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像还不止呢!
“胡说!那是我二婶!我江虎头的二婶!”虎头急了,梗着脖子宣誓主权,“那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的!”
大堂嫂一见他这么急切,顿时乐开了:“那是你二婶,又不是你娘。她要是你娘的话,你不知道得胖成啥样儿。”
虎头呆住了。
他还没有美丑的概念,况且在这年头,胖是个好词儿。他只是想着,要是二婶是他娘,那他岂不是可以每天都吃到好吃的了?
因为年岁太小还不会掩藏自己的想法,反正虎头是把“换娘”这个事儿写在了脸上。
江母嫌弃得要命,要不是家里就虎头一个孙子,搞不好她能把人丢了:“你消停点儿吧!醒醒!不想挨打就停止你那不靠谱的想法!”
虎头蔫巴了:“嗯,我学问做不好,二婶不会要个笨蛋当儿子的。”
赵桂枝:……
你就算是个学霸,我也不要的好吗?!
她干嘛想不开跟大嫂抢儿子?
要说赵桂枝只是在心里吐槽,那么二郎却是冲着虎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是推着车往前走的,但这又不妨碍他折腾他大侄儿。
“虎头,明个儿村学要重新开学了。”
杀人诛心啊!
二郎语气格外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直接就将虎头震得灵魂出窍,差点儿就给他当场送走了。
“啊?又要读书了啊?”虎头心态瞬间爆炸,“我可不可以不念书啊?”
“不可以。”这次是江母了,“明个儿就去学堂……桂枝,你明个儿想去学堂吗?”
在江母看来,这事儿还是要以赵桂枝为主的,尽管会损失中午那顿饭,但这个是可以忍受的。毕竟,留下幼娘还能帮她干活,留下赵桂枝只会陪着江奶奶叨叨她。
赵桂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钱家村的集市是什么时候开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钱家村是逢三,每个月的初三、十三、二十三。春耕秋收停,下暴雨或者冬日里下雪停,年前最后一场是腊月二十三,年后第一场是正月十三。”江母对钱家村的集市那是如数家珍,毕竟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随后,她又给赵桂枝详细的说了其他地方的情况。
他们这一带,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都是三六九逢集的。初一十五则是庙会,但庙会的地点离大坳子村十分得远,基本上村里人都是不去的。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年前年后,腊月十五和正月十五,这两场庙会属于大庙会,会持续三天,不去就太可惜了。
赵桂枝暗暗记在心上,又品了品后,才回答江母刚才的问题:“那我明个儿不去学堂了,让幼娘去。正好我做点儿吃的,让二郎带去镇学,再送送他。学堂的话,我后天再去吧。然后逢六是哪个集市?算了,到时候娘一起去,我肯定是找不到路的。”
江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是同意了,当然其他人也不会反对的。别的不说,幼娘那个软性子,莫说她本身就挺喜欢上学的,哪怕不喜欢好了,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再说了,二郎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忙活了一整个秋收,又帮大伯家干活,还要准备这次出摊的食材,以及陪着练摊……
两口子都没好好处过,明个儿他就要回镇上的学堂了,怎么着都应该让赵桂枝送一送他,最好再做些方便携带的吃食,让他带着去镇上。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只除了一人。
虎头突然就“哇”的一声哭开了。
离他最近的江母被吓了好大一跳:“我还以为你拿了个唢呐在我耳边吹呢!”先骂了虎头一顿,骂痛快了,也出够气了,她才问,“你咋了?别告诉我,你又饿了,这才多会儿工夫?”
“没、没有饿。”
“那是累了?”江母还是心疼小孙子的,想着他一个小屁孩子跟着他们这群大人走了那么远的路,刚才在集市上也是走来走去的没歇着,当下便道,“那你坐你三叔那个车上,让他推着你。”
“我不累。”虎头仰着脸,眼泪汪汪的看着江母,“奶,我不饿也不累,我好着呢。”
“那你是哭着玩嘛?!”
江母顿时来气了,抬起手照着虎头的屁股蛋子拍了几下:“不准哭了!走!”
这时,走在前头的二郎开了口:“虎头哭啥?他还能哭啥?不想上学呗。”
“对!”虎头重重的点头,还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赵桂枝说,“二婶不想上学就可以不去上学,那我呢?我呢?这不公平!”
啊这……
道理还是有的,毕竟赵桂枝逃学是相当得严重。从最初每天都去,到后来隔天去一次,再后面经常两天或者三天才去。像这次,从秋收前她就嫌天气太热不想去了,一整个秋收忙下来,再算上明天,真的太久了。
赵桂枝默默低头赶路,假装无事发生。
对啊,她就是逃学了,特别快乐!
江母伸出手摸了摸虎头的小脑壳,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虎头啊,回家叫你爷爷请你吃竹板炒肉好不好啊?”
“肉?”虎头顿时振奋了,“好!我要吃肉!”
问题是,竹板炒肉又是什么肉呢?
接下来的路上,虎头的小脑袋不停的思考着,琢磨着竹板炒肉好不好吃,为什么是爷爷请他吃,不能换个人吗?他觉得,全家里头做饭最好吃的就是他二婶了。
在走出了一段路后,虎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能换个人吗?不要爷爷做竹板炒肉给我吃,我想要吃二婶做的。”
赵桂枝:……
谢邀,不打除了小老弟以外的孩子。
江母面上的笑更吓人了:“你二婶做的竹板炒肉呢,只能给她将来的孩子吃。你呢,还是吃你爷爷或者你爹娘做的吧。”
“那就爷爷吧,我爹去镇上了,我娘肚子里有小娃儿,做饭多累呢。”虎头还是很心疼他娘的,深以为只要是肉,应该都好吃的。
末了,他还羡慕的看着赵桂枝:“二婶,你生的小娃儿该有快活呢!”
