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里下来三位民警,王建雄马上凑过去说道:“吕哥,就是这小子,把我的袁大头骗走了。”那个叫吕哥的民警走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张口训斥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骗人呢?赶紧把袁大头还给人家!”梁慧凯掏出一盒中华,给这位吕哥递了一颗,吕哥顺手把烟推了回去:“别整虚的!”
“装逼!既然你就是为他们来的,我也没必要尊重你了!”梁惠凯暗骂一句,靠在车头上自顾自的点了一颗才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大对,他上杆子来卖东西,我买东西,难道买东西的人还能把卖东西的人骗了?天下奇闻!再说这是买卖,你情我愿的事儿,反悔了就叫一堆人来打架,打架不成再请你们来,这是什么道理呀?”
吕哥讽刺道:“伶牙俐齿!反过来说,你要是认为吃亏早退给他了!正因为里边有巨大的利益诱惑,你才冒着被打的风险也舍不得退,不正说明你骗了人家吗?”梁慧凯说:“你这更不对了!一上来不问问清楚就向着他说话,还有公道可言吗?你们就这么办案吗?”
吕哥见梁惠凯靠在一辆切诺基上,说话又冲,一时摸不清底细倒也不敢小觑,说道:“你怎么说话呢?人家这么报的警,我帮他处理怎么了?不合法吗?”
这时,同学们都从楼上跑了下来,钟灵说:“梁慧凯,把袁大头退给他,就当没这回事儿。”梁慧凯说:“我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我就要争这个理!尤其这些地痞无赖、仗势欺人的东西,更不能惯他们毛病!你甭管了,我自有主意。”
吕哥“呦”了一声说:“你还挺横啊!”梁惠凯说:“这并不是横,我也不敢跟你们横,但是我有理,所以我理直气壮。”王建雄说:“吕哥,他就是个骗子,我的袁大头一枚值一万多块钱,他骗我说值五百。”梁慧凯骂道:“你是不是傻呀?我买了你十一枚,给了你三万五,一枚三千多,怎么又成五百了?”
王建雄说:“你买的是成套的,成套的自然贵。”梁惠凯冷笑道:“你他妈的倒是会算账,有利于你的就信,不利于你的你怎么不信了?当着民警同志我再说一遍,拿上你手里的袁大头去鉴定去,或者让民警同志帮你找鉴定机构,如果超过五百我赔你!”
王建雄说:“不论你说破天,都要把宝贝退我!”梁惠凯鄙视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吕哥说:“你们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上派出所去说吧。”
钟灵又害怕了,埋怨道:“你咋这么倔呢?退给他不就完了吗?不就是几枚破袁大头,值得斗气吗?”梁惠凯拿出车钥匙塞给她说:“放心吧!你陪着同学们唱歌去,一会儿我找你们。”
民不与官斗,这是个普世的道理,钟灵哪有心思唱歌?看到警车走了,就要跟着去。刘翠花还要坐车回家,张强和刘国军各怀心思,也跟着上了车。
到了派出所,梁惠凯直接被关进了审讯室。等了半天,吕哥带着那两位民警才进来,拿着警棍气势汹汹的点着他训斥道:“你小子还挺横,当着那么多人敢蔑视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不就是个破开矿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钱就牛逼啊?到这儿来了,我看你还怎么横!”
这是知道底细,要撕破脸皮了!既然这样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梁惠凯干脆闭上了嘴。吕哥怒道:“看着你的眼神我咋就恶心呢?不给你一通杀威棒,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猛龙过江!”
吕哥说完,一棍子怼在梁惠凯身上。电棍发出滋滋的响声,梁惠凯浑身哆嗦,瞬间就瘫在了地上。吕哥不解气,蹲下来把电棍按在梁惠凯身上,不停的电着。梁慧凯浑身酸痛、麻木、灼热,很快满头大汗,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吕哥仍然不肯罢手,不一会儿梁惠凯一阵痉挛,接着脑子眩晕,昏死过去!
另一人劝道:“吕哥,别闹出人命来。”“这小子命大着呢!看我的!”吕哥一棍子点在梁惠凯的心脏上,梁惠凯哆嗦一下睁开了眼。
“还牛逼不?有俩臭钱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吕哥拍着梁惠凯的脸一通臭骂,得意洋洋的站起来,又一脚踢在梁慧凯的肚子上,骂道:“别装死,乖乖的把袁大头拿出来!”
梁惠凯还没有来得及留恋美好的生活就去鬼门关转了一遭,心里狠极了,既然你们徇私枉法,就别怪我不客气!挣扎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忽地脚下一软往吕哥身上倒去,顺势点在他的滑肉门上。吕哥疼的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嗷嗷大叫,歇斯底里的喊道:“袭警!给我打死他!”
