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陆矜洲低声。
“宋二姑娘的事情,老奴过去打点?”毕竟是他没安排好,才出了这个。
宋欢欢走到门口,就听到陆太子说了不用两个字。
她刚要进来,就看见杨管家绑了宋清音,跪在地上,想不到为了什么事情,伸出去的腿脚,没踩到地上,正要带着收回来悄无声息离开。
男人眼尖,看见她了,朝她招手,“过来。”
杨管家循着陆太子的声音看过去,生以为自己看错了,“三姑娘,您真没有去国子监?”
猜测坐实了,杨管家心里的害怕更甚,今儿个两个宋姑娘的事情都没办好。
不是自己回来,看样子还是和殿下一起。
宋欢欢脸色一僵,盯着陆矜洲的脸色,听见国子监三个字,下意识看着陆矜洲,生怕他又拉脸子下来,亦或者。
然而没有,宋欢欢才松了一口气。
“过来。”陆太子又重新叫了她一遍。
没撂脸子就好,好在,这餍足的男人好说话。
宋欢欢想着,要是陆矜洲不给她面子,宋清音又要得意了,她争强好胜,殊不知今儿个宋清音怎么好生生任由人捆着,半句话不说。
这真是不像她,会不会是陆太子嫌弃她呱躁,将人的舌头拔了?
“二姐姐在呢?”宋欢欢进来,路过宋清音旁边的时候故意说了一句,谁知道二者没说话,陆矜洲将人捉到怀里。
正面看,宋欢欢才看清楚,跪在地上的不是宋清音,而是宋清音身边伺候的婢女,叫盼儿。
这个丫头宋欢欢记得,宋欢欢还得势的时候,她记得那一年,是去岁,宋清音抢了宋畚给她的玉镯子,让她还回来,宋清音不愿意,当着宋欢欢的面砸了。
还放了一句――我没有的东西,你也不能有。
宋欢欢急得不得了,同样是娇惯的小姐,她能忍?
恰好,在宋府新买进来一批奴婢,宋欢欢那日在人堆里看到了盼儿。
盼儿不止身形和宋清音像,侧脸轮廓也有几分相似,宋欢欢一眼挑了盼儿在身边伺候,给她穿与宋清音相似的衣服,使唤她做这做那,专到宋清音面前晃悠,就好似宋清音给她当了奴婢。
宋清音后来被惹毛了,宋畚不管,便到宋夫人跟前哭,宋夫人明显更疼小女儿。
口头上说了几句,更多的重话,往宋清音那边说,说这件事情也是她先做错了,妹妹那么小,为什么总是和妹妹计较。
让着妹妹一些。
若她没有外室娘,宋夫人当真对她是不错,是极极宠的,就是因为前面很爱她,所以后面才会那么恨她。
那两年,宋夫人再也没有见过宋欢欢。
最后这件事情解决,还是宋畚亲手将盼儿送到了宋清瑜身边,如今怎么跟着宋清音了。
“盼儿?”
杨管家跪着,宋欢欢看着盼儿身上的绳子,心里大致明白,宋清音跑了。
盼儿听见宋欢欢喊她,忙朝她开口,“三小姐。”
如今也只有宋欢欢能救她了,但太子在上方,她不敢开口,只盼着宋欢欢记得从前的一点点主仆情分。
宋欢欢一来,潭义闭上了嘴巴,宋三小姐姐人在殿下身边,心却不是,虞衍是也是宫里的人,而且不简单,他在太后宫中。
“你姐姐吃不了苦,人跑了。”陆矜洲看着地上的人说道。
接着话锋一转,捏着她的耳垂,“你和她同是一个爹生的,又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想必很清楚她的性子,孤问你,宋清音从东宫出去,她会去哪里搬救兵?”
宋清音跑了,肯定是回家找宋夫人了,上回赶马去找太后,太后没帮她出头,肯定回去找宋夫人,宋清音不似宋清瑜,头回碰壁,第二回 她就不会去了。
宋清音如今最小,宋夫人肯定疼她。
“二姐姐来东宫这么久,想必是想家了罢?”
陆矜洲闷声一笑,“宋三小姐这话说得漂亮。”
“殿下谬赞,奴不敢,奴嘴笨,常说不来什么好话,殿下听着觉得顺心就好了。”
陆矜洲拉她的手过来瞧,上头有细细碎碎被松花簪子戳伤的口,“若说起来东宫,三小姐来东宫的时日,比宋二小姐的时日要长上许多,宋二小姐想家,宋三小姐不想么?”
宋欢欢摇摇头,在案桌底下,主动牵陆矜洲的手。
陆太子的手很大。
“不想,殿下在哪里,哪里就是奴的家,这句话奴也说过,殿下不记得了么。”
底下跪着的盼儿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二小姐沉不住,若是卑躬屈膝些,不要和三小姐撕破脸,学着三小姐一些,何愁在东宫熬不出头啊,这可是未来的储君。
平凡为了一时之气,自己从东宫跑了。
陆矜洲只看了她的嘴巴,没说话。
淑黛在旁边听着,忽然小姑娘就没有声音了,而殿下一直看着三姑娘,三姑娘害羞地低下了头。
殿下体恤,还记得三姑娘说话太多,不舒服。
“....”
