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知道,酒店里有没有“毒”不敢说,但是“黄”肯定是有的,全国人们都知道。想来裴振群小舅子的酒店要倒霉了,被查封是小事儿,如果得不到金石坚的首肯,恐怕很难再开下去。裴振群也是被倒霉催的,看来他的好运势到头了,一桩一件接二连三的走霉运,他还不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平时里,裴振群明着不满、暗着作对,和“班长”走的很近,让他这个“副班长”心里窝火。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让林海暗自高兴,看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裴振群搞垮!这该是三十六计中借刀杀人呢,还是隔岸观火?都不是,这叫落井下石!好听点叫推波助澜!明天再给他加把油,让他彻底凉凉!对,一定不能让他逃过这一劫,不然他会更猖狂的!心中有事,林海不顾金石坚的挽留执意回去了。
华灯初上夜未央,歌舞笙箫古道旁。纸醉金迷秦淮殇,墨色生香皆虚妄。林海看着大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不由得心潮起伏。官场如戏,你不当主角就会是配角,所以,命运必须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且这次自己也只是借势而已,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作死!
林海在想事儿,忘了问梁惠凯在缅甸的传奇故事。而崔大福一直还处在兴奋之中,结识了大人物不说,没想到身边还隐藏着功夫小子,让他大开眼界,忍不住问道:“小梁,看来你身上还有不少传奇呀!说说你在缅甸发生的事儿,给大家解解闷。”
他们都知道“平头哥”,这样更有共同语言,不用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把缅甸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听到平头哥已死的消息,林海有感而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坏事做多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最终也会得到报应的。所以,人还是要有点正义感的!”
崔大福说:“领导说的极是,现在有正义感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小梁就是个很难得的榜样,做了不少见义勇为、扶贫帮困的好事。只可惜这次是在国外抓捕,领导没办法给你记一功!”梁惠凯说:“那只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接下来的事儿才刺激呢,大战土著人,误闯野人山……”
转天早上八点,六位矿主应约到了余老板的铅锌矿,其中就有孤山铁矿的周老板。等大家到齐了,余老板说道:“喊大家来的目的都知道,就是怎么给裴振群筹钱,大家都说说,有什么好主意。”周老板说:“老余,既然你把大家叫来了,心中肯定有想法,直说吧,一起商量商量。”大家齐声附和。
余老板说:“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说说我的想法。让我拿一百万,我肯定不想出,不拿还不行,这样以后就不好再见面了。所以呢,和金总商量了一下,打算先给他十来万。”周老板说:“太少了也拿不出手啊!这样和不送有什么区别呢?”
余老板说:“大家也知道,裴振群和林海不对付,如果咱们和裴振群走得过近,林海会不会有意见?所咱们借机亮明态度,表达咱们的不满,说不定更好。有高人给咱们出了个点子,让咱们每人拿着十万块钱,一起给他送到办公室,借机把他搞臭,以后他就不敢再向咱们伸手了,不知道大家怎么想的。”
有人兴奋,大赞好主意!有人担忧,十万块钱还感觉拿不出手呢,再和他斗争哪行?周老板说:“这样是不是做的太绝了?咱们就把他彻底得罪了,不是上策。”他这么一说,兴奋的人也凉了下来,都看向余老板。余老板说:“金总,你说句话,我是以你马首为瞻的。”
昨天晚上的事儿裴振群肯定会知道是他们父子干的,从今以后势必势不两立了!已经被逼上梁山,还犹豫什么?金宏泰说:“大家想想,裴振群为什么要四处借钱?难道仅仅是为了儿子出国吗?这件事情咱们得剖析它的根源,知道了为什么,然后才有相应的对策。”
周老板接话道:“不就是他儿子要出国吗?还能有什么?”金宏泰一乐说道:“如果只是出国,还用得着四处借钱?所以我判断他可能遇到了大麻烦,需要很多钱来摆平!大家想,能有什么麻烦?赌博输了?如果只是赌博输了钱还好说,顶多给他的一百万打了水漂。往坏处想,他要是犯了事儿呢?可能面临身陷囹圄的境地,如果花钱没摆平,咱们给他送的钱多了,会不会把咱们也牵扯进去?不能不往深处想啊。”
金宏泰的话把大家吓了一跳,给他送钱那叫行贿,说好听点叫助纣为虐,即便是没关系也会被人当个笑话讲,一时间都愣住了。难道裴振群真的犯事了?周老板说:“这么严重?不应该吧?”金宏泰问:“你不觉得这事很反常吗?”周老板说:“是反常,可是不管怎样,我做不出来。”
余老板生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怂!天生的就是那副怂样!能不能振作一回?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我是不想让自己的钱打了水漂。我去,金总去,还有谁去?”
