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肖四的耐心是有限的,给顾世安的优待并未持续多久。他倒是挺会循循渐进的,每一顿给顾世安少上一个菜。
他这是在打心理的战术,想要慢慢一点点磨破顾世安的心理防线。
一连三顿过后,送来的就只有一碗白米饭了。这次送饭来的,不再是之前送饭的人了,而是跟在他身边的大汉。将碗重重的搁在了顾世安的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四爷好心,给了你时间慢慢的考虑。你可别不识好歹。四爷有耐心,我可没这耐心。”
微微的顿了顿,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轻蔑来,说道:“姓陈那边你就别想着抱着希望等他过来了。你在这儿也有好几天了,你觉得他可能不知道你不见吗?他不敢和四爷作对,也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原本就是受了他的牵连,他那么狠的管也不管你死活,你还替他瞒什么?”
顾世安面上的表情并未有任何的变化,说道:“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无可奉告。”
这人也没有恼羞成怒,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顾世安一眼,说道:“你应该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会好受。”
这就是不会再给顾世安送吃的了。
顾世安没吭声儿,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三菜一汤到只有一碗白米饭的差距是大的,顾世安却是平静得很,将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的。
她太清楚,他们既然已经不打算再给她吃的,就不会是说着玩的。
她才吃完那一碗米饭,那大汉竟然又回来了。打开了门,笑眯眯的说道:“顾小姐在这儿呆了那么久了,想必也呆得闷了。带顾小姐出来逛逛。”
他们哪里会那么好心,顾世安知道这逛逛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面上却是一点儿也未表现出来。
大抵是怕她逃了,那大汉在前头带着路,她的左右两边都跟了人。仿佛就算是她不愿走,也会将她拖走。
顾世安从过来起,就从未出来过。被带了出来,才发现这边赫然就是一地下的监狱。地下是阴暗而潮湿的,头顶吊着一顶顶的暗黄的灯光。
她原本以为,自己呆的地方是一间小黑屋,压根就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处像模像样的地下监狱。
她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讶异,跟着几人往前走。
她呆的那小黑屋,不过只是这座地下监狱的一隅。越是往前走,窄小的通道变得越是宽阔。到了正中央的地方,已是一大厅的模样。
只不过这大厅,是摆放着各种刑具的大厅。不远处有一衣着乱糟糟满身血迹的人被吊着,已看不出死活来。空气里隐隐的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到了大厅里,走到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顾世安一眼,笑容满面的说道:“去,给陈太太展示一下咱们四爷的手艺。”他说着指了指四周的刑具,说道:“这些这些,都是我们四爷亲手做出来的。”
他的语气是得意的。
话音才刚落下,顾世安旁边的两人就上前,一人拧了那被掉着的人的头发来,一人从一旁咬了一盆水,直直的朝着那热的脸上泼去。
水里不知道兑了什么东西,才泼到那人的脸上,那人就跟杀猪似的惨叫了起来。那叫声是撕心裂肺的,像是疼到了骨子里。
大汉显然是得意得很的,回头看了一眼顾世安那惨白的脸色,说道:“顾小姐还想不想看一点儿更精彩的?”
他把精彩两个字咬得紧紧的。
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已经不是人命。他们早已没有了同情心,人越是痛苦,只会刺激得他们更兴奋。
顾世安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我回去了。”
带了她出来,回去可由不得他。那大汉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来,说道:“顾小姐既然出来了,我们这儿最精彩的表演当然得好好看看了。急什么。”
他对着前面站着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一人拿起了皮鞭来,朝着吊着的人甩了去。另一个人则是退后来,扭住了顾世安的手将她押着,强迫她去看。
那鞭子是特制的,落在那人的身上立即就带出了血来。那人不知道是已不知道疼痛还是怎么的,竟然未发出声音来。
那大汉扫了顾世安一眼,啧了一声,说道:“这是个条子,骨头可硬得很。”微微的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和我们四爷作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下场。”
他这话无疑是在警告顾世安。顾世安的一张脸惨白得厉害,没有说话。
他们的手段,当然不只是抽鞭子而已。抽足了鞭子,竟然又拿出了烙铁出来,烧红了直接往那人的身上烫。
皮肉在烙铁下发出滋滋的糊臭味儿,顾世安的胃里一阵翻涌,刚吃下去的饭一股子的就呕了出来。
那大汉笑了一声,使劲儿的嗅了嗅,惋惜极了的说道:“顾小姐怎么吐了?难道没觉得这人肉挺香的吗?”
