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峰周身气势很具有压迫感，但是问起话来即便着急语气仍是客气的。
那个消防员本来有些不耐烦，闻言还是耐着性子往他手机上看了一眼。
聂凌峰手机上是顾娅珊那次在a市的广场上和鸽子一起拍的照片，笑颜如花，格外好看。
消防员随意一瞥，摆摆手就想说没见过，可突然眼前一闪，他顿了顿，已经转到旁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聂凌峰手机屏幕上。
他看的认真，过了两秒才说，“这个……好像就是刚才火灾里受伤的那个女人，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聂凌峰沉声道。
他嗓音低沉，大脑一片混乱，整个大脑只剩下“受伤”两个字。
顾娅珊在火灾中受伤了？
至于消防员说的什么好像之类的不确定性词汇，都被聂凌峰忽略了。
“她们现在人呢？”聂凌峰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送去市中心医院了，烧伤有些严重。”
消防员话音落下，再抬眼，原本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已经不见了。
顾娅珊觉得很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疼在她全身各处肆虐，疼的她想哭。
可是她没有哭，硬生生咬着牙，下颌出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不能哭，一开始满脑子是不能哭给程迎娟看，后来突然脑海中清明了一瞬，想起了妹妹。
本来就死死咬住的牙关更加用力，变成了不能在妹妹面前哭。
她要保护她的，不能哭，哭了妹妹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病人怎么回事？”护士语气有些着急，“打了麻醉，身上的肌肉不应该是这么紧张的状态。”
医生满头大汗，观察了几秒，“算了，先清理消毒，镊子。”
聂？
顾娅珊脑海中的画面一转，突然眼前又变成了聂凌峰的模样。
他皱着眉头看着她，眼底的光芒坚定而迷人，“顾娅珊，不离婚好不好？”
看到她，顾娅珊浑身绷紧的那根弦突然就松了。
她好疼啊。
只想扑进聂凌峰怀里跟他撒娇，使唤他，吩咐他，再亲亲他。
她甚至生出一股荒诞的错觉来：聂凌峰在的话，他肯定舍不得让她这么疼。
这么一想，顾娅珊的眼泪突然就顺着脸颊落进了医院白色的枕巾上，很快消失不见，只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不甚清晰的水痕。
“聂凌峰……”
她毫无意识的痛苦呓语，没人听到。
刚刚一脚迈进医院的聂凌峰却胸口猛地一扯，疼的他脚步微顿，耳边好像错觉般想起了顾娅珊的声音。
定了定神，聂凌峰大步朝着医院的问诊台走去，“请问，今天火灾送来的两个女人在几楼手术？”
值班护士被他那张俊脸晃了一下神，很快找回理智。
今天到现在因为火灾送过来的只有一例，不过保险起见，护士还是礼貌性的问了问，“请问火灾地点是崇阳路378号是吗？”
聂凌峰囫囵点了个头，大冬天的，他额角一滴汗滴落下来，痕迹正好和正在手术中的顾娅珊脸上的泪痕重合。
“七楼，先生。”护士合上册子，“麻烦您登记一下。”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拔腿往楼梯间跑去，小护士瞪大了眼睛，“先生！先生？！”
聂凌峰没听到身后的叫声。
七楼，他不过花了一分钟就爬了上去。
医院的楼道里永远人来人往脚步匆匆，聂凌峰却透过人群一眼看到了张小阳。
疯狂跳动的心脏并没有因为确定了“火灾里面出事的两个人果真是她们两个”而平复下来，反倒揪扯得聂凌峰险些站立不稳。
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揪住张小阳的领口，也顾不得张小阳正在输液，脸颊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顾娅珊呢？！”
“你在这里，她呢？我老婆呢？！”
张小阳通红的眼眶花了好几秒，才成功将焦距落在聂凌峰身上。
看清楚聂凌峰的脸的那一刻，她勉强止住得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聂总……”她嘴唇阖阖，半晌只极轻吐出来这两个字。
聂凌峰眼神像是要吃人，“我问你话呢！”
有护士听到这边的动静骇了一跳，张小阳到底还是个病人，她硬着头皮顶着聂凌峰骇人的压力上前，手忙脚乱的想要拉开他。
可是聂凌峰的力气哪是她们能撼动的。
张小阳险些被他勒死。
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一点没觉得聂凌峰下手太重了，满心满眼都已经被愧疚和害怕占据，“顾总，顾总在手术室……”
“对不起。”张小阳唇瓣颤抖，“对不去，都是为了我，都是因为我……”
聂凌峰深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随手扯过一个护士，“手术室里情况如何，我妻子……”
他喉间剧烈滚动了一下，剩下的话竟然有些害怕问出口，苦涩在舌尖弥漫，“我妻子会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看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脸上的上神情痛苦，有几分不忍，“手术结果还不知道，你耐心在外面等着。”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事的。”
聂凌峰一颗心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分毫。
“我能进去陪着她吗？”他最知道顾娅珊，表面看起来不可一世，其实内心里一直是十多年前那个怕黑渴爱的小女孩。
她那么娇气，那么怕疼，那么爱自己的那张脸那么珍惜身材爱护皮肤。
她如果醒来知道身上皮肤被烧伤了，很可能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她会有多难受？
聂凌峰不想看到那个画面。
他不想让顾娅珊独自承受那种崩溃。
他想陪着她。
即便什么都不做，告诉她他在她身边就好。
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顾娅珊都是顾娅珊，聂凌峰爱的那个顾娅珊！
护士拒绝了聂凌峰的请求，“不好意思先生，除非特殊情况，手术室不许非医护人员进去。”
聂凌峰眼底血红一片，狠狠闭上再睁开的时候，他突然一拳砸向墙壁。
张小阳包括周围的护士都吓了一跳。
鲜红的血迹和白色的墙壁对比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