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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 第151节

咸鱼他想开了 迟晚 5654 2024-06-29 14:06

  那些声音——仪器的响动、焦急的呼喊与仓促的脚步声,在耳旁远去,江倦又重新陷落于黑暗之中。

  意识在寂静之处,散落一地。

  漂浮。

  “你命格极好,称得上是富贵命,只是命中注定有三场劫难。”

  江倦的睫毛一动。

  这是谁?

  这句话他好像听过。

  “第一场劫,你本已命悬一线,却又峰回路转,第二场劫,仇怨加身,但你命不该绝,第三场劫……”

  第三场劫怎么了?

  散开的意识重新凝聚,江倦不由自主地被这番话带动,吃力地进行思考。

  劫难。

  他的劫难。

  是他的心脏病吗?

  不对。

  不是的。

  他从出生起,心脏就有问题,收到的病危通知书都可以装订成册了,如果是他的心脏病,不会只有三次。

  那究竟是什么呢?

  江倦很努力地思索。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他忘记的这些事情,又很重要,他不应该忘记,更不可以忘记。

  他忘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

  江倦很着急。

  他是疲惫的,浑身没有力气,失温让他感到寒冷,他在不停地发抖,他好似一片被风卷入海洋的树叶,潮起潮落、海浪翻涌,他被送往远方,送往未知之地。

  快点想起来。

  快一点。

  慌乱的脚步声、仪器急促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江倦听见许多人在和他说话。

  “不要睡。”

  “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

  “第一次就抢救过来了,这一次也可以,你的未来还很长,你的家人也在等你,你不要放弃。”

  不要睡。

  他还没有记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他不能睡。

  他要记起来他究竟忘了什么,他忘记的事情,真的很重要。

  江倦反复告诫自己,拼命地挣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无边的黑暗之中,浮光悄然钻入,它们跃动不止,最终汇成一片,江倦再一次看见了光。

  摇晃的、明亮的光。

  也就在这一刻,江倦终于记起来他忘了什么。

  他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抛下他。

  他答应过薛放离不会抛下他。

  “手术成功。”

  这是江倦丧失意识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过来,已经是十天后了。

  江倦茫然地坐起来,他努力辨认,确定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伸手抚上心口,没有任何开过刀的痕迹。

  是一场梦吗?

  他回到了手术台上,情况还很危急,但最后手术还是成功了。

  “你醒了。”

  “咯吱”一声,有人打开房门,披着破袈裟的老头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江倦抬头一看,立刻就认出他来了。

  “阿难大师……”

  阿难摆摆手,问江倦:“感觉怎么样?”

  江倦迟疑道:“还好。”

  阿难点头,“那就好。”

  江倦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又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反倒安静了下来。

  阿难注视着江倦,面上再没有上回让江倦花钱消灾的市侩,他的目光之中,是洞悉一切的睿智,阿难微笑着说:“贫僧不是骗子吧?施主体格虚弱,神魂不稳。”

  “……好像。”

  江倦问他:“是你救了我吗?”

  阿难答道:“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在镜花塔上,若非施主怜悯我们一老一小孤苦无依,第二劫便无法化解,若非施主可怜贫僧那徒弟瘦小,给他一颗碎银,他也不会为人带路。”

  江倦一怔,阿难又说:“施主应当并非此间之人,你该归去,贫僧本不想见你,也不欲出手,只是……”

  话音一顿,阿难的神色颇是诡异,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

  那一日,男人来到他这草庐,眼中血色翻涌,神色更是凶狠不已,他盯着阿难,只像是从万鬼窟爬出的恶鬼,可怖至极。

  “让他醒过来。”

  男人散漫地开了腔,他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含着一股血腥气,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刀就架在阿难的脖子上,只要阿难拒绝,就会立刻抹开,阿难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叹下一口气,“罢了,他种下的善因,自然会结下善果。”

  思及此,阿难缓缓地说:“施主与陛下情深似海,贫僧见之动容,这才出手相助。”

  江倦问道:“我神魂不稳,你是帮我固住了神魂吗?”

  阿难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看向江倦的手腕,江倦低下头,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戴了一个红绳,上面串有一颗不规则的珠子。

  “这是什么?”

  “好东西。日后你要还回来的。”

  江倦拨弄了几下,阿难满脸心疼道:“轻一点,你轻一点。”

  江倦:“不能玩吗?”

  阿难:“……也不是。”

  阿难没头没尾地说:“就怕他找上门,作弄了他一下,结果固神魂,他竟砸了神龛,取了祖师爷的舍利子来用。”

  舍利子?

  江倦听懂了,他看看手腕上的东西,一下子就不想再碰了。

  阿难还在嘀咕:“人还可以讲道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道理说不通,动辄打杀,跟个鬼一样,佛祖见了都得愁。”

  江倦:“……”

  阿难一提起这佛祖见了都得愁的玩意儿,脸色都青了,他煞有其事地对江倦说:“镇好他。日后你可要好好镇邪,莫再让他为祸四方。”

  江倦只好回答:“我尽量。”

  既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阿难挥挥衣袖,赶蚊子似的说:“醒了就快走,你若再耽搁,他以为你没醒,又要砸了贫僧的草庐。”

  江倦还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

  知道阿难说得对,他要是再磨蹭,薛放离可能真的还要为难他人,江倦就下了床。

  他扶着墙走了几步,忽然之间,江倦想起什么,问阿难:“我留在了这里,那我的家呢?”

  阿难回答:“待贫僧取回舍利子之时,便是你归家之日。”

  江倦点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看了一本书,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吗?还是说……它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江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来到了书中的世界,可也像是做了一场梦,回到了他所谓的真实的世界,回到了手术台上,甚至面临了一次濒死的情况。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阿难笑了笑,“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

  “一切都是虚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1。一切又都是真实,一花一叶,一草一木,你触碰得到,你感知得到,它就存在于此。”

  江倦听得发懵,阿难又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世界,你的魂在哪里,哪里就是真实。”

  江倦好像有点听懂了,“那……原来的江倦呢?”

  阿难神秘一笑,“你始终是你。”

  话音落下,阿难对江倦说:“去吧,有人来接你了。”

  江倦“嗯”了一声,认真地与阿难道了谢又道了别,这才走出草庐。

  不远处,男人身姿挺拔,苍白瘦削,从江倦走出来起,他就定定地看着江倦,下颌紧绷,线条凌厉。

  “我睡好了。”

  江倦小声地开了口。于他而言,只是昏睡一场,而在昏睡期间,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可薛放离并没有。

  统共十天。在这十天里,薛放离再没有合过眼,而每一个夜晚,他都头痛欲裂,失去令他暴躁,他有无尽的戾气,却无处发泄,只能等待,一再等待。

  掀了掀眼皮,薛放离望着江倦,平静地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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