖。”憋说话。
要说赵桂枝本来只是一点点好奇的,这下却是忍不住了。
三分钟,她要知道尤神婆的全部信息,尤其是名字!
第78章
尤神婆的名字叫什么呢?
这是个好问题。
赵桂枝也没想到,她问了一圈人,愣是没一个人知道尤神婆的大名叫啥。当然,人家还是有小名儿的,叫二丫。与此相对应的,自然是尤桂花了,她叫大丫。
如此淳朴的名字啊,让赵桂枝直接没绷住,笑出了声儿。
石二苟还觉得十分不错,谁让他的小名就叫二狗子呢?二狗子配二丫,怎么看怎么合适。
“确实挺合适的,二到一块儿去了。”陈屠夫阴阳怪气的评论道。
对此,石二苟完全没往心里去:“听说你是孤寡命?不过还行吧,塔罗牌管不了终生的,这要是算八字算紫微盘,结论是个孤寡命,那你就真的完蛋了。啧啧,全家就你一个老光棍,啥个想法呢?”
陈屠夫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是我的杀猪刀不够利,还是你二狗子太飘了?”
提到杀猪刀,赵桂枝就想起来了。
妈妈,我今天要远航~
虽然赵桂枝并不认为自己会远行,但如果换成陈屠夫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人搁在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见天的往外跑,如果有个什么小长假的,还能跑出国去。远行算什么?假如没有穿越这档子事儿,搞不好他就该出国进修了,直接蹦跶到地球的另一边去。
赵桂枝忙将远行的话告诉了他,还特地强调道,尤神婆说他要改行。
没等陈屠夫开口,石二苟就怪叫起来:“改行?还能吃上公家饭?我知道了,你这是准备去当验尸官了。”
“那叫仵作!你个智障!”陈屠夫就很烦,他就感觉吧,搞不好他真得孤寡了。
怎么说呢?
翻过年他是只有二十九岁,这个年纪放在上辈子那就是青春年华,浪还来不及呢!可搁在这年头,情况就不对了。旁的不说,赵桂枝那个大堂嫂,就是忙着给儿子丰收说亲的那位,她今年才三十二岁。
您品品,仔细品品!
赵桂枝的大堂嫂啊,翻过年也才三十二岁。可她从去年开始,就忙着给她儿子相看亲事了。等于说,放在这年头,三十几岁就抱上孙子的人,一抓一大把!
陈屠夫本来是不急的,至少在穿越前完全没这个想法。他研究生毕业博士在读呢,又是学医的,之后还准备去国外读两年。
恋爱?结婚?扯淡吧您!
结果……
“那我要是真的当了仵作,还能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吗?”陈屠夫也是深受刺激,毕竟家里一个两个的单身狗都有伴儿了,就剩下他一个,多尴尬呢!
赵桂枝忙开口安慰他:“放心吧,你不当仵作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你。”
这话说的,连石二苟都听不下去了:“你不是问尤神婆叫啥名儿吗?尤家那边是没几个亲戚过来,但村里还有来了两位老人家的,充作是家中长辈。要不你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尤二丫叫啥名儿。”
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赵桂枝能上当吗?
她其实心里特明白,但因为好奇心作祟,她还是高高兴兴的转身找人去了。
等她一走,陈屠夫立马抬起胳膊重重的拍了拍石二苟的肩膀,好悬没给人直接拍土里去:“小老弟啊,哥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仗义。为了老哥,献祭女朋友,不错,非常不错。”
石二苟捂着肩膀开溜了。
半刻钟后,赵桂枝喜气洋洋的回到了尤神婆身边,她怀里还揣了好几包糖块,反手先塞给了江二郎:“拿回去给虎头吃。”
江二郎又塞给了江母。江母瞅了瞅,挑出中高档的糖果礼盒,准备回头摆摊卖掉。当然,剩下的几包普通糖果,她就决定拿回去给孙子吃。
此时,赵桂枝已经哥俩好的揽着尤神婆的肩膀:“菜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