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瑶接到弟子传讯,说她的徒弟过来了时,她正跪坐在床上,拿着一件艳粉色的长袍,逼白子画换。
“咳,”白子画一边努力避开清瑶搞怪的双手,一边没好气的训她,“别闹。”
他诚然是不怎么挑剔衣衫的,但清瑶手上那件颜色实在鲜艳的过分,一眼望去简直都堪称刺眼了。
清瑶自己这辈子都不一定有穿过这么粉嫩的衣衫。
更别提他一个大男人。
“人家怎么闹了?”清瑶撅嘴,“这衣裳不好看吗?”
白子画头疼,再大的床到底不过八步,他避了半天,终于还是被清瑶逮到机会堵在床角了。
清瑶双手举起那衣裳给白子画看。
“我特意为云郎做的呢!”清瑶泫然欲泣道,“云郎不喜欢吗?”
装的……
白子画错开目光,不去看清瑶那张风姿楚楚令他心怜的脸:“有些不习惯。”
“习惯……”清瑶笑,“那无妨,多穿两次就习惯了。”
语罢,继续孜孜不倦的往白子画身上套袍子。
白子画羞怒之下冷冷喝道,“瑶儿。”
方寸之间,他灵活的以擒拿手法将清瑶压在了身下。泼墨青丝洒下,隔出了一方光线昏暗的小天地。
清瑶看着眼前人放大的俊颜,墨玉般的眸子里一缕惊艳悄然掠过。
心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很多洋溢着美好的形容词,譬如面若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若初樱……但随即又觉得,这些词语形容普通人倒是够了,若拿来形容白子画,未免有些见龊。
因为再美好的词语、再锦绣的文章也难以形容的出白子画的容貌风姿气质神采;用任何语言词汇形容出的白子画,都不是他。
清瑶闭目,感觉自己有被色.诱到,于是抬首以唇做印,给白子画盖了个戳。
两道呼吸渐渐交错……
齿关打开、唇舌共舞……
“你想要我?”
问这话时,清瑶澄澈如水的眼波已尽数在那一吻的蕴含的热情里,升腾成了迷离的雾。
但请不要怀疑,瑶玉帝尊可以把合欢宗秘传的天下第一春.药“魅心魂”当做回灵丹、回气丹来用的非人定力。
即便白子画此刻的风情足以胜过天下间最烈性的情药,但清瑶还是坚强的顶住了魅惑。
她玉手向下,握住了一处滚烫的坚硬。
久居妖魔界的清瑶,即便有些事情自己从来也没经历过,但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白子画:……他是个正常男人。
这个时候就会发现经脉受伤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没有法力,纯靠意志力默念的清心咒,效果实在很不咋地。
清瑶笑笑,甩开手里碍事的粉色布料,然后主动拉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
“云郎想要……只管来拿……瑶儿心属于你……总是,愿意的。”
方才那一问,只是清瑶实在惊讶。从前,无论她用多少手段,哪怕特意去合欢宗进修了一遍,但……可从没见白子画有过丝毫动容。
实不相瞒,她为此曾经一度怀疑过白子画是不是寡人有疾。
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修为高者断肢重生都轻而易举,况乎其他?
清瑶知道,白子画只是不愿意,只是不想要她。
爱. 欲,爱.欲,由爱故生欲,喜欢就会想要得到,这是人的天性。
那么,清瑶的心颤动了下,白子画现在既然会对她生出欲望,会想要得到她,是不是说明,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我去沐浴。”
白子画随手扯过一旁的被褥,将其裹在了清瑶身上,直把她包的严严实实。
清瑶:……沐浴?
“你想在水里,也不是不可以。”清瑶看着白子画,幽幽道,“只是,瑶儿未经人事,望君怜惜。”
要命……
妾谊如丝柔……让人怎么走……
走得了的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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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救了白子画的人,是旷野天。
“帝尊,外面来了一个自称花千骨的小姑娘,手持秋寂剑与摄魂铃,言她乃是帝尊首徒,要求见帝尊。”
清瑶:……徒弟?清瑶愣了一下。
她不记得自己有收过徒,也不认为她会收徒。
但秋寂剑就算了,既然连摄魂铃都给了出去,这事想必不会有假。
“小骨会来七杀找你,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去看看吧!”
白子画松了口气,很好,不用天人交战,纠结当不当人了。
清瑶:“……好教云郎知道,瑶儿心里,再无什么,比你更重。”
然而说归说,她还是起来更衣梳妆了。
白子画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冷静与理智。再诱惑下去也是事倍功半。清瑶不打算再放低身段,乞他垂怜。
………………
………………
七杀殿外
花千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朔风陪着她一起来了。又或者,是花千骨陪着朔风,一起来的七杀。
旷野天率领着一队精锐门徒,正将他们包围在中央。
两方人马僵持之际。
昏暗的天际,有一个虚幻透明的女子身影倏忽浮现,她瞥了一眼花千骨手上的摄魂铃,淡然对旷野天道,
“带圣女殿下来灵玉宫。”
“师父。”花千骨惊喜道。
旷野天:“谨遵帝尊法旨。”
圣女殿下,瑶玉帝尊首徒,确实也担得起一个圣女位。
“给圣女殿下请安。”
不要怀疑,这话是旷野天身后那些人说的。
至于旷野天本人,作为七杀五妖之一,他和八脉圣主同级,论权势地位、因和魔君亲近之故,还要更胜一筹。
圣子、圣女是年轻一辈的封号,在他眼里,都是后进。
旷野天:“小圣女,请吧!”
