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凤瞳孔猛地一缩,气息也开始不稳,“死丫头,你就是这么跟你奶奶说话的?你老子是我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长辈?建兴媳妇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一点都不尊重我。”
张喜梅拉了拉余小鱼的手,示意她冷静点,“小鱼,别这么说话,你爸爸知道会不高兴的。”
余小鱼眉心微微动了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妈,我相信我爸不是愚孝的人,有人趁他生病落井下石,他要是醒来,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母慈子孝,先要母慈,咱才有的孝。”
当着这么多人,这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赵西凤眼眸里多了几分愤恨的颜色,她站起来狠狠的推了把余小鱼。
“贱蹄子,你在多说一句话,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你能有今天,那靠的是我儿子,我儿子能到城里上班,那靠的是我,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翅膀都没张齐就像变硬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能耐。”
张喜梅下意识的把余小鱼挡在身后,她眉眼坚定的看着赵西凤,“娘,请你不要这么对小鱼说话,撕破了脸皮对咱们谁都不好。”
“连你也顶撞我,好好好,领导,你看清楚这俩人的为人了不,可怜我那还没长大的孙子,在这么下去,得被你们带坏成什么样子。
领导,今天你在这儿做个见证,我有话就直说了,建成媳妇儿,建成出了这事,你就专心伺候他就成,笙笙今天我带回老家,我替你养着,余小鱼这工作也别做了,给建邦,她也到年龄了,该出嫁就出嫁,彩礼都能让建成多抓几服药。”
赵西凤嘴皮子一碰,把之前想好的法子说了出来,她心里可有底气,这招一出,这俩人还不得乖乖服软,任由她拿捏。
外面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顿时沸腾了,这不摆明了是欺负余小鱼吗,那算盘打的,真是精。
原来是打的这主意啊,余小鱼不屑的瞥了眼赵西凤,想把笙笙带回去当人质,好控制她们,真是好心思啊。
张喜梅听了她的话,心里拔凉拔凉的,眼里都闪过不可思议,她嘴唇绷的紧紧的,“不可能,娘,笙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还有小鱼,她为了这个家连学都没上了,我不可能让她就这么白白断送一生,小叔子的工作,我没有办法让,我们一家也得活,就算你再怎么闹,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赵西凤全然不在乎张喜梅说了啥,不屑的呸了声,“女孩子上那么多学干什么,初中就够了,这丫头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要是建邦顶了建成的位置,不出多久,肯定会跟建成一样,拿高工资,到时候贴补建成看病吃药,多好!张喜梅,我可是体谅你,才想出的这法子,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一心往坏了想我。”
“可是你做的事,很难让人不把你往坏了想,自从我爸生病,你哪次来不是为了我爸的职位,你有好好关心过我爸的伤情吗?你知道我爸现在身体好了很多,有很大几率苏醒吗?你什么都不过问,只一心为你小儿子谋前程,你这也太偏心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我爸醒来,你该怎么面对他吗?”
余小鱼一连问让赵西凤有些愣住了,建成都那样儿了,躺在床上只剩鼻孔还在出气儿,这么严重的病,她现在说好多了,以后会醒?
不,不可能。
肯定是这丫头糊弄她,故意想骗她。
余华华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戏,她特别高兴看到这副场面,以前余小鱼家回老家,那次不是最受瞩目的,就光余小鱼身上穿的,随随便便拿出来的糖果,对于他们来说都只能逢年过节才有,现在好了,她爸生病了,顶梁柱倒了。
她妈妈说了,只要这个工作给了小叔,小叔从小对她又好,以后多哄哄小叔,余小鱼的生活,她也能有。
可她说什么?她爸会好起来?
