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到哪里都是无用的。
小年轻的慌张被领头的看了出来,“莫慌,定神。”
看得出这头领很得人心,他一说话,小年轻立即就安稳了不少,脚步也不再那么挪来挪去地折腾了。
景生手肘撑在膝盖上,掌根托着腮,表情已然从方才的冷漠变成了似笑非笑。然而这表情一点也不必没有表情更令人安心。
头领侧耳细听那些声音的来源,听不出来也要听听究竟是何种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景生由他去听,还仿佛配合他一样,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感觉……越来越近。
小年轻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手,不知道明明应该是他们围攻景生,此时却变成了他们被莫名其妙的声音给围困住。
这到底是什么怪异的情况?
小年轻不了解,头领则不然。
他来之前,在别人那里,早已听说过景生此人。
景生的手段,绝不是寻常江湖人所理解的,内力深厚、轻功卓绝那么简单。
死在景生手底下的人告诉他,告诉世人,景生不好惹。
偏偏有人要惹,而且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头领咬了咬牙,自袖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甩手就掷向也响着怪异声音的地方。
“嘭――!!”极大的一声爆炸声响彻小路,那头领拿出来的竟是一颗霹雳弹,一下子将对面的灌丛给炸出了一个坑来。
同时,怪异的声音果然停了下来。
霹雳弹的爆炸结束后,黑灰色的烟尘弥漫在半空,火药味辛辣地刺着人的眼睛和口鼻,连喉咙都想咳嗽两下,以抒发强烈的不适感。
景生没想到这人还带着霹雳弹,不过带了也无济于事。
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随意在面前挥了挥,赶走面前飘过来的几许烟尘,景生懒懒看去,那些人已经用布捂住自己的嘴,显然早有准备。
在火药味和辣眼睛的灰尘散尽后,众人再看,在大坑那里,躺满了毒虫的尸体。
不是寻常虫子,而是各类毒虫。
蝎子、蜈蚣、蜘蛛,其中还有毒蛇。
他们都惊呆了,没想到居然会炸出这么多的毒虫!
可是他们依然不解,这些虫子不可能发出“兹兹”的声音,那怪声究竟从何而来?
和这些毒虫又有何关系?
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向景生,景生却看也不看他们,眼角微弯地看着那些死了一地的毒虫尸体,眼眸深深看不清内里。
头领倏地感到头皮发麻,他来此之前就知道已经半步踏上奈何桥,曾经兴起的求饶想法如今却是半点都说不出来。
他们之前的确打了若是斗不过就求饶的主意,可如今……
头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视线投到景生身上。
想痛快的死?还是求饶以活命?
景生低垂的眼睛里透出满满的嘲讽,他偏偏都不给。
他欣赏求生之人,敬佩求死之人,但厌恶假模假式、怕死还非要先作出一副英勇就义之态的人。
人人都说景生非常洒脱温柔,待人如春风化雨。
却少有人知道,他可以很冷酷,冷酷到杀人如麻。
因为那些人大多死了。
一地的毒虫尸体震惊了众人,使他们忘记了这其实只是一个方向的毒虫罢了。
没过多久,“兹――”的声音再次响起,围绕在他们的周身,交叠着几乎要听见回音一般,如厉鬼飘荡在上空不肯离去。
“兹――”
小年轻安慰自己,不过是毒虫,发出怪声大概就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招数而已,不需要害怕。
自我安慰是有效的,他向头领看去,正好看见头领再一次摸向袖子的手。
头领的手再袖子内顿住了。
他的确还有霹雳弹,但是霹雳弹没有那么多,不可能撑得住那么多毒虫的消耗。
听这声音就知道,毒虫数不胜数,或许还有继续增加的可能。
刹那间他想过了一切最糟糕的结果,然后颓然收回手,决定留着霹雳弹做最后一搏。
小年轻不知道是否理解头领倏忽间的思绪,但是他一改之前的毛躁,老实呆在旁边。掌心渗透出汗珠还是紧握着刀柄,警惕每一点风吹草动。
突然有一个人动了。
他本不想动,但是他不得不动。
因为他的小腿忽然奇痒无比,他根本难以忍受那种痒到极致的难受,一下子躺倒在地,疯狂抓挠发痒的地方。
旁边的人见他这样被吓了一跳,随后不知所措地看向头领。
头领皱起眉头,谨慎起见让其他人都退开,而没有去碰那个倒地的人。
其他人默然后退,因那些毒虫尸体,亦理解头领的做法。
景生见着他们一步步地后退,噗嗤笑了出来,“哟?你们这些送死的,竟然也会怕死?”
语气里遍布每一个语调的嘲讽激得人脸发红,又无法反驳。
小年轻咬了咬牙,愤而指向景生道:“分明是你害的我们不得不如此,竟还有脸在那里说风凉话?!”
景生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拦我去路,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如若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你们可会放我一条生路?”
小年轻噎住,他们接到的命令当然是就地格杀,放别人一条生路,他们自己就没有生路。
“怎么,不说话了?”景生嘲讽地看着他,“当自己是弱势了就要求别人讲道理,你的确有脸。”
见小年轻被景生一通讽得头顶冒烟,头领插了进去,“景少侠自然技高一筹,我们也没有要求您放过我们。”
“呵。”景生冷冷一笑,“你们这些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一意孤行找我的晦气,那我就非得让你们晦气到家不可。”
景生给了他们几次机会,最开始的一次,毒虫包围一次,现在以一个人杀鸡儆猴又一次。
事不过三。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而且一定不会太痛快。
在地上疯狂抓挠小腿的人,此时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身上的衣服被他撕扯成比乞丐还要凄惨的破布条,带着被他挠烂的血肉挂在身上。
他指甲缝里的血,随着他疯了一般的翻滚和甩动,飞溅到了半空。
头领抬起头看了看景生,对方完全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可同样没有放人的意思。为今之计,只有自救才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