不过既然花千骨第一次来七杀,瑶玉就痛快的给了一个圣女的封号,想来也是看重她的。
虽然帝尊门下的圣女、圣子们几乎都不可能升任帝尊。但也正因如此,只要帝尊活着,他们的日子可要比魔门九脉(包括主脉七杀与旁支八脉)那些天天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还得防长辈忌惮的圣子圣女们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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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宫
听涛阁
听涛阁建在山壁之上,因居于其内可听得松涛阵阵而得名。
“师父,弟子给师父请安。”花千骨迈步进屋,恭恭敬敬的给清瑶行了个拜礼,然后抬头,望着多时不见、竟然堕仙了的恩师,神色复杂。
清瑶被花千骨那感慨万千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本尊的魔印很好看?”
不然怎么傻呆呆的盯了那么久。
“啊?啊!”花千骨点了点头,“是,是挺好看的。”
殷红如血的一抹痕迹,形状不大不小,说不出是像火苗多些,还是像云朵多些,内里隐隐的有花瓣纹路晶莹闪烁。
“你想要的话,本尊可以帮你也印一个。”清瑶笑了笑,“就是你现在的修为差了一点,堕仙有点吃亏。”
堕仙时,法力通常会有一定增长。
“啊?”花千骨张大嘴巴,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我不堕仙。”
“不想堕仙,还来七杀。”清瑶懒洋洋的道,“蜀山有人欺负你了吗?”
她认出了花千骨修的功法,是蜀山一脉。
即便清瑶很不解,为什么会这样。但清瑶可以确认,如果花千骨不是蜀山弟子,她不会传花千骨蜀山功法。
花千骨:“长留的人都对我很好。”她不假思索的答。
蜀山外门势力雄厚,门中事务繁琐、人际关系盘根错节……这丫头……等等,这丫头刚刚说了什么?
清瑶猛地反应了过来。
天生的神通反馈给她的信息是,花千骨,她的徒弟,虽然修炼的是蜀山心法,却只在蜀山呆过一天,其余时间都和她一起混在长留,在绝情殿学艺,让白子画解惑,历练都是和白子画的弟子一起。
这……
清瑶心中风起云涌,面上不动声色,“喔,那就好。”
“那么,你来寻本尊,是为了什么事儿?”
“我是带朔风来的。”花千骨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接的有什么问题,只一把扯过了身后的朔风,道,“师父,朔风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您说。”
“很重要的事情?”清瑶托腮,抬眸看了一眼自进来开始就一直安静呆在花千骨身后的男人。
以清瑶阅遍六界美男的眼光来看,这人生的一双普普通通的眉、普普通通的眼,普普通通的五官,普普通通的搭配,谈不上好看也谈不上难看,就是普通。可是扔进人堆里却不会立马消失不见,因为他的身材很好,高大挺拔;气质也很好,卓尔不凡。这显得他普普通通的面容,也依稀俊朗了起来。
这是朔风,白子画的首徒。
“你要对本尊说什么?”清瑶问。
“我不是人。”朔风语出若惊雷,“我是上古神器炎水玉残缺的一角,化灵成形。”
什么?炎水玉器灵?清瑶闻言,脸色微变。
“日前曾听帝尊说到,收集十方神器是为了修复炎水玉,救一人性命。”
“如今我自己来了,我愿身融神器,望帝尊顾念六界苍生,不要再掀战乱。”
朔风说着,拉开了自己的衣襟,让其胸膛上,一个炎水玉模样的金色神纹显露了出来。
“朔风……”花千骨明显对朔风的身份毫不知情,此刻突然听得这话,简直惊呆了。
等等……
“身融神器后,你会怎么样?”花千骨拉着朔风追问。
“整体的完整,自然意味着个体的消亡。”朔风平静的道,只看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谈及自己的生死。
“什么?你会死?”花千骨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不行,你不能死。朔风,我不想你死。还有漫天,漫天还不知道我带你来七杀了,朔风,你答应过漫天要一辈子陪她练剑的。你不能食言。”
“这是最好的办法。”朔风很冷静,“舍我一人,保六界安宁,值得。漫天……是我负她。”
朔风的声音有些不稳,“今生无缘,惟愿来世……”
“打住!”清瑶生平最讨厌这种重大义而轻私情的说法了,只能说不愧是白子画的徒弟,真是和他一样讨厌。
“人死难以复生,人没死,替命的法子,魔道多的是,你且不用急着留遗言。”
清瑶表示,“本尊去与旧友们聊聊,你们俩就先且安心在这灵玉宫住下吧。”
“以及,白子画最近很忙,没精神教徒,你们老实一点,不要随便去烦他。”
至于白子画人都不在长留了,还能忙什么……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