须臾,陆矜洲的目光才挪开,淡淡开口道,“孤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宋欢欢问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除了三姑娘没有人能办到,毕竟你是宋畚的亲女儿。”太子爷说话云里雾里,宋欢欢不明白,她不想去,遂以试探着说。
“殿下厚托,奴可能办不好。”
陆矜洲反握住她的手,两只都捉住,下巴搭在她肩上,“怎么会呢,孤相信你能做好,不会叫孤失望。”
“宋三小姐是个真正的本事人。”
男人是似笑非笑。“你说是么?”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碰了碰小姑娘的唇边。
“办好了有赏。”
“是什么?”宋欢欢听见这句话,眼睛放光,不白做这件事情,有赏勾起了她的兴趣。
陆矜洲岂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孤许你一个要求。”
小姑娘同意了,“奴会尽力的。”
当真是有想要的,才会这么快答应下来,也不担心这件事情她能不能办到。
他只说许,也没说应不应。
“去宋家把你二姐姐带回来。”
宋欢欢唇边的笑收敛了,宋清音走了正好,为甚要带回来,“殿下不是不喜欢二姐姐么?”
陆矜洲反问她,“孤何时说过不喜欢你二姐姐了?”
幺女没说话,说多了,显得她很自以为是。
陆矜洲饶有兴味,拨弄着她的松花簪子,不确定的事情不要瞎猜。
“二小姐虽然不比三小姐伺候得当,但她是父皇赏来的人,就这般回去了,传出去了孤的面子往哪里放,三姑娘有脸面,别人只会说三姑娘厉害,惑得太子为她出头,薄待宋二小姐。”
“你说,是不是很有脸面。”
宋欢欢岂敢,“都怪奴的不是,殿下交代了,奴一定会去将二姐姐带回来的。”
陆矜洲满意点点头,“听话。”
这才是玩物该有的样子,乖一些,养着也快乐,抱在怀里,浑身都舒坦。
*
宋清音自到了宋府,便一直匍匐在膝头哭闹,“娘,你不知道在东宫里那小泼皮是如何欺负你的亲生女儿,她竟然蛊惑殿下,让我去劈柴,还叫人拿鞭子打我,娘,你看,女儿身上一点好皮肉都没有了。”
宋清音嚎着嗓子哭,她的两只手异常红肿,薄茧没有,确确实实没有一块好皮了。
水泡挑破之后,又磨烂了肉,别说是劈柴,就是拿点轻微的东西都拿不了。
“娘,你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宋夫人心疼抱着她,吩咐旁边的老妈子去拿金疮药来,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音姐儿不哭,回来便好了,听着你哭,为娘的心里都疼了。”
宋夫人对她私自跑回来的事情不是很满意,本想着说她几句,但宋清音哭闹不停,只能好好将人哄着。
“别哭,娘给你拿的药是最好的,上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老妈子拿过来药认真给宋清音敷药,刚倒了药肯定是疼的,宋清音没忍住,心里憋着的气,对着宋夫人身边的老妈子吼,“怎么做事的,不知道轻点!”
老妈子停了手,眼睛看向宋夫人,“要不是本小姐手受伤了,非给你赏个巴掌吃。”
老妈子在宋夫人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算是宋府的老人,以前宋大小姐和宋三小姐在府上,对她也还算敬重,不会如此这般刁难,说话更是难听。
宋夫人看老妈子神色微变,宽慰道,“音姐在外头受委屈了。”
这句话说给两个人听,老妈子察言观色多年,自然懂得低头,“二小姐忍忍,药上了手就会好,您不上药会留疤的,手就不会好看了。”
留疤和好看两个字,戳在宋清音的耳朵里,为了美,她咬着牙总算没再动弹了。
宋夫人赞许看了一眼老妈子,不愧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
宋清音才包好手,宋夫人命人准备了饭菜,正准备要吃,宋畚匆匆赶来了,本来有别的事要与宋夫人说,瞧见坐在桌边的二女儿,眉头皱得老高。
“音姐儿,你怎回来了?”
言罢,又往屋内看了一眼,没看见陆太子和幺女,心下松了一口气。
宋清音嘴里吃着鱼肉,瞧见宋畚进来,正要匆匆咽下,要起身和他哭诉自己的苦楚。
宋夫人按住宋清音的肩头,示意她慢慢吃,又叫人给宋畚添了碗筷,宋畚刚坐下就问,“音姐儿自个回来的?”
宋畚的脸色不太好,宋清音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家中,她谁都不怕,唯独最怕父亲。
只能点点头,细嚼慢咽嘴里的鱼肉。
宋夫人瞪着宋畚讲道,“音姐儿在东宫受了委屈,你做爹的一脚跨进来门,没看见音姐儿手都伤成这样,不关心问候女儿,反而声声质问。”
宋畚冷哼,摆脸给宋夫人,“你疼女儿,当初是谁去宫里巴巴求了圣旨,非将音姐儿抬进东宫,无名无分不受委屈,还要别人怎么高看,你以为东宫是寻常世家,那是陛下的儿子,皇家的门槛。”
难听的话宋畚不说,想到那日的屈辱,心里更是埋怨,都怪家里这个多事的妇人。
“门槛高又怎样,瑜姐儿在宫里那是宠妃,陛下的枕边人,日日见陛下的面,比你这个爹都能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