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宁静
这些事儿是阿姨给那边的阿姨打电话时那阿姨说出来的,向她抱怨最近家里的气氛不好,做什么都讨不了主人的满意,反而常常被呵斥。
阿姨在和顾世安说这些时唏嘘不已,说顾苏也太不懂事,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玩疯了。并叮嘱顾世安别在老太太跟前说漏嘴了,老太太要是知道少不得要操些心。
顾世安应了下来,又和阿姨说了会儿话,这才挂了电话。
她并没有马上回屋子里,而是就在廊檐下站着。回头往里看了看。
她并不关心顾苏去了哪儿,但这次阿姨应该是冤枉她了。她既然有胆子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就将她弄出去,这会儿,恐怕也不会是在玩儿。
顾世安没有再回屋子里,站了会儿往厨房的方向去了。拿了常尛买回来的菜择了起来。
她的菜刚择好,哑哥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兜的橘子。跟献宝似的放在了篮子里,让顾世安吃。
橘子应该是才刚摘的,非常的甜。顾世安吃了一个就直夸好吃,哑哥露出了一口白牙来。又拿了一个递给了她。
顾世安一连吃了两个橘子正打算做饭,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停电了。
哑哥倒是一点儿也不急,呀呀呜呜的直着灶,告诉顾世安不用电也可以做饭。
他比划了一番后就自告奋勇的抱了一堆柴放在了灶门口,放到了灶门口开始生起了火来。
顾世安从未用柴火做过饭,不能拂了哑哥的好意,只得硬着头皮的开始做饭。
哑哥一个人显然是经常用柴火的,知道什么时候火加大,什么时候拆柴火,顾世安虽是从未做过,但做得也并不费力。
陈效眯了一会儿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的就是哑哥在灶门口看着火,而顾世安则是不知道在煮着什么汤。
下雨天天气黑得比较早,不太明亮的厨房里火光照得两人的脸上都亮堂堂的。陈效的视线停留在顾世安那微苍白的脸上,还未收回视线,顾世安就看了过来。
她看到陈效站在门口怔了一下,随即说道:“睡醒了?”
陈效懒懒散散的嗯了一声,走进了厨房里来。
大概是常尛打过招呼,哑哥对他也挺热情的,立即就将自己坐的凳子擦了擦,示意陈效坐下。
陈效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坐了上去。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晚吃什么?”
顾世安这下就说了几个菜名,又说道:“停电了,汤好了才能炒菜。”
陈效就点了点头。
顾世安的菜做到中途没了多少柴火,哑哥就跑出去找柴火去了,陈效则是接过了看火的重任。
他看起来虽是漫不经心的,但在看火这事儿是挺有心得的,竟然没有把火看熄灭。
菜很快就炒好,并不见哑哥回来,顾世安也没忙着盛菜,拿出了手机来给常尛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今天出去得早,这时候是早该回来了的。
不知道是电话没带在身边还是怎么的,电话久久的没有人接。在顾世安快要挂断电话时,那边才接了起来。
顾世安开口便问道:“阿尛,你什么时候回来?”
常尛那边有些吵,跑到了稍微安静点儿的地儿,才开口说道:“今晚店里人多,有点儿忙,我可能晚点儿才能回来。吃饭也不用等我了。”
顾世安就应了一声好。
常尛在电话那边又问道:“陈效在那边吗?”
顾世安看了看伸着长腿坐在灶前的人,回了一句在。
有陈效在常尛显然是放心了很多的,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说道:“可能得忙到十二点多,有人生日,临时加了几桌,到时候要是很晚我就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她的语速很快,那边好像有人在叫她。顾世安就让她先忙,然后挂了电话。
哑哥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拿柴火了,过了二十来分钟才抱一捆柴火回来。常尛不回来,见他回来顾世安就将菜摆在了桌上。
不知道是下雨下久了电路有问题还是怎么的,直到天色漆黑都一直未来电。顾世安只得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打水洗漱。
天色一黑哑哥就回前头去了,洗漱完顾世安才看向了一直呆着的陈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陈效拿起了她洗漱过的毛巾打了水出来兀自开始洗漱,回答道:“我今晚不回去。”
顾世安这下一愣,没有说话。
待到回房时,她才发现,这边只有一张床。陈效走到了床边,直接上了床,打了个哈欠,说道:“睡吧,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你朋友今晚不会再回来了。”
他这话说得,就跟他有未卜先知的功能似的。
顾世安抿了抿唇,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效的嘴角邪气的勾了勾,懒洋洋的说道:“我在这边她过来干什么?”
他这话说得暧昧得很,就跟他在这儿他们有什么猫腻一般。
不过常尛确实是说了要是晚了就不回来了的,顾世安没有说话。
这床并不大,两人躺在一起怎么都是尴尬的。顾世安没有上床,站了会儿就要出去找哑哥,问有没有其他的房间。
只是她才走到了门口,陈效就跟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似的懒懒散散的说道:“你没见这边的院子平时都没有人打理吗?你觉得这儿还会有多余的床?”