简直是已变态到了极点。
他这话一出,顾世安更是呕得厉害,直将胃里的酸水都给呕了出来。
大汉显然是得意得很的,等着顾世安呕完,才说道:“接下来的更精彩,顾小姐可要撑住了。”
既然已经带了顾世安出来,哪里是她想不看就不看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轮流着灌着那人水,抽鞭子。这大概已是一天的日常,那人除了疼到极致发出哀嚎声之外,再也不肯发出声音。
顾世安早已看不下去,要闭上眼睛,却被强迫睁开眼睛。
折腾完了这边,人被拖破布袋似的给拖了下去。大汉将手中的鞭子丢了下去,饶有兴致的说:“走吧,再带顾小姐去参观参观下一个地方。这边精彩的地方多着呢。”
他说着率先便往前走。
如他所说,这边‘精彩’的地方确实是挺多的。
这次去的地方,就在大厅的转角处。里头并不像是大厅里面那么触目惊心。但却同样是让人心惊的。
里头关着的是一个女人,瘦得皮包着骨头。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惨白,看到有人过来眼睛中露出了一抹亮光来,跟动物似的手脚并用爬了过来。嘴里喃喃的说道:“给我吃的,我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
她那张脸白得可怕,显然是不正常的。
大汉居高临下的看了那女人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下流的笑来,说道:“她以前过来是,也傲得很。油盐不进。自从四爷每天让人给了她一点儿好东西,现在就跟一条狗似的,为了要吸那么一口,让她干什么她都肯干。”
他口中的好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顾世安的脸色一片煞白,甚至不敢去看那女人。
大抵是觉得今天给顾世安看的这些已经足够了,大汉并未在这边呆多久,示意人带着顾世安回去。
顾世安的腿脚早已发软,几乎是被人给拖着回去的。将她丢到了那屋子里,那大汉意味深长的说道:“可得早点儿想好了,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毁掉自己不值得。四爷心好,但这耐性也有限得很。要是让他等久了……”
他说到这个露出了一个冷笑来,也不再多呆,锁上门走了。
顾世安的身上是虚软的,被扔在地上甚至一时爬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这边潮湿还是白天看了那残忍的一幕幕的缘故,她晚些时候竟然发起了烧来。
肖四的耐性确实已经耗尽了,这次没有人再给她送吃的来。甚至连水也没有送过来。
顾世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着,不知道是刻意的压制着什么也不去想还是怎么的,她的脑子里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发烧口渴的滋味显然是难受的,嗓子里像是火烧一般,嘴唇则是干涸得像是裂开一般。浑身疼得她忍不住的要呻吟出声,却又死死的忍住。她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比这会痛上许多倍,在意志薄弱的时刻,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没有东西吃,胃里由最开始的空荡荡的变成了火辣辣的,她只得蜷缩紧了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够减轻饥饿。
没有人过来她完全判断不出时间来,就那么在冰冷的地上蜷缩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烧得恍恍惚惚的时,门口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来人,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几道过来的模糊的身影。
她这时候已什么都管不了,索性闭上了眼睛。眼睛才闭上,过来的人就三步两步的上前来,声音低而焦急的叫道:“世安……”
脑子里是嗡嗡的一片,但这声音是熟悉的。顾世安费力的重新睁开眼睛,眼前是常尛那张慌张焦急的脸。
这像是幻觉似的,顾世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想叫一声阿尛的,喉咙里太过干涩,竟然一时吐不出一个词来。
常尛的眼睛里涩得厉害,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握紧了她那滚烫的手,低低的说道:“别怕,我们马上就出去。”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她身后的人立即就上前来,低声的说道:“尛姐,这边不能多呆,我们赶紧走。让我来背顾小姐。”
他说着就蹲下了身子来。
这边是肖四的老巢,常尛自然是知道不能多呆的,立即就将顾世安扶了起来。
这幻觉是那么的真实,顾世安甚至不知道,常尛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嘶哑着声音费力的说道:“阿尛,那边有一个警察,还有一个女人。”
常尛的面容已恢复了冷静,低低的说道:“你和他们先走,我会处理。”大抵是什么也不想让顾世安看到,她说着手往顾世安的脑子上一劈,顾世安软绵绵的趴在了背着她的人的肩上。
常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你们带着人先扯。”
背着顾世安的小武吃了一惊,说道:“尛姐,肖四那边虽然有陈少拖着。但指不定现在就已反应过来了。我们一起走,太危险,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知道。你们先走,我马上就会出来。如果过十分钟还没出来,你们走,不用管我。”
她这话一出,小武的脸色一片煞白,叫道:“尛姐……”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常尛就呵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
她是很少有那么严厉的时候的,阿武什么都不敢再说,低声的说了句让常尛小心,便带着人撤了。
等待是难熬的,尤其是在这种大雨倾盆的夜晚。常尛的动作倒是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出口处。
一直紧盯着出口注意着周围动静的小武这才松了一口气儿,立即下车打了伞过去。
跟着常尛的两人身上都是背着人的,被放进了后边儿的一辆面包车里。雨下得大,遮掩住了汽车的引擎声。
过来是早准备好了的,常尛上了车看着昏迷不醒的顾世安,低低的说道:“把药箱给我。”
顾世安的额头上滚烫得厉害,也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了,必须得立即降温。
小武很快就将药箱给了她,常尛一边翻着药一边说道,通知那边,告诉他们已经得手了。
小武应了一句是,立即就拿起了手机来。
消息很快就发了出去,小武回过头看着眉头紧着呼吸急促的顾世安一眼,问道:“尛姐,去医院吗?”
