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峰的眸子半眯着,不甚清醒的模样,却拽着顾娅珊的手腕让顾娅珊的耳垂贴近了自己的唇瓣。
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大概四五分钟后,卧室门从外面被人一把推开,季辰星看着端坐在床畔看着聂凌峰似乎正在出神地顾娅珊,她背影笔挺,黑色的收腰裙子掐出不盈一握的纤细。
即便是丈夫受伤昏迷不醒,这个女人的背影也能这处变不惊。
其实刚一照面,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不一般。
和她的惊艳相比,她的丈夫长相堪称普通,身形看起来倒是不错。
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季辰星不知为何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人已经走了,这边的住宅区还算密集,他们不敢一直这样大规模的往来于住宅区的。”
顾娅珊回头扫了他一眼,真的是扫,因为她很快又转了回去,声音有一点沙哑,“那些人似乎不抓到我们不罢休。季先生,我不能给你添麻烦,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和我丈夫去领事馆,我需要寻求领事馆的庇护。”
她有这样的要求无可厚非。
只是季辰星不知为何有种怪怪的感觉,不过这点怪异的感觉在顾娅珊在此开口之后消散在了无形间。
“季先生,我担心那些人找不到人还会再回来,拜托你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转过头来的,看着季辰星的眸子带着祈求,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季辰星抿了抿唇,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有自己的诉求,面上现出无奈,“可是,你答应我的。”
顾娅珊打断他,“季先生,等到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我自然会兑现我今天答应你的事情。”
季辰星犹豫了几秒,最后秉持着友好互助的原则,还是答应了顾娅珊,“那你等一下,我去开车。”
等到季辰星出去,顾娅珊目光落在床上的聂凌峰身上,长久没有出声。
灵动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和戒备,刚才那一点泪意,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将车开出来,接着关了别墅院子里的路灯,屋里的灯光也一起灭掉,借着黑暗的掩映,同顾娅珊一起将聂凌峰扶上了车。
顾娅珊和聂凌峰坐后面,季辰星在前面开车。
临走前顾娅珊以肚子饿为名义,找季辰星要了些吃的。
夜色下的马路上逐渐有了车身人影,穿过市中心的时候,顾娅珊把自己和聂凌峰的脑袋压得很低。
外面能看到抱着乐器演奏的流浪汉,还有驻足欣赏的路人,霓虹灯下的哥特式建筑韵味独特,顾娅珊却无心欣赏 。
很快到了驻l国大使馆,季辰星停下车,同顾娅珊一起扶着聂凌峰下车。
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效果,聂凌峰下车的时候竟然醒了过来,甚至轻轻推开季辰星的手,示意他自己可以走。
季辰星还想再扶,顾娅珊及时伸出手,隔开两个人,开口解释,“我丈夫不太喜欢别人碰他,季先生见谅。”
这什么怪毛病?
不过念着对方是病人,季辰星也不好说什么。
他本想送顾娅珊两人进去,顾娅珊却婉言谢绝了他,表示最后一段路自己可以,他进去免不了会被追问,很耽误功夫云云。
她谈判的能力不可小觑,季辰星最后莫名就被她说服上了车,只是临走前给顾娅珊手里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让顾娅珊安全了之后联系自己。
看着季辰星的车身拐过了街角,顾娅珊松了一口气,卸了脸上伪装得笑意,轻声问聂凌峰,“你好点了吗?”
聂凌峰脑子晕乎乎的,却不是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他身上穿着季辰星衣服,乍一看只是走路不太稳当而已。
“我没事,走吧。”
大使馆门口的警卫本来看着两人一脸警惕,看着顾娅珊扶着他步伐不稳的朝着大使馆旁边的黑暗中走去,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拐了个弯,大使馆门口的灯光从两个人门口褪散。
顾娅珊和聂凌峰紧靠在一起,从背影看就是两个姿态亲密的小情侣。
两个小时前,聂凌峰突然从昏迷中醒转过来,贴着顾娅珊的耳朵说了一个地名。
正是他们现在走的方向――大使馆附近有名的贫民窟。
顾娅珊疑惑过为什么不直接去大使馆求救,很快又自己打消了念头。
聂凌峰不会放任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活在一群人的目光之下,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想对他们动手的那一道?
他也信不过刚才送他们来的季辰星,所以顾娅珊用了这样迂回的方式,将两个人的踪迹藏了起来。
“你确定我们到了地方,你的人就能找到我们吗?”顾娅珊小声问,满满的狐疑。
聂凌峰的声音略微有些喘,高烧和流血过多让他虚弱不堪,闻言他无声的笑了笑,下巴靠在顾娅珊的发顶借力,“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说的如此笃定,顾娅珊这一天七上八下的一颗心莫名就平复了下来。
他这么说了,似乎,除了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黑暗中的贫民窟影影憧憧,和相隔着两个街区的繁华相比起来,这里只有零星的灯火。
巷子口是浓烈的臭味,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垃圾堆积在这里,地上是腐烂发臭的积水。
顾娅珊带着聂凌峰小心的躲开,往里面走去。
路灯早就坏了,长久没有人来维修。
墙角两侧不时能看到夜色中蜷成一团的人,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
顾娅珊每一步都走的很冷静,肩上的聂凌峰头垂的越来越低,却在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提醒顾娅珊,“左转。”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顾娅珊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猜测原因……
接连在伞个巷口左转之后,肩上的聂凌峰突然小声说,“进去之后第三个门洞进去,上楼,一直到四楼停下。”
顿了顿,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小声补了一句,“可能有点黑,我在,你别怕。”
顾娅珊肩膀一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嗓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聂凌峰,什么时候我在你眼中是一个胆小鬼了?”
身上的男人没说话,似乎是没力气了,鼻端却似有若无的发出一声叹息。
他说的很明确,顾娅珊找到那个散发着陈年霉臭味道的门洞扶着聂凌峰进去。
黑,这是顾娅珊第一感觉。外面还有零星的光点,门洞里却像是被一片黑布裹了起来,透不进一缕光。
呼吸越来越紧,顾娅珊藏在心底对黑暗的恐惧逐渐占了上风,她勉力撑着聂凌峰走了两步,脚尖碰到台阶,怎么也迈不了腿了。
谁知道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什么?
就在一片潺潺冷汗之间,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很轻的将她往怀里带。
男人的怀抱温热,将她扣进怀里,低沉的嗓音响起,“抱紧我,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