是了,这院子一看就知道平时只有哑哥一个人在。哪里可能备有多余的被子。
顾世安的脚步顿了下来,没有吭声儿。
陈效的声音放柔了些,说道:“停电了外面黑,又下着雨,过来睡别出去晃悠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黑暗里他的声音带着诱哄的味儿,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顾世安默默的站了片刻,回了床边儿上,坐了会儿,合衣上了床。
这床太窄,她上去后陈效就往里移了一些。但他虽是靠在墙边儿上了,两人的身体仍是难免挨着。莫名的就多了几分的柔软和亲昵。
陈效控制不住的想伸手去将她搂入怀中,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隔了会儿,开口说道:“对不起。”
顾世安被肖四抓了过去,都是因他而且的。他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在见到她之前,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这会儿,两人呆在一起了,他那些想说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一句干巴巴呆着万分歉疚的对不起。
他其实还想问肖四那边有没有对她怎么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字也问不出口来。他是害怕的,完全不敢去想象,她在肖四的手里受了些什么苦。
顾世安低低的说道:“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肖四一向心狠手辣,这话陈效是一点儿也不信的。他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倒是顾世安又开口问道:“顾苏是不是也在他那边?”
提起顾苏来,陈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淡淡的说道:“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该吃点儿苦头才知道什么是轻重。”
这话的意思就是顾苏是在他的手里了。他倒是并不避讳。
顾世安并不惊讶,想起了阿姨说的话来,说道:“放了她吧。是我太大意了。”
确实是她太大意了,要是一直防备着,未必会着顾苏的道。
如果顾苏一直不露面,老宅那边迟早会瞒不住,到时候必定会惊动老太太。而老太太一向是精明的,肯定会猜到些什么。她并不愿意让老太太为了这些事情操心。
陈效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语气仍是淡淡的,说道:“这事我会看着办。”
顾苏那脑子就跟猪脑子似的,每每想起那晚来,他便控制不住的火冒三丈。早就该他们一点儿颜色敲敲了,他哪里会轻易放了她。他得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以后见着她得绕着道走。
顾世安闭上了眼睛,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她是不是和肖四……”她是想说勾结在一起的,话还未说出口,陈效就嗤了一声,开口说道:“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事儿我会看着办,不会让奶奶那边知道。”
顾世安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顾世安没说话儿,在那么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肖四说陈效拿了他东西的话来。
她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几天前的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像是陈效一直都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陈效,而是一个,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的陌生人。
她有那么些茫茫然的,甚至不知道,陈效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她陌生的不认识的陈效。
院子里有滴滴答答的雨水打落的声音,更衬得屋子里寂静极了。陈效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低低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对你动手。”
他是给了肖四一些教训的,原本以为他会尝到痛收敛收敛的,谁知道他却是变本加厉,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她的头上来。
顾世安在黑暗里轻轻的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常尛不让她出去,她知道外边儿肖四的人肯定是一直在找他们。她是想问点儿什么的,但最终还是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再问。
接下来的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两人的身体是挨着的,顾世安并不习惯,身体是紧绷着的。她在等着陈效先睡,然后再睡。
黑暗并不知道身边的人睡没睡,反倒是她的眼睛睁得有些酸疼。她就闭上了眼睛。这眼睛一闭上,不么知道什时候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陈效是一直未睡的,听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原本是想伸手替她拉拉被子的,不知道为什么,手刚举起来,却又放了下去。隔了好会儿,他才伸手替她拉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顾世安第二天醒来时床的里侧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陈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
顾世安微微的怔了怔,穿起了鞋下床。打开门出去,哑哥在屋檐地下生着火盆,而陈效早已不见了踪影。
顾世安微微的怔了一下,还未开口问什么哑哥便小跑着过来,比着手势告诉顾世安,陈效已经走了。
顾世安也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就去厨房里做早餐去了。
常尛如陈效所说的一般晚上并未回来,陈效走了她中午倒是回来了。顾世安呆在这儿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常尛回来就问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常尛出去这一趟当然不是只是单纯的去店里,听到顾世安问就开口说道:“还要在这边呆几天。”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外面还未风平浪静。
顾世安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常尛说几天,她原本以为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谁知道到了第三天,常尛就收拾起了东西来,说道:“没事了,可以回去了。要先去我那边看看大堂姐吗?”
她突然提可以回去了顾世安是微微的愣了愣的,不过她什么都没有问,点了点头,说道:“好。”
坐在车上她微微的有些恍惚,陈效这几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有再来过,也未打过电话。
肖四毕竟不是一般人,而是临城的一黑道传奇。顾世安是担心的,到底还是开口问道:“陈效和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吗?”
常尛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已经处理好了,昨天晚上开始肖四的人就已经全部撤了。是他打电话来说可以回去了的。”
他竟然是给常尛打过电话的。
顾世安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什么。
哑哥那地儿离常尛的小院有些远,得坐一个小时的车。两人的东西虽是不多,但大抵是觉得顾世安的身体还弱,常尛从外头叫来了车。
等到快到了小院,顾世安才问道:“阿尛,这几天,大堂姐……问起过我没有?”
