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有警察带着一个男人进来。
白滢滢看向进来的人,手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是她堂哥白琒,也就是昨晚跟她一起出车祸的男人。
白琒生性贪婪,只要有钱,什么事都敢做,但其实胆子小,真出了事,他又是最扛不住事的那一个。
但白滢滢刚不久以下去买午餐为由,支走了守在外面的保镖,再安排白琒悄悄离开了。
而且他是被薄三爷的人带走的,怎么可能又回来了?
薄三爷再怎么样,带走一个人再藏起来,这点本事还是不可能没有的。
警察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滢滢,再看向白琒:“白先生,请您说一下真实的事情经过。”
“我……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你们问她。”白琒一张嘴,就把责任往白滢滢身上推。
他也就是图点钱,又看背后的是薄家人,想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哪知道那薄三爷把他带走,居然就直接将他交给了警察,让他整个人都彻底懵了。
眼下警察都出面了,他再傻也看得出来,事情不对劲了,多半他跟白滢滢是要当炮灰了。
女警官再严肃开口:“你是当事人,当时出车祸时,你自己受了多重的伤,这位白小姐又受了多重的伤,这个你怎么会不知道?”
白琒低着头,半晌没敢吭声。
女警官继续道:“诬告栽赃,可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造成严重后果的,可判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所以白先生,望您三思后再说话。”
白琒就听到了那句“三到十年有期徒刑”,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才不到三十岁,老婆孩子都还没有,家里也没什么家底。
这真要到牢里待上十年,别说这钱肯定是拿不到了,等再出狱,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他腿都软了,要栽倒下去时,旁边的警察拽住了他,将他安置到了座椅上。
白琒慌不择言地开口:“警察同志,我都说,白滢滢她是我表妹,我是昨天过来探亲看看她。
然后她叫我跟她一起演一出戏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跟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这都是兄妹了,该帮的那必须帮啊,我就同意了。后来不就……这样了。啊还有薄……”
“都调查清楚了?”门外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白琒立时噤声,没有再说下去。
薄三爷从外面走了进来,年过五十的男人,发间就已有了些灰白。
他眸光凌厉地扫了眼白琒,随即笑着看向两位警察:“我需要配合调查吗?
我也就是刚在楼下撞上这位先生了,刚巧今早看了新闻,觉得眼熟,这不就还给人民警察做出贡献了。”
他话里含着些玩笑的意味,浑然一个局外人的姿态。
陈警官淡应着:“多谢薄先生了,这边调查还在进行,还请您先回避一下。”
“当然,当然,绝不妨碍公务。”薄三爷点头,回身就出去了。
白滢滢趁着警察注意力转移时,给了白琒一个眼神,示意他有些事情不要说。
他们哪怕真被判刑,最多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年。
等出来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真要把薄家人给供出来了,别说未必能从牢里活着出来,就算真活着出来了,薄家势必会报复。
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反倒是不说出来薄三爷的事情,那边念及他们的好,没准到时候在牢里还能暗里让人照应一点,或者让他们提前出狱。
以后出来了,日子也能照常过。
白琒反应过来,再是警察问他:“你刚刚还有说什么?”
白琒一咬牙,索性将脏水全往白滢滢身上推:“该说的我都说了,她故意断了一条腿,去陷害那个司机和这位……陆小姐。
还要我装作她的男朋友,陪着她撒谎,这早知会摊上这么晦气的事情,我就不过来找她了。”
警察再看向床上的白滢滢:“跟你刚刚说的,口径统一。”
白滢滢攥紧了手,没再出声。
警察做完记录,再起身道:“大概情况算是确定了,这二位就先带回警局,进一步接受调查吧。至于你的腿伤,就到警局治吧。”
人被带走,陈警官最后出去,要出门时,再看向身后跟出来的陆宁。
“情况算是清楚了,陆小姐可以不用再担心了。我们需要再整理一下事件经过和各项证据,不出意外的话,宋先生最迟明天上午可以离开警局。”
陆宁下意识吁了一口气,道了声“谢谢”。
警察带着人离开,走到走廊尽头时,白滢滢回头看了陆宁一眼。
那一眼无悲无怒,也没有乞求,空洞到如同没有灵魂。
她心里一颤,终究是用口型说了一句:“抱歉,我不能救你。”
但凡为白滢滢洗白半点,就是给宋知舟身上涂上一层污名。
走廊上的人影看不到了,事情算是基本尘埃落定。
牧川因为不是当事人,虽然刚刚在场,但并没有插话。
看向警察离开,他才看向陆宁,叹息着感慨:“我们牧家,该谢谢你。”
“不,本就是我害了他。”陆宁轻声回应,视线仍是看着走廊尽头。
宋知舟可以出来了,她的喜悦却也没有她之前想象中的那么浓。
大概是因为,突然感觉,白滢滢本也是一个无辜之人。
她不能心软,但多少感到有些惋惜。
她良久才回过神来,再看向牧川:“我想去下洗手间,要不牧叔叔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牧川没多说,只应声:“你先去吧。”
她回身,往走廊另一边走。
病房里都带有独立洗手间,公用洗手间里几乎没有人。
她走过走廊拐角,再往里走时,感觉不大对劲。
下意识回头看时,她肩膀被人重重一拖拽,随即被抵到了后面的墙上。
面前是薄斯年含着怒意的一张脸:“你耍我?”
她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警察已经将白滢滢带走了,陈警官又和穆雅丹来往密切,大概薄斯年也得知事情经过了。
他应该也就不难想到,她昨晚过去找他帮忙,临到头来不过是一个幌子。
她没出声,直到他低怒的声音再落下来:“我费尽心思从我三叔那里给你拿到证据,到最后,你把我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