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安敛眉,黑眸深了一瞬,“她是个好女孩,你只会伤了她。”
“好女孩?你不知道她……”殷政蓦地顿住,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有些懊恼。
这时,在一旁踟蹰了半天的空姐终于逮到机会,小心翼翼地说:“两位先生,请回自己位子上坐好。”
程昊安淡漠地瞥了殷政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殷政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转身也往飞机尾部走。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
夏朝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了,正盯着他,见他看过来,她飞快地低下头,几步走回了位子上,闭上眼头抵着舱壁。
她感觉到身侧有人坐下,身体紧绷了一瞬,却又很快放松下来。
夏朝露想,自己真是矫情,明明是她自己说她被人包养了,可听到殷政用那样嘲讽的语气提起她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丝难过。
不,不要再多想了。刚刚在卫生间她已经拜托系统帮她新订了一张到美国其他城市转机的机票,预计在这架飞机抵达a市机场的一小时后起飞。好在这起劫机案圆满解决了,机场的其他航班并未受到影响。不过,她作为拯救整架飞机的功臣之一,恐怕还会被警方带走问询……所以,一会儿她得避开殷政,程昊安,以及警察们,尽快上另一架飞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回到了a市机场。
匪徒们被押走,所有人都被带到了临时征用的机场会客室里,等待警方询问或是后续安排。
从飞机上下来后,夏朝露一直没有跟殷政或者程昊安说过话,安静地在会客室里坐了几分钟,她忽然站起身,走到门口跟看守的警察说自己要上厕所。
刚下飞机的时候,这个警察已经大致知道了当时的情形,也知道夏朝露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便客气地对她笑了笑,让她出去了。
离开了会客室门口警察的视线,夏朝露立刻找到了他们的行李堆放处。因为这一架飞机的特殊情况,托运的行李都放在了一旁,由专人看管。
夏朝露把单子递给那位男性工作人员,有些腼腆地说道:“那个……我想先拿一下我的行李箱。嗯……突然来了,东西都在行李箱里。”
那工作人员还是个年轻的男性,怔了怔,等明白夏朝露的意思后,脸腾地红了,连忙帮她找出了她的行李箱,不敢看她的眼睛,有些结巴地说:“小、小姐,这是您的行李。”
夏朝露道了声谢,大大方方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拖走了。
避过那工作人员的视线,夏朝露打印出登机牌,又立刻办了托运,终于赶在飞机停止登机前坐了上去。
依然是窗口的位置,她刚坐好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有人打进了电话。她低头看了眼,见是殷政,立刻就按掉了。他连打了三个,都被夏朝露按掉后,他也就没再打过来。
夏朝露趁机给程昊安发了个短信:程大哥,我有事先走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夏朝露。
发完短信,也没等他的回复,她立刻关了机。
等到了拉斯维加斯,看来她得换一个当地的手机号码了呢。
在今天之前,程昊安一直认为,夏朝露近段时间的异常是因为殷政。被他威胁,被他逼迫,所以她才会表现得那么异常。也只有殷政,才可能有这样大的能量,让他怎么都查不到异常。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夏朝露周围的线索都笼罩了起来,他无法透过那堵坚不可摧的围墙,看到事情的真相。
但今天,他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夏朝露对殷政的态度并非他认为的那样战战兢兢。飞机上她的躲闪无视,候机厅她的不告而别,会客室里得知她不见了时殷政的阴沉脸色……这些都告诉他,夏朝露近期的异样与殷政无关,或者说,殷政绝不是主要关系。