她那么长的时间都不露面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自然是得提前和常尛统一好口径的。
常尛点了点头,说道:“问了,我告诉她你临时有急事出差了。她没有怀疑什么。”
两人说着车就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那司机要下车给两人拎东西,常尛并没有让,低声的交代了他几句什么,这才和顾世安拎着东西往小院走。
小院的门是从里头锁着的,常尛也没有敲门,而是拿出了手机出来打电话。
顾澜没多时就小跑着出来,看到顾世安微微的愣了一下。她是知道顾世安早知道了的,坦坦荡荡的微笑着打招呼:“出差回来了?”
顾世安微笑着应了一句是,什么也没有问三人就一起往里走。
白天小虎子妈妈和小虎子都去店里了,小院子里就只有顾澜一个人。见两人回来她就赶紧的问两人吃东西没有,要去做饭。
常尛赶紧的拦住了她,说是已经吃过了,让她别忙。她是知道顾世安和顾澜有话要说的,寒暄了两句找个借口就出去了,只留下了顾澜和顾世安两个人。
姐妹俩一时没有话可说,顾世安找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说着。顾澜也配合着她,隔了会儿,才轻轻的问道:“世安,你什么都不问吗?”
在常尛这儿呆的这段时间,她是想了许多的。也想过,顾世安问她该回答些什么,但她没有想到,顾世安竟然什么都没有问。
顾世安看向了她,开口问道:“大堂姐,你下决心了吗?”
顾澜微微的一怔,那张温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来,说道:“那么多年,已经够了。在那里,我并没有任何可留念的。”
她的神情是平静的,也没有任何的怨恨。
她的回答是让顾世安松了口气儿的,她其实是害怕,顾澜受不住压力还会要回去的。
那位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回去,只会委屈了她自己。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要做的就是摆脱掉以前的一切往前走。
顾世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先别和大伯母大伯父联系,先住我那边,你再休息几天开始找工作,等稳定下来再告诉他们。”
现在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要学会自食其力。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就和她的大伯父大伯母联系,结果多半只会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押着回去。
顾澜同样也是那么想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前几天打算出去找工作的,常尛说等你回来商量了再说。”微微的顿了顿,她委婉的说道:“我住你那边不方便,我已经去看过房子了,这边的房子挺好找的,也不贵,我先租房子住。”
她是一开始就打算自立的,并不打算依赖谁。她作为顾家长房的长女,名下自然是有房产的。但那些东西,严格的说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她不愿意住进去。
顾世安自然是知道她说的不方便是指什么的,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从新房那边搬出来了,现在住在以前住的房子里。”
顾澜显然是未想到的,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和陈效……”
顾世安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认认真真的说道:“已经分居了。”
这是顾澜没有想到的,但顾世安和陈效之间……她多少是知道些的。她微微的有那么些失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开口说道:“能放下,也挺好的。”
何必苦了自己。她微微的顿了顿,接着问道:“奶奶知道吗?”
顾世安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告诉她。”
顾澜点了点头,说道:“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顾世安嗯了一声,看向了她,问道:“大伯父大伯母那边,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顾澜沉默了下来,挤出了笑容来,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们你是知道的……但世安,我早做够了傀儡。有时候,疲累得想一死百了。我怎么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总不能逼我去死。”
说到后边儿,她的声音已带了些自嘲。顿了一下,她转移开了话题,说道:“好了,我们姐妹难得见面,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顾世安应了应了一声好,也挤出了笑容来。
常尛不知道去哪儿了,一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冰箱里有菜,顾世安和顾澜就做起了饭来。
顾澜在婆家的地位并不高,家里虽是有阿姨,但每天的一日三餐,多数都是由她亲自下厨。她的动作是麻利的,做出来的菜无论是菜色还是摆盘都是赏心悦目的。
做到了最后见有面粉和南瓜,还动手做了南瓜饼。她的前婆婆一直喜欢吃甜点,又嫌外面的不干净,太过甜腻,她特地的去学过做糕点,以伺候那位。
她的手巧,不用模型手捏就捏出了漂亮的形状出来。顾世安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常尛那边开了店,大堂姐要不你去她那边做甜点怎么样?”
虽然店里现在没有推出甜点,但只要手艺好,必定会卖得很好。毕竟去店里的多数都是年轻人。
顾澜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却摇摇头,说道:“这事情常尛也提过,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你是知道我爸妈的,如果到时候知道我在店里上班,必定会大闹过去。甚至也许还会说是你怂恿我离的婚。我暂时只打算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等到和他们摊牌了,再想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带了些自嘲,接着说道:“我现在唯一算是拿得出手的了,也只有做甜点了。”
她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这话听着是让人心酸的。
顾世安低下了头,认认真真的说道:“只要想学,以前学过的那些东西,都能慢慢的捡起来的。”
顾澜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做起了南瓜饼来。说道:“等找到班上后再说吧。”
是了,现在说那些都是空的。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份可以养活她自己的工作。
顾世安嗯了一声,说道:“现在都缺人,我陪你一起找。”
顾澜看向了她,问道:“你不用上班吗?我那天听常尛说你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