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6个小时的比赛时间,可不是让你在6个小时之内就把破损的古陶瓷给修复好了啊!
我们会根据限定时间内,参赛者对古陶瓷的修复情况,进行一个评判,然后再打分排名,决出一二三等奖。
就是那些老专家们,他们平时修复文物的时候,两三天能修复一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居然想着6个小时就修复好一件?
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敢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然,领导和专家们并不知道向南的想法,所以,他还在为6个小时内修复这件青釉雕塑龙纹罐而努力。
无论是古陶瓷修复,还是古书画修复,亦或者是其他类型的文物修复,实际上都有着相同而相对固定的程序。
向南几乎都不用考虑,就开始了第一步――古陶瓷清洗。
古陶瓷的清洗分很多种,向南选择了最简单的水洗。
这里所说的水洗,并非是用纯粹的自来水去洗涤古陶器文物。
自来水中含有大量的漂白粉或氯气等有害物质,对文物的损害是不言而喻的。
在古陶瓷修复中所指的“水洗”,是指利用去离子的蒸馏水,或者某些化学液体去清洗文物。
所谓“水洗”,这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而非做法。
而在古书画修复中,实际上也是类似的概念,不能用自来水,只能使用蒸馏水或纯净水。
清洗完青釉雕塑龙纹罐的碎片之后,向南便开始按照古陶瓷修复中的一道道工艺,开始埋头修复起来。
只有6个小时――不对,只剩下5个小时40分钟了,如果算上中午吃饭和中途去洗手间的时间,留给他用来修复这只青釉雕塑龙纹罐的时间,最多也就5个小时。
5个小时能修复好这件古陶瓷吗?
向南心里充满了自信,这世上哪有做不到的事情。
越是时间紧迫,他就越是小心谨慎,精神力高度集中,一心沉浸在了古陶瓷修复的世界里。
……
向南在长安博物馆临时陈列厅里,一心一意地修复着那只宋代的青釉雕塑龙纹罐。
在离长安世博园不远处的一间茶馆内,江易鸿、朱熙的爷爷朱远舟,还有两名年纪跟江易鸿差不多大的老爷子,正悠闲地坐在二楼的包厢里,一边看着灞河河水荡漾,心情愉悦。
做文物修复这一行的,只要入了门,就别想着有清闲的时候。
除非你自己没什么上进心,只想拿着一份死工资混吃等死,要不然的话,只要你想做,那就天天都有文物给你修。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熬到了江易鸿这个年纪,那是想修也修不动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是真清闲。
就如江易鸿这样,哪怕他身上还挂着各种各样大得吓人的头衔,除非是有非常重要的会议或者重大的考古发现,否则的话,他想不去就不去。
反正他已经不参与修复了,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会议或者考古发现,他去了也就是发号施令,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一大把年纪比他轻、资历没他足的人,都在等着上位呢。
即便是重要的会议或者重大的考古发现,他去了也只是提提建议,坐坐镇,实际上也不会让他动手修复。
这要是有个闪失,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所以,江易鸿如今除了带一带向南,真是清闲得过分。
江易鸿对面的那两老爷子,一个是陕省文物局的前局长,也是个古陶瓷修复专家了,名叫吴振峰。
陕省出了个秦始皇陵,里面有无数珍宝,尤其令人震撼的就是兵马俑。
也正是因为此,陕省文物局的地位都高了不少。
另一个老爷子,则是华夏古陶瓷学会的副会长,夏镇宇,他倒不是修复师,而是和朱远舟一样,是京城里的一个大收藏家。
此刻,夏振宇喝了一口茶,笑呵呵地说道:“听说,古书画修复专家向南也来参加古陶瓷修复的比赛了,真是有趣。”
“这年轻人有点意思啊,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跟他接触一下。”
夏振宇说着,看向朱远舟,一脸笑意,“老朱,闫思远那个老鬼不是在魔都吗?他难道没有跟向南接触过?”
“老闫是给我打电话说过。”
朱远舟听到夏振宇问起他,瞥了一眼江易鸿,见他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老阴货,又想阴人不成?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老闫说,这个向南了不得,古陶瓷修复技术都已经达到商业修复的标准了!我正想着,等比赛结束以后,好好跟向南聊聊合作的事宜。”
文物修复师和收藏家的合作,实际上就跟企业雇佣法律顾问差不多,有需要的时候,你得出面,没需要时,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具体的合作方式和细节,每个人实际上都不一样,外行人肯定是不清楚的。
“商业修复水准?”
夏振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端着的茶盏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洒下几滴茶水来,然而他根本不在意,急忙问道,“从来没听说过他会修复古陶瓷啊,这是真的假的?”