这绝不能让程昊安松口气。因为,这代表,夏朝露陷入了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漩涡。
做完笔录后,程昊安收到了夏朝露保平安的短信,他默默地看了不远处握着手机面色难看的殷政一眼,面沉如水地走出了候机大厅。
几次三番通过网络探查夏朝露的隐私已经让程昊安良心难安,虽说出发点是关心她,怕她出事,但这种行为,终究是不对的。从退隐开始,他就不该再这样做了。既然夏朝露说自己不会有事,那么,他就暂时相信她,相信她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在到处都找不到人,而打电话过去被摁断了三次,第四次打过去干脆就关机了之后,殷政的脸色可以用黑得像炭来形容。
但他仍然把夏朝露偷偷溜走没来进行笔录这事压了下去。在之前殷政跟机场方面交涉的时候,有些警察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年轻多金的企业家背景相当不简单,因此在殷政坚持说当时夏朝露接住那些枪都是巧合,不需要她再做笔录时,警方这边并没有拂他面子。毕竟夏朝露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反而还是拯救整架飞机的英雄,理当有些优待。
在处理完警察这边的事后,殷政本打算订最近的机票赶去拉斯维加斯,但他妈妈一个电话打来,他只能让一个保镖先去拉斯维加斯探查夏朝露的踪迹,而自己则飞回了帝都。
夏朝露中途转了次机,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到达了拉斯维加斯的麦克卡兰国际机场。
还在国内,特别是还在a市的时候,夏朝露有种主场作战的心理优势,一踏上拉斯维加斯的土地,她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惶惑。
戴上墨镜,拉低帽檐,夏朝露低声问系统,“b大人,现在您能告诉我那个党平到底在哪里了吗?拉斯维加斯这么大,我上哪儿找他去啊!”
这回系统倒是比之前好说话了一点。
【今晚七点,任务目标在里维埃拉赌场酒店会有一场表演。】
“谢谢您,b大人!”夏朝露赶紧道谢,想了想又问道,“b大人,他经常在里维埃拉赌场酒店表演吗?”
【没错,他在里维埃拉赌场酒店一周有三场表演。】
离开机场前,夏朝露在atm机上取了些美元。机场内有不少银行,她随便走进一家,兑换了不少的10元,5元和1元纸币。美国毕竟习惯给小费,她得备好零钱以备不时之需。
夏朝露本打算坐机场大巴,但想到她对这地方实在不熟,便干脆坐了出租车,目的地里维埃拉赌场酒店。
路上遇到几次红灯,到了里维埃拉赌场酒店,夏朝露瞥了眼计价器,给了司机十五美元,多的就当是小费了。文化不同,亚洲人很少有给小费的习惯,因此见夏朝露这么大方,司机先生原本绷着的脸立刻笑了起来,殷勤地下车替夏朝露把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拿了出来,还要替她拖进酒店去,被夏朝露笑着拒绝了。
里维埃拉赌场酒店位于拉斯维加斯大道北端,夏朝露从出租车内欣赏了大半条拉斯维加斯大道的景色。拉斯维加斯是个不夜城,她看到过它夜晚的照片,相当美丽炫目,因此相比较而言,白天的拉斯维加斯就相对逊色了些,但也热闹非凡。她看到了著名的世界最大酒店米高梅大酒店,浓缩了整个巴黎特色的巴黎大酒店,还有一些她认不出来的酒店地点。
而这里维埃拉赌场酒店相对来说就显得略旧,规模也很小。但因党平在这里有表演,夏朝露决定就住这里,好就近观察监视。本来考虑到她必须从事的荷官职业,她本不该像普通游客一样入住酒店,但她毕竟是单身一人,实在不敢去汽车旅馆或是旧城区找地方住,还是住正规酒店安全一些。
酒店正门是一个铜雕,一群女人的背影,没有穿衣服,屁股的位置很亮,显然是被来来往往的游客摸成这样的。
夏朝露嘴角抽了抽,想起国内有些雕像也是这样。她曾经去鲁迅故居游览过,路上有一个雕像的胡子就是这样被摸得锃亮。
进酒店的时候,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正好迎面走来,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英俊男人,大约三十岁,看上去像是亚洲人。夏朝露下意识地往边上走了走想避开,谁知对方竟在她面前停下,吃惊地说:“哎呀小姐,你的头发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