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易子昂的肩又垮了下来，“这些事情不是很好查，覃家有意模糊张小阳的身世，再加上张小阳自己似乎也做过一些措施。要不是她交代配合，直接让咱们查，估计什么都查不出来。
之前他们就发现了，张小阳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
据说她和母亲感情很好，是真正的相依为命，也没听说有关于她是被拐卖来的这种说法。
易子昂这番话让顾娅珊心情复杂。
一面觉得，即便是生活苦一点，张小阳能和母亲一起生活也是好的，至少世上少了一个人像妹妹一样遭受颠沛流离。
另一面却忍不住心底的遗憾和难过。
张小阳不是她妹妹，那她的妹妹，到底在哪里呢？
低落的情绪还不及发酵，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来的正是他们片刻之前正在讨论的张小阳。
看到还有个易子昂在，张小阳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看向顾娅珊，“顾总，那我一会儿再来？”
顾娅珊将眼底的苦涩收起，看向张小阳的目光带着几分克制的怜惜，“不用，他就要走了，你有什么就说吧。”
“就要走”的易子昂：“……”
妈蛋，这两夫妻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对他用完就扔！
张小阳看着易子昂出去，看出他的背影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哀怨和委屈。
“他怎么了？”张小阳有些好奇。
顾娅珊招手示意她坐下，伸手一把将办公室门关上，将蹲在门口意图偷听她们两个人谈话的易子昂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没事。”顾娅珊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水润润嗓子，“生理期心情不好，不用理他。”
张小阳平时和一起打电竞的同时朋友们也经常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闻言笑了笑，就将易子昂抛到脑后去了。
她来是把俱乐部成员明年春的训练计划和比赛计划拿给顾娅珊看的，说完了正事，张小阳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顾娅珊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一般，突然一拍额头，“对了，答应小宝今天要给他买乐高的，差点忘了，你现在有时间吗，陪我一起去？”
平时家里的玩具都是打电话让人直接送来的，什么时候轮得到顾娅珊亲自去挑了？
张小阳却没想到那么多，她嘴角止不住扬起一抹笑意，那张素淡的脸上一下子就显得生动起来。
“我没事顾总，那我在外面等您？”
“好。”
张小阳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顾娅珊的办公室，留下顾娅珊耸了耸肩，将杯子里最后一点水一饮而尽，心情突然也变得不错起来。
张小阳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背负着很多秘密，很难懂。有时候却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安安这几天借住在这边，衣食住都是顾娅珊负责的，她经常给小宝准备东西的时候都会给安安准备一份。
孩子还小，给什么就接受什么，张小阳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却不能像孩子一样坦然接受。
为了回报顾娅珊，她唯有更努力的为俱乐部贡献自己的能力，同时也尽自己所能地为两个孩子做一点什么。
顾娅珊整理好出门的时候，张小阳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人上了车，直奔附近最大的商场。
顾娅珊路上给聂凌峰发了消息说自己和张小阳去买点东西，让他不用来接自己了。
只是那头男人迟迟没有回复。
顾娅珊也不管，手机扔到一边，车刚到达目的地，就拉着张小阳跳了下去。
张小阳起初是想给安安和小宝买点东西的，给安安买是爱，给小宝买是对孩子的疼惜和对顾娅珊的感谢。
顾娅珊装作不知的陪她挑了几件，又帮小宝买了他想要的玩具，等到两人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附近就是a市最有名的步行街。
两个人饥肠辘辘，顾娅珊随手将头发揽在身后，简单一个动作就显得风情万种，“走，吃点东西再回去。”
张小阳早闻着香味暗自吞口水了，担心顾娅珊吃不惯这种路边小吃才强忍着没有提出来，没想到顾娅珊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看着那些吃食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馋光。
两个人宛如一堆寻常逛街的小姐妹，看到什么都想尝试一下，最后在一条巷子前停住脚步。
顾娅珊动了动穿着的高跟鞋，显得过分纤细的脚腕，“唔 ……好累，小阳你累不累？”
张小阳摇摇头，“我还好，那我现在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吧，车开不进来，咱们从这边绕点路，让司机在另一头等我们。”
顾娅珊累的没什么力气说话，闻言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突然身侧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拖着顾娅珊的手臂，帮她卸掉了一小部分身体施加在鞋跟上的力道。
“咱们从这里走出去应该能近一点，你脚疼是吧，来，我扶着你。”张小阳说。
寒风凛冽，顾娅珊心底涌过一丝暖流，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可她感慨似乎格外的多。
这条小巷子黑且狭窄。
大概是黑暗给了人缅怀的环境和情绪，两个人走出去七八步的时候，顾娅珊突然说，“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还有一个妹妹。”
能感觉到扶着她的那只手明显一顿，张小阳的声音过了两秒才落进顾娅珊耳朵里，“是……不在了吗？”
顾娅珊突然喉间一哽，这个一直存在却被她下意识忽略的可能性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砸到她头上。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意，在黑暗寂静的巷子里响起，有些轻飘飘的，却压的她整颗心都有些沉。
“不是，她很小的时候被拐卖了，我一直在找她……”
还是不能接受那个可能性，甚至不敢想，更不敢说。
她人世间仅剩的唯一亲人，她支撑了那么久没有直接和程迎娟她们一家三口同归于尽的动力，她怎么能接受她早已经消散于人世间这个可能？
顾娅珊的情绪已经到了藏不住的地步，张小阳感觉的一清二楚，嗓子眼好像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让她呼吸有些困难。
她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还不等她的话说出口，旁侧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个带着腥臭味的手帕猛地捂上了她的口鼻，就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突然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