赵桂枝微微一笑:“是啊,快活吧?搞不好还能吃到双人份的竹板炒肉呢,加量不加价的。”
“真好啊……”
第38章
忽悠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真是好玩啊!
眼见虎头一脸的羡慕,连赵桂枝都忍不住有些心虚了,毕竟眼下已经往回走了,哪怕先前在集市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到家大概要半下午那会儿了。可不管怎么说,距离虎头品尝到“竹板炒肉”这道千古名菜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再看其他人,忍笑忍得好痛苦,大堂嫂更是忍得满脸扭曲,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大笑两声:“……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虎头困惑的眼神,大堂嫂假装无事发生,走到赵桂枝身侧,主动盘谈道:“桂枝啊,我咋听说二叔有着落了?”
大堂嫂口中的二叔,就是江二伯。
但说真的,甭管江二伯有没有着落,赵桂枝都不认为这事儿跟自己有关。哪怕始作俑者是她表哥陈屠夫,可咱们得讲道理,那日陈屠夫是来看望她,送了她不少猪下水,顺便跟江奶奶在那儿叭叭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归根结底,这事儿是陈屠夫和江奶奶搞出来的!
赵桂枝一脸迷茫的看着大堂嫂。
大堂嫂乐呵呵的道:“这不是听说那人是你娘家小姨介绍的?是什么人啊?你娘家那头的亲戚?还是你小姨夫家那边的亲戚?”
“是我小姨的婆婆。”赵桂枝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但这桩亲事不是我小姨说的,是她婆婆的娘家亲侄儿跟咱奶奶谈的。我小姨在夫家说不上话的,人家亲儿子、亲侄儿都同意了,她一个当人儿媳妇的……大堂嫂你说是吧?”
赵桂枝深以为这事儿还是别跟她小姨扯上关系比较好。
这年头,对女子原就极为苛刻,万一传出类似于,当儿媳妇的容不下自己的婆婆,愣是老婆婆直接嫁出去这种谣言来,她小姨还做不做人了?
况且,赵桂枝对江二伯家里的情况还是存疑的,总觉得陈婆子真要是嫁过去了,不一定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万一她将来过得不太好,选择性的忘记了这是自己非要嫁的,把锅甩到虞三娘身上,那咋办呢?
因此,赵桂枝无比肯定的道:“做中人的是陈婆子的娘家大侄儿,就是那个杀猪匠陈屠夫。前头陈婆子一家人都来咱们家走亲戚了,所以这事儿她亲儿子豆腐张肯定是知道并且同意的,跟我小姨没关系。”
大堂嫂也是个人精,别看她一贯都是咋咋呼呼的,可赵桂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强调了两遍跟虞三娘没关系,怎么可能听不懂赵桂枝的言外之意呢?
她立马抬起手,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连话都不会说了。我的意思是,你小姨还认为啥未婚的姑娘不?你知道的,我家大儿子哟……”
哦,原来是这样。
赵桂枝想也不想就回道:“我娘家那情况,大堂嫂想来也知道了。至于我小姨夫家那边,她男人豆腐张都是独生子,旁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啊!”大堂嫂两眼放光的道,“豆腐张是独子,他爹又不是!我给你说,他哥还有个兄弟,生养了好几个闺女,儿子倒是只有一个。就是那张大富。”
见赵桂枝还没领悟,她又急忙忙的道:“张大富你不知道啊?豆腐张名叫张大贵,张大富是他堂哥,嫡亲大伯的儿子!我记得他有儿有女的,就是不太清楚闺女多大了。”
赵桂枝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先前是听虞三娘提过豆腐张的全名叫张大贵,但这个名字单独拎出来,虽然是略有些土味,但并不会令人联想到别处去。
万万没想到啊,原来他还有个堂哥叫张大富。
大富大贵……
这名字就很写实,承载了长辈内心深处最为质朴的愿望,以及对儿孙最美好的祝福。
反正比起大堂嫂家的丰收和满仓,听着确实要霸气很多。
余光瞥到了大堂嫂那一脸期待的表情,赵桂枝弱弱的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小姨从来没跟我提过她夫家的隔房亲戚。”
豆腐张他爹都没了二十年了,想来他们家分家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别说相识了,在这之前,赵桂枝都不知道虞三娘还有这门亲戚。
然而,都这样了,大堂嫂仍然不肯放弃。
“那改明个儿二郎去镇学了,是不是要先去二叔家里报个信儿?离奶奶过生辰还有好久呢,他不得先赶回来瞧上一眼?”
“对吧。”赵桂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既是要相看,那肯定是男的主动点儿,哪儿有反过来的道理?就算再恨嫁,面子情总是要做的。像你说的,上回人家不是打着走亲戚的名头来找你的?”
“是。”尽管事实上是来找江奶奶的,但赵桂枝还是答了是。
“这不就简单了?回头二叔去石磨村了,你也跟着跑一趟不就好了?他去相看新媳妇,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大堂嫂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高兴的一拍巴掌,“就这么办!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只要别叫我儿子打光棍,叫我干啥都成!”
赵桂枝:……
道理她都懂,但她真的不想掺合到这种保媒拉纤的事情里。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她亲爱的母上大人,要是她妈在,分分钟搞出个十里八乡大型联谊晚会,为促进结婚率贡献自己的所有力量!
“桂枝啊!”江母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赵桂枝期待的看过去,她以为江母是想拯救她,哪知看到的却是江母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江母边思量边道:“我倒是真给忘了还有这么一门拐弯抹角的亲戚。这样吧,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真要是有合适的,先说给三郎。”
大堂嫂:!!!!!!!!
晴天霹雳啊!
这人得多不要脸,才能当着她的面搞截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