吴振峰也是吃了一惊,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大肚腩,沉声道:“我之前关注过向南,一直以来,只听说他是跟随金陵大学的孙福民学习古书画修复……”
言下之意,你说他是古书画修复专家,这个国家文物局都授予证书了,而且向南的师承很清楚,肯定没得怀疑。
但你要说他古陶瓷修复达到了商业修复的水准,呵呵……
朱远舟也是坏,他看出那两人有些怀疑,也不解释,呵呵一笑,说道:“是真是假,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得问这个家伙。”
夏振宇和吴振峰一脸疑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江易鸿。
问他?问他干什么?
难道他知道的内幕会更多一些?
江易鸿还反应过来,朱远舟就嘿嘿一笑,将他给“卖”了:
“因为,这个家伙就是向南的老师啊!”
此刻,江易鸿手里端着茶盏,一脸无辜地左顾右盼:
干什么?干什么?都看着我干什么?
都别看了,又不是我故意隐瞒,你们也没问我啊!
第206章 给个机会就成
灞河,最初的名字叫滋水。
春秋战国时期,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攻灭二十余国、称霸西戎之后,为了彰显他霸主的赫赫威名,便将滋水更名为“霸水”。
一直到后来,有人给“霸”字左边加了三点水,这才有了流传至今的“灞河”。
两千多年的时光流逝,灞河曾亲历过长安街头战火纷飞,也见证过这座十三朝古都最繁华的时刻,此刻,它依旧水波不惊,潺潺流动。
就好像矗立在河边上那栋仿古茶楼,二楼临河的包厢里,那四个老头在互相耍着心机,斗着心眼,看似热闹非凡,可等到百年之后,谁又还会记得这些?
“呵呵……”
江易鸿才没有心思管百年之后的事情,百年之后,我都化作一堆枯骨了,哪还管得了别人记不记得他?
做好当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尽可能地给向南创造机会,多接触一些文博界里的大佬,为以后的发展铺路。
说起来他这个老师还是有些惭愧的,他并没有给教给向南太多的文物修复知识,只是将自己之前录下来的一些教学视频扔给了向南,然后就基本上没怎么管了。
更确切一些来说,向南实际上算是自学成才。
所以,江易鸿这两天不顾年迈,东奔西跑,也是想弥补一点心里的遗憾。
叫了我一声老师,我也得当得起老师这个名分啊。
江易鸿笑眯眯地看了夏振宇和吴振峰两个人一眼,一脸调侃地说道:
“你们要是想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可你们没问我啊。你们没问我,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说我是向南的老师,对不对?这样的话,就有炫耀的嫌疑了,我这个人很低调的,从来不做那么高调张扬的事情,所以肯定不会主动说的……”
夏振宇和吴振峰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老江原来不这样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低调,都华夏古陶瓷修复第一人了,还低调什么?
这倒也罢了,你收个学生,还是全华夏最年轻的古书画修复专家,跟你学的还是古陶瓷修复,这要是传了出去,非得把文博圈子都给搅翻了天!
不对,这事现在已经传出来了,不光在场的人全都知道了,魔都的闫思远也知道了,等这次古陶瓷修复大比结束之后,估计圈子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陕省文物局的老局长吴振峰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好像里面藏着无数古董一样,他似笑非笑地地看着江易鸿,沉声说道:“老江啊,你藏得够深的啊!”
夏振宇也是一脸幽怨,连连点头道:“说得没错,徒弟水平都这么高了,居然一点也没风声泄露出来。”
“那你们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江易鸿将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搁,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我是真的一点都没藏,要不然老闫能知道?”
吴振峰嗤笑一声,说道:“你没藏?谁信呐,你可是华夏古陶瓷修复第一人,就是吃个饭被呛到了,那都是大新闻,你收学生这么大个事,别人会不知道?”
“我真没藏。”
江易鸿两手一拍,再一摊,有些无奈地说道,“他跟我学古陶瓷修复才两个月,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我学生。”
“咔擦!”
“啪啦!”
吴振峰和夏振宇两人手一抖,两只茶盏瞬间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才学了两个月,就,就能参加古陶瓷修复技艺大比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是学了两个月,古陶瓷修复水平就达到了商业修复的水准了!”
不止这两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朱远舟也是吓了一跳。
他只知道向南古陶瓷修复水平很高,但他可不知道向南只学了两个月的时间,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唉,老吴和老夏,你们两个过分了啊。”
江易鸿看了一眼地上的茶盏碎片,摇了摇头道,“摔得太碎了,修复不了了。”
装!
你接着装!
吴振峰和夏振宇两人看向江易鸿的表情都是这样的:(^幔=凸
奶奶的,我们在谈向南学习古陶瓷修复的事,你居然在说两只摔碎的现代化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茶盏,没办法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