不行,坚决不行。
“你别骗奶奶,三叔的身体都那样儿了,你怎么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骗人呢?小鱼,毛xx说了,做人一定要诚实。”余华华鼓足了勇气,帮奶奶说话,这样不管成不成,奶奶和小叔都会记得她的好。
余小鱼这才正眼去看这个说话的女生,个头小小的,脸也黑黑的。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女孩是小鱼的大堂姐,她底下还有个弟弟,从小看病上学什么的,没少问原主家借钱。
这个时代最喜欢拿毛xx语录来说事,关键是还不能反驳,万一压上一个政治思想有问题,那就糟了,看来这女生是故意给她挖坑呢。
“我没有骗人,大夫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爸的身体在好转,有醒来的希望,还有,是谁在骗人,你们心里清楚,上次我就说过了,那些小伎俩不要拿到我面前来,我虽然年纪小,但眼睛不瞎,带我弟回老家,不就是想以此拿捏我们吗,不管是谁想出来的这个损招,我都希望你们转告她,人在做,天在看,拆散别人的家庭,迟早会遭报应的。”
余华华眼神飘忽有些不自然,这个主意是她娘想的。
赵西凤还没缓过来,她那儿子咋就要醒了?
那小儿子的工作不就没了?
万一要是知道他昏迷的时候,他们做了这些事,以后会不会干脆不补贴他们了?
这可不行,村里谁不羡慕她有一个能每月寄钱回来的儿子,虽说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是她喜欢的,可钱是真的啊,要是没了,生活可比现在要难的多。
“奶奶,你说话呀!”余华华小声提醒了一句。
赵西凤回过神,不咸不淡的看了眼余华华,眼神犀利的看着张喜梅,“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张喜梅点点头,“前个儿大夫看过了,说是身体在慢慢恢复,醒来是时间问题。”
赵西凤不乐意的瞪着她,“那你咋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在我儿子昏迷的时候,趁机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张喜梅冤枉啊,“娘,是您一见面就提工作的事,我不依你,你就要找领导,全程你就没问过我建成的身体情况。”
“我没问,你就不知道主动说吗?你是榆木脑袋吗?非得我问啥你说啥。”赵西凤心里一阵后怕,将来建成醒了,这对母女会怎么在他面前抹黑自己。
赵西凤垂下眼眸,想着有什么法子。
“这样,工作的事咱们先不说了,你刚刚说建成病情有好转,这是好事,现在你们俩都要上班,建成肯定是没法儿好好照顾了,我回头找村里的推车把建成跟笙笙接回去,你们把药材方子给我,我让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看,有没有替换的药,你们把钱给我,我在老家买也是一样的。”
这老妇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孙国强一声不吭的看到这儿,也算清清楚楚明白这老妇人是什么心思了。
“大娘,我是建成的领导,我来说一句吧。”孙国强站起来,走到几人中间。
余小鱼收到他放心的眼神,没在出头,不得不说,有时候领导出面,问题解决的就是快一些。
赵西凤忙不迭的冲孙国强谄媚的笑了笑,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惹得孙国强心里只犯恶心。
“你前前后后说的话,我都听了,这里面啊,有不少的问题,你听我跟你说啊,首先,余建成是咱供销社的货车司机,他出事,职位空出来了,理应由他的孩子来顶这个工作。
若是他的孩子不想,或者不情愿做,那这个职位就由我们供销社另安排人,不是说只要是他亲戚都可以顶的,没这样的说法,所以即便是她们娘俩同意了把职位给你另一个儿子,我们不同意,都是不行的。
再则,余小鱼同志在采购部表现的很好,她昨天第一次出差就表现的很好,带回来的喜讯让整个供销社都很开心,她虽然年纪小,但觉悟高,我觉得她能胜任这份工作,我很看好她,只要她按这个质量继续发展,一定会快速成长。
最后,我从私人的角度跟你聊聊,余建成同志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供销社全体上下都自发的进行捐款捐物,相帮他们一家度过这个难关,我们外人都能做到这样,你是建成的娘,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一心只想那些身外之物,反而对建成的身体不上心呢?
余建成同志还是留在县城吧,这里药材相对也比农村全面,万一有个啥意外,也好找医生,你说,要是为着一点小心思,伤了建成同志的身体,这就太划不来了。
您说是吧?”
赵西凤呆住了,这领导咋这么说话,那是她儿子的职位,自然是该给她儿子的亲人,什么叫只能给他孩子,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