常尛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不,去哑哥那边。肖四回过神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医院并不安全。”
小武低低的应了一句是,吩咐前面的人开起了车来。
路上的雨打,车子行驶得并不快。常尛一直都盯着顾世安,过了大概有那么半个小时之久,小武的手机忽然一下子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常尛一眼,马上接起了电话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断电话后看向了常尛,说道:“那边动起手来了,已经在准备撤了。陈少那边让我告诉您,顾小姐还劳您费心照料,他脱身以后马上过来。”
既然说是动手了,那必定是肖四有所察觉了。陈效这下要想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常尛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他,这边我会照顾。不用他分心。”
大雨足足的下了一整夜,整座临城笼罩在阴沉沉中。像一座死城一般的寂静。
顾世安醒来时引入眼帘的就是对面的破旧掉漆了的木窗,昨晚晕过去的那一幕就跟幻觉似的。她睁了眼睛那么几秒,才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
已经太久没有吃过东西,又加上高烧的缘故,她的身体里没有力气。才刚撑起来一点儿,竟然又跌了回去。
这响动是惊动了在床位躺着的常尛的,她立即就坐了起来,翻身穿上了鞋,说道:“醒了,要不要喝水?”
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眼眶下是一圈青紫。说着话立即就拿出了一个一次性的杯子,从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兑了一杯温水,伸手将顾世安给扶了起来。
一杯水喝下去,干得快要离开的嘴唇和喉咙都要好了些。顾世安要开口说什么,常尛却开口说道:“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她说着不待顾世安说话,就快步的打开门出去了。
顾世安这才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小而简陋的屋子,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桌子椅子及一个饮水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大抵是因为刚醒来的缘故,感官都是迟钝的。顾世安闭上眼睛歇了片刻,才听到外边儿雨水打着窗台噼里啪啦的声音。
常尛回来得很快,没多时就端了一碗青菜粥进来。在床边坐了下来,低低的说道:“下着雨,这边没什么东西,先随便吃点儿。”
顾世安挤出了笑容来,嘶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她要伸手去接碗,常尛却没给她,而是用勺子舀了一勺一勺的喂到她的嘴边。然后低低的说道:“你昨晚一直在发烧,好好养着什么也别想。你昨晚说的那两个人我已经带了出来,不用担心。”
提起昨晚来,顾世安微微的有那么些的恍惚。她自然是知道常尛去那边救她是冒险的,上上下下的将常尛打量了一遍,问道:“有没有受伤?”
常尛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粥,低低的说道:“没有。昨晚肖四不在,人也都带出去了,没剩下几个人。”
她也并不多说,转移开了话题,说道:“你先在这边养几天,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
她不想多说顾世安也没有问,点了点头。
她的脾胃虚弱,只吃了一小半粥便吃不下了。常尛将碗搁在了一旁。
到现在她仍是恍惚的,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闭上眼睛躺了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了常尛,哑着声音问道:“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男的,我听他们说是警察,伤得很重。那个女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应该也是被他们抓去那边的。”
“都是些皮肉伤,不用担心。已经上了药,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常尛回答。微微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那女的……要送去戒毒所那边。她不清醒,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等过了这段时间再送过去。”
就算要送去戒毒所,也不能送这边的戒毒所。以肖四在这边的影响力,要从戒毒所里带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顾世安沉默着点了点头。
气氛是有那么些沉闷的,常尛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说道:“那天晚上我过去的时候大堂姐已经没在那边了,我是在一家小旅馆找到她的。现在在小院那边,等你好起来了再去看她。”
她说的大堂姐,自然指的是顾澜。
顾世安这下微微的怔了怔,说道:“她已经离婚了吗?”
要不是已经离婚,怎么可能会在小旅馆里。
常尛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她父母,还有奶奶那边都不知道。那男的已经被外边儿的小三哄得晕头转向了,逼着她去离的婚。我是从他们家阿姨那边知道她在那小旅馆的,找到她的时候她除了脸之外浑身都是伤,什么都没有带。那旅馆还是阿姨可怜她替她找的容身之所。”
顾世安听到最后,手指一点点的握得紧紧的。她闭了闭眼,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她说的还好,既是指身体上的伤,也是指精神。
常尛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都还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只是她父母那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她已经离婚。”
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就离了婚,而且什么都没拿到,要是被他们知道,不知道还会闹成什么样。
顾世安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抿了抿唇,说道:“先让她在你那边呆着,先找一份工作,过一段时间再说。”
她在豪门的金丝笼里关了太久,已与社会脱节了。现在离了婚,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能养活她自己的工作。
只有有了事情做,才能和家里抗衡。也才不会再胡思乱想。
常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又开口说道:“奶奶那边,要先告诉她一声吗?”
顾世安这下就沉默了下来,说道:“我过去先问问她。”
这是顾澜自己的事儿,告不告诉老太太,都得她自己做决定。以她的性格,在一切未稳定下来之前,是不会告诉老太太的。
提起了老太太来,顾世安的心里沉甸甸得更是厉害。开口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老太太那边还好吗?”
“都还好。她……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常尛回答道。
顾世安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