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推不开,陆宁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只手撑着座椅靠背,倾身就要侧到他那边,去按车门锁按键。
手伸过去时,宋知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一脸的怒气,再想起她不久前的一脸狼狈。
还好她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撞上入室作案的人,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那些,他心里甚至有些后怕,是他不该将她一个人丢下来。
陆宁咬牙想将手腕抽出来,他手上力道加大了一点,再放缓了声音:“那些事情,就先不说了好不好?”
至少该先陪她过了这段时间,在那个人被抓拿归案之前。
陆宁将他的手甩开来:“不好!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
指示灯变绿,宋知舟继续开车,再问了她一句:“去酒店还是你那里?”
“酒店。”她没好气地回了两个字,话落才反应过来:“不去,我要下车!”
身边人低笑了一声,看向她一脸的恼怒不堪:“那就先住酒店。”
陆宁低着头翻手机,不再搭理他。
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些恶心的东西,她皱眉,按了按额头。
再到酒店住下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半夜了。
陆宁坐在沙发上,不愿意进浴室,宋知舟拿了衣服去浴室时,看向她又一直盯着落地窗看。
他走近了,将窗帘拉死了,就听到她在后面说了一句。
“我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人影,应该就是他手上的血,弄到了密码锁上。”
宋知舟回身走近,蹲身到她面前:“别想了,那些事情让警察去查。”
“真的好恶心,现在回想起来。”她看着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感觉那猫不像是进来很久了,像是我回去的时候,他才将它放进去的。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似乎总是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去,什么时候会去哪做什么。”
她说着,额角的汗又渗了出来。
宋知舟伸手,在她额上揉了揉:“好了,忘了吧,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盯着他,目光有些惶恐:“宋医生,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他摇头。
陆宁手松开了他的脖子,手指抓在沙发边缘上:“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一次,他沉默了一秒,随即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回应她:“没有什么。”
陆宁点头:“那就好,那你去吧。”
他起身,再进了浴室。
再陪她过了这段时间吧,等这段时间过了,就离开北城再去做手术。
临睡的时候,陆宁坐在床头,看向他要去关灯,轻声开口:“能不能不关灯?”
宋知舟步子顿住,应了声“好”,再走了回来,在她旁边的床上睡下。
他看她在床上一直坐着,问她:“不睡觉?”
“睡不着。”她眉心拧紧着,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
宋知舟没再出声,侧身躺着,看着她发呆。
陆宁手指在被子上轻敲着,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绷紧了一张脸:“完了,我忘了吃药了。”
“嗯?”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陆宁皱眉,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我昨天吃的那颗药多半是吐了,这个点药店是不是关门了?”
她最近生活已经够乱了,要是再出现那样的万一,她估计会疯掉。
宋知舟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应了一句:“半夜了,应该都要明早才开门了。”
陆宁皱眉坐回了床上,睡意算是彻底没了,隔了半晌,闷声说了一句:“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那时候是安全期,而且昨天吃下去的那颗药,也未必就吐掉了。
怎么着,应该也不至于会怀孕。
只是到明天再吃药的话,就已经将近间隔了七十二小时了,几乎也没用了。
她感到有些烦躁,感觉最近似乎是什么事情,都一股脑摊到她身上来了。
回过神来时,她才注意到宋知舟还坐在那,沉默打量着她。
她对上他的目光,收敛了焦虑的情绪,轻声问他:“你生气了?”
宋知舟摇头,还是看着她:“没有。”
“那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又沉默看了她半晌,这才开口:“应该也不会,药就别吃了吧,多吃对身体不好。”
几年前他还在江城医院的时候,医院聚餐,就听过妇产科说起一个患者。
说是那人本来就身体虚弱加上重度贫血,后来一月内连吃了三次避孕药,导致突发性流血,抢救过后虽然没出人命,但也不能再生育了。
那样的事情,他一想到万一发生到她的身上,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觉得害怕去想象。
陆宁皱眉看他:“不行,就算没用了,明天也得再吃一次。”
宋知舟看着她,又不说话了,隔了良久,才伸出一只手叫她:“过来抱抱。”
陆宁警惕地看着他,卷了卷身上的被子:“你想干嘛。”
“就抱抱。”他轻笑看她。
她思索了一会,卷着被子下床,再将他被子往前面推了推,坐到了他对面。
宋知舟看向她卷得跟个蚕蛹一样坐在那,将自己身上的被子也卷起来。
他们形成了两只蚕蛹面对面聊天的姿势,他看了她一会,再开口:“吃过一次了,又是安全期,你的身体健康也重要,别再吃了。”
陆宁眉心拧紧:“那万一……”
“那就生下来,我们一起养。”他打断了她的话,轻声开口。
她盯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面上含着怒意咬牙出声:“你疯了!”
他眸光沉了沉,靠近了她,将头靠在了她的被子上:“我也觉得,我是疯了。”
生死都即将面对了,就突然觉得,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最好是什么危险都不要去面对,就很好了。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有朝一日他如果真的不在了,或许,那个男人也是会善待她的。
如果能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也能成为让她活下去的牵挂。
陆宁盯着他看了半晌,恨恨地将他推开来,回了自己的床上,头蒙在了被子里,再没跟他说半个字。
良久后,她捂在被子里,冷声说了一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怀上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