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子,兰不远顾不上其他,双膝一盘坐在了墙根下。
方才受那寒气一激,白色火焰跳动了起来,似要冲出识海!勉强离开了院子,她再难支撑,苍白着脸运起神诀来。
因为心绪的影响,久久不能进入神诀清静的状态。
到了后头,呼吸彻底紊乱,再没什么三吸一呼,兰不远干脆放任自流,不再理会呼吸,只将心神死死守在身体之内。
奇的是,不过片刻,她便观到了身边飘浮的灵气云。
此刻顾不上其他,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兰不远急急将心神投向识海,立时大惊失色!
这一惊,非同小可。
识海之中,原是混沌虚无,一片界于黑与白之间的无形之雾充斥其间,如传说之中开天辟地之前,蒙昧不明。但此时,那束白色火焰已将混沌吞噬了一片!在它周围,已有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开辟出一方小天地!
那白焰仿佛与她心意相合,心念一至,它便分出一缕焰气直达百会,呼吸之间,这缕焰气沿经脉而下,直指丹田!
兰不远没有感觉到灼痛,经脉中反倒有些怪异的清凉感受。
白焰抵达丹田之后,便蛰伏不动了。
兰不远不敢妄动,小心地收了功,缓缓呼出一口带着鱼香味的浊气,起来拍拍大腿,晃晃悠悠去寻沈映泉等人。
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偷吃了人家的鱼,得煮一锅还人家才是!
想起方才的鱼,兰不远感觉到丹田中微微地发热,没走上几步,“咕”一声,肚子又饿了。
“难道……方才入定时不知光阴流逝,已过了一两日了?”
“你怎么还没走!”身后乍然响起尖叫。
兰不远一扭头,见不弃抽搐着嘴角,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她,脸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
“我……饿。”鬼使神差地,她说。
不弃脸皮狂跳,转身跑回了院子。
兰不远晃晃悠悠又向厨房摸去:“要是主人发现鱼没了,又煮一锅新的就太好了……反正夏侯亭很有银子!”
遗憾的是,这一回,厨房里冷冷清清,只睡着一个小厮。
“小哥,小哥!”兰不远拍醒他,“请问一下,方才的鱼还有吗?能不能再煮一锅?”
“什么鱼?哪有鱼?”小厮迷迷糊糊。
“就刚才灶上……”兰不远见小厮一脸茫然,便道:“算了。那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快要饿死了……哦我不是乞丐,我是你们主人请来的客人。”
小厮一脸呆滞:“冷饭要吗?”
“要!”
小厮耷拉着眼皮,从旁边冷灶上抬来一只木蒸笼,又取了碗筷给她:“喏,吃多少自己盛吧。”
“嗳!”
他一屁股坐到了兰不远对面,一下一下点着头,又继续打盹。
这一刻,兰不远忘记了蛇,忘记了活尸,忘记了公主,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面前的白饭。
一碗……
又一碗……
再一碗……
不知什么时候,小厮脸上没了半点困意,瞪圆眼睛看着兰不远,嘴巴张得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嗝……没了?!”兰不远再一次将木勺探进木蒸笼,掏了个空。
“你……你饿了多久?”小厮惊恐地弯下身子,从桌子下面看了看兰不远的腹部,“肚子没大!”他又看了看那只木蒸笼,“吃到哪去了!”
“嗯?”兰不远摸了下肚皮,只觉丹田又一热。
咕……
“小哥,还有吃的吗?”兰不远殷殷道。
小厮定定地盯着她的脸,片刻,突然恍然大悟!他撞翻了几条凳子,怪叫着跑出了厨房:“鬼呀!饿死鬼呀!白日见鬼了!”
兰不远站起来看了看那只木蒸笼。
半人高,二人合抱粗,方才,似乎装了半蒸笼冷饭?!
这一下,她察觉出不对了。
在厨房转了转,找到一个粗饼,二话不说抱起来就啃,啃完,不动声色坐下来等。
果然,丹田微微一热,焰气掠过腹部,顿时感到腹中空空如也。
咕……
原来这白焰才是真正的饿死鬼啊!
兰不远愁坏了。
翻遍厨房,再没有能啃得动的东西,她只得恹恹离开。
“找他们想想办法罢。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吃得稍微多一点点而已,小事一桩。”她这般自我安慰着,寻众人去了。
到了关押施玉如的院子外,远远地就听见施玉如在大喊:“放开我!放开我啊!求求你们快放开我!”
那声音极为凄厉,撕心裂肺的,嗓子都喊破了,带着血腔。就像是有人要在他面前杀死他最心爱的人一样。
兰不远心想:莫不是他们为了逼供,在他面前对那柳氏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啧!
这般一想,顾不得腹中饥饿,几个箭步扑进了屋中。
屋中的情形却和她想象之中完全不同。
卓景、沈映泉、夏侯亭三人围在施玉如跟前,柳氏依旧躲在卓景身后。
众人规规矩矩,相互交换着莫名其妙的眼神。
而那被绑在椅子上的施玉如头发散乱,身体拼命地挣扎,双目赤红,吼得嗓子都岔了,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嗬嗬”声。
“将军!有发现!尸獒找到了!”
外头突然小跑进来几名亲卫,用一块简易的木板抬了一头应獒。
众人围上前一看,正是施玉如那一头名叫大雄的尸獒。
难道施玉如的发狂,是因为它?!
定睛一看,这头尸獒是当真成了一具尸体。身上倒是没有伤痕,只是被人握住嘴巴,生生从中掰开,连带后脑整个撕成了两片!
“在何处发现的?”夏侯亭沉声问道。
亲兵禀道:“请将军恕我等大意之罪!这獒身,竟然就在那位孙道长遇害附近的沟渠中!只是那沟渠中满是淤泥,先前大意之下,没有发现这尸身!”
夏侯亭轻吸一口气,目光微闪:“抬进去,叫施玉如瞧瞧!”
“是!”
奇怪的是,施玉如见到大雄的尸首,竟然毫无反应,依旧双目通红,死死盯住外面。他已发不出声音,嘴角不断流下涎液来,全然不复往日翩翩公子模样!
“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