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夜都黑的可怕。
没有月亮，路灯似乎都比平日里暗淡了许多。
雷尔坐在后座里，不禁想起了九州国的一句话：“月高风黑，正是杀人夜啊。”
是啊。
他和克莱德是过了命的兄弟，同样爱好九州国的文化。
并且，他们凭借着熟读孙子兵法，的确获益良多。
然后。
他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因为，他发现不对劲了。
如果说，没有月亮可以理解，毕竟，最近的天气不太好，路灯暗淡也有可能是因为能量不足的缘故。
可是，车子的车灯怎么也没了。
他往前看，一片黑暗，就好像，车子不是在街道上，而是开进了地狱。
左右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黑雾。
出事了。
看着看着，雷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坐直身子，看向驾驶座，开口道：“要带我去哪？”
司机扭头看过来，即便是雷尔早有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司机居然是个骷髅，空洞的眼窝里有绿光，应该就是眼睛了。
被那绿光盯着，雷尔心里发毛。
“不愧是克莱德的朋友，这心思素质不错。”
骷髅开口，笑声诡异尖锐：“做好了，我要开始飙车咯。”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雷尔来到了一处城堡。
这城堡四周被黑雾笼罩，分辨不出到底在什么地方，雷尔心下一沉，如果林先生愿意救他，又该如何找到这里啊。
“跟我来。”
骷髅穿着西服，看起来异常古怪，不过走起路来却是不慢。
雷尔别无选择，只希望妻子能够早点发现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家，然后去酒店找林先生。
这是他，唯一活命的希望了。
嘎吱。
城堡的大门，自己打开。
雷尔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在不远处有个歪脖子树，树上有一些乌鸦，似乎是察觉到目光，它们居然人性化的偏着头看过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死亡。
……
跟着骷髅，七扭八拐，来到了餐厅。
穿着得体西服的克莱德，正在餐桌的一端临危正坐，看到他出现，微微抬起头：“我亲爱的弟弟，抱歉，以这种方式邀请你来。”
“克莱德，为什么？”
雷尔坐下来后，开口问道。
“我老了，还想再活个几十年。”
克莱德说道。
雷尔看向不远处的骷髅，虽然有些恐惧，可语气却很不屑：“难道你说的活着，是以这种方式？”
克莱德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但总归要试一试。”
雷尔沉默。
“好了，享受这最后的晚餐吧。”
克莱德举起酒杯，遥敬道：“我很开心，这一餐是我陪你。”
“谢谢。”
雷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相比较死在妻子和孩子面前，死在克莱德面前的确是更好的结局。
可是。
他很不甘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雷尔吃的很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克莱德吃完了，他优雅的擦拭着嘴角，然后看向雷尔，目光变得冰冷起来：“雷尔，不会有人能救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经历什么痛苦。”
雷尔有些痛苦的放下刀叉，说道：“克莱德，何至于此啊。”
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人的死亡。
他发现，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你们只能活一个，这就是进入黑暗议会的代价，毕竟，克莱德可是我们接纳的唯一一个人类。”骷髅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戏虐。
克莱德心中长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多好的恩赐，可是，各种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人类的身份，他在黑暗议会完全没有地位，甚至，就连一个最垃圾的异端都可以对他指指点点。
然而，实际上如果没有他的帮助，黑暗议会不可能在北路国发展的如此顺利。
要说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可是，能够做么办，他斗不过黑暗议会，只能随波逐流，最终被议会同化然后吞噬。
“没有一点办法吗？”
雷尔问道。
其实，他不是一个为了钱连性命都不要的人。
从底层平民走到今天，见到了太多，经历了太多，雷尔早就已经对钱财没有了当初的执着。
无论是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
“你愿意放弃你的所有产业？”
克莱德忍不住问道。
雷尔苦笑两声，说道：“克莱德，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钱而和你差点闹掰的雷尔，如果你要这一切，你完全可以开口啊。”
“你……”
克莱德发怔，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和谋划，都成了笑话。
原来。
只要他要，雷尔就会给。
即便不情愿，为了活命，雷尔也会拿出来的。
“将我准备的文件都拿来。”
克莱德看向那个骷髅，咬牙说道。
骷髅眼眶里的绿火抖了抖，明明没有目光，可依然表达出了失望的意思，没能看到兄弟相残的画面，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既然克莱德不杀他，那他就只能代劳了。
将克莱德准备的文件都拿来，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这些转让文件，雷尔不禁回忆着为了它们而艰苦奋斗的那些岁月。
只要签下字，这些都将和他无关，随着金钱失去的还有他的青春。
“只要你签字，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会安排你们一家三口离开北路国，并给你足够后半辈子生活的钱，就去九州国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找个江南小镇度假嘛。”克莱德顿了顿，认真问道：“我这么安排，你会同意吧？”
雷尔苦笑，他有拒绝的资格吗？
“我……”
他将笔起来，真要签字。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我不同意。”
“嗯？”
克莱德和骷髅同时看向窗外，然后就看到林渊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就站在城堡延伸出去的阳台上。
也不知道是天气好转还是怎么回事，天空中居然重新出现了一轮明月，就挂在林渊头顶上，月光如水洒落而下，为他披上了一层光辉。
他看过来，目光深邃有神，有种说不出的潇洒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