两个民警下意识举着电棍冲了过来,梁惠凯脚下一滑,如风摆杨柳从两人中间穿过,如法炮制点在他俩的肚子上,两位可怜的民警疼的丢下电棍鬼哭狼嚎。外面执勤的民警听到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跑了进来,却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毕竟这儿是执法机关,梁惠凯潜意识里还是怕的,装模作样的双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梁惠凯胡乱的念着,越念越快,快到自己都不知道念的什么。那民警更不知道梁惠凯在说什么,看着地上三个人在嗷嗷大叫,以为被梁惠凯施展法术制住了,吓得不敢往前。梁惠凯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那民警一脸惊恐,“嗷”的一声转身就跑。
梁惠凯心里一乐,这个胆小鬼!跟着走了出去,迎面撞上一脸懵逼的王建雄,顺手在他身上点了一指,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派出所。正想给钟灵打电话,却发现车子停在路边,上去后说道:“胆子大了哈,敢开车来回跑。”钟灵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头发都湿了?”梁慧凯说:“咱这小屁民第一次进派出所,不是害怕嘛!不过,民警同志还是公正公平的,讲清道理就放我出来了。”
张强疑惑的说道:“这么简单?”梁惠凯掏出银元,在他们面前得瑟了一下说道:“完璧归赵!实话跟你们说吧,袁大头签字版、纪念版相对便宜,但是最少也值几万块钱。其他军阀的就更值钱了,像段祺瑞的最少也要几十万,你们说,二三百万的东西我能轻易还给他?做梦!”
刘国军说:“没事就好啊,把钟灵担心坏了。不过,这次发了财,是不是该请客呀?”梁惠凯说:“不好意思,家里还有病人,过两天一定请大家好好热闹热闹。谢谢哥俩关心,把你们送回家,我们也要回家,有情后补。”
钟灵开车把张强和刘国军送回家,小心翼翼的出了县城,说道:“你开吧,太紧张了。”梁慧凯说:“还是你开吧,练练手。咱们也不着急,能赶上回家吃晚饭就好。”钟灵问:“我怎么感觉没那么简单呢?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迟早要找上门的,提前打打预防针也好,梁慧凯说:“知我者媳妇也!我进去后这帮混蛋用电棍伺候我,打一下两下我也就忍了,竟然把我电晕了!是可忍熟不可忍,点了他们的穴位就出来了。”
钟灵吓得一哆嗦,差点把车开到路边儿。梁惠凯说:“紧张啥?慢点开。”钟灵嗔道:“我能不紧张吗?你这叫袭警。”梁慧凯说:“我不能等着被他们折磨死吧?你就放心好了,他们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凭什么说我袭警?就像他们拿电棍打我一样,我也无处诉冤啊!”
刘翠花说:“估计咱们还没回家,他们后边儿就追上来了。”梁惠凯说:“大过年的都放假了,没那么快。再说,他们行得不端,做得不正,估计要先去医院拿到证据再来抓我。可惜呀,永远也没证据!我就不信他们的领导也和他们一样混蛋,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把事闹大,让他们都躺在医院去!”
钟灵气恼,说道:“别不知道自己多大本事,人家一枪把你送到老家去了。”梁惠凯说:“我能怎么办?他们用电棍足足打了我有一分钟!也就是我身体好,身体弱的还不被电死?如果执法队伍里都是这些人,那样老百姓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你也放心,他们只有队长以上的才有枪,民警根本就没资格。”
刘翠花咯咯一笑说:“这种恶人就应得到惩罚!还是你牛!”钟灵气坏了,恨不得扇刘翠花几个耳光,怒道:“这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一他们的背景很深,你就等着进监狱吧!”梁惠凯连忙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好好开车,我想想怎么对付他们。”
钟灵的话让梁惠凯隐隐有些后悔,真要是被抓起来可就不值得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袁大头退还给他呢。可梁惠凯家世代是贫农,只有他这一辈儿祖坟冒青烟,算是活出个人样来,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后悔也没用,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过了一会儿,钟灵问道:“想到办法了吗?”还当真了!梁惠凯涩涩一笑说:“我这不是正想着呢。”钟灵责怪道:“冲动是魔鬼,你就是那个不长记性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翠花脸一红说道:“抓人也需要证据,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张春就能一手遮天?他家有狗屁本事?无非是仗着他爹学生多而已。再说他的小舅子骑着破自行车来回跑,有什么能耐?我看是杞人忧天!”钟灵气恼:“就这不也差点被打死不是?做事儿哪能一根筋,只图一时痛快不顾及后果?”
本来梁惠凯遇到了土匪,让人无缘无故的用电棍打了一顿,钟灵心疼的要死,可让刘翠花搅得火气蹭蹭往上涨,劈头盖脸一通训斥。骂完了自己又后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不是说过,白云观的吕道长那儿车水马龙,认识不少高官显贵吗?说不定吕道长就认识他们的领导。”梁惠凯一拍脑袋说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还是你聪明!停车,让我来开,咱们先去白云观,拜访吕道长去。”
从县城方向往回走,白云观所在的山川叫南川,梁惠凯老家那道川叫北川,走山路相距不过十来里地,走公路就远了,要绕四十多里。这条公路梁惠凯走过一次,正是把刘翠花和张春打的生死不明,慌不择路从这儿坐车逃走的,触景生情,心中对张春更恨了。
把车停到公路边的小广场上,梁惠凯独自去了道观。这儿下午清净,吕道长正在院里练拳,见梁惠凯来了,打量了一眼问道:“惹事了?”梁惠凯吃了一惊,问道:“您怎么知道的?”吕道长哈哈一笑说:“相由心生!我要是没这点本事,你就不用来求我了。”
梁惠凯心想,比张老道拽多了,要不人家这儿香火旺呢!说道:“您是活神仙!弟子我闯了大祸,希望师傅您能指点一二。”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吕道长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私欲是罪恶之源啊!古往今来多少贪夫殉财,不知足,不知止,栽进了罪恶的泥潭。你放心,咱们岂能任他逞凶?若是找你去,就说你只会施法,不会解救之术,让他们来找我,什么事自然明了。”
梁惠凯心里豁然开朗,谢了吕道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