看着大家响应不热烈,金宏泰心里嘀咕,昨天已经和林海吹牛了,而且看着他还很开心的,这事儿要促成啊!说道:“你们怕什么?他以后要敢报复,你们找我!”金宏泰向来说一不二,大家顿时放心下来,纷纷表示一起去。周老板心想,要是单单自己不去,以后势必会被孤立起来,那就浑水摸鱼吧,也同意了。
余老板说:“既然同意那就一起去。从今以后咱们组成一个矿业联盟,推举金总为会长,共进退。这样也有好处,别人再有什么想法,也要考虑咱们的意见。但是,做事儿先小人后君子,你们要是没带钱,先从我这支,从现在开始不能单独行动。”
周老板说:“那好啊,你给裴振群打电话,说咱们一会儿就去。”余老板嘲笑道:“你是太精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知道第一个去他办公室的人最好办吗?”周老板尴尬一笑,余老板得意洋洋的拨通了裴振群的电话:“领导在没?我给你凑了点钱,一会儿拿过去?”
终于看到一束亮光,裴振群能不开心吗?连声谢谢。但是周老板他们又开始打怵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和官斗,说道:“不行,我胆小,我得第一个去。”余老板说:”你也太怂了!依你!反正从今以后和他就势同水火,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还有本事同时对咱们六个不成?”
金宏泰心想,余老板说的有道理,而且大家也都看自己的脸色行事,那就把责任担起了吧!说道:“谁也别争,咱们一起进去。大家都跟在我的后面,我来对付他,你们谁也不用说话。我看这样,他不是说缺少一百万吗?咱们一家十七万,给他凑够一百万,看他怎么说!”
这样更好!余老板开着一辆奔驰商务,拉着大家进城去了。到了裴振群办公室门口,金宏泰上前敲了敲门。裴振群开门一看,家门口挤了五六个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金宏泰说:“领导别让我们在门口站着了,不好看呀。”裴振群脑子里晕晕的,赶紧把他们让了进去,惊疑不定的说道:“你们什么意思?”
金宏泰说:“是这样的,知道领导有困难,大家都很热心,你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肯定帮你渡过这个难关。但是你说的太急,大家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来。所以我们这样想,先给你凑个百十来万,这钱我们也不要,你先用着,还缺多少钱我们再想办法,绝对耽误不了你的事儿。”
金宏泰说着就把一百万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裴振群心里恨呀,我说的是你们每家一百万,哪是一共一百万?但是金宏泰说了个活话,自己还真不好说。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块儿送来,心里不高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几家自己都去过,只好说道:“那我就谢谢了,回头还你们。”金宏泰说:“不用,真的不用还,我们手头再紧也不差这点儿。”
正说话间,忽然有三个人推门进来了。大家回头一看,都不认识呀!裴振群黑着脸说道:“谁让你进来的?”其中一人出示了工作证,然后说道:“裴振群,我们是市纪委的,有人举报你强行索贿……”
裴振群的脑子嗡地炸开了,顿时呆若木鸡,他们再说什么已经听不进去了。虽然他说的是借,但是这事儿说重就重说轻就轻,总归是个污点、闹剧、笑话。只有裴振群心里明白,自己没有通天的本事,政治生涯到此结束了!
这时间点儿掐的刚刚好,几个老板们也是惊疑不定,互相看看,是谁举报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人赃俱获,谁也没法撒谎,只好如实交代。案件办理的痛快,一人录像,一人问询,一人笔录,前前后后二十多分钟,交代的一清二楚,然后核实、签字画押。
裴振群沮丧的把钱退给大家,傻呆呆的看着纪委的人员出去后,指着金宏泰他们艰难的问道:“你们谁害得我?”金宏泰说:“真不是我们!我们要是害你还用费这番心思?钱越多你的罪过不是越大吗?一人拿一百万来,你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你该感谢我们才对。”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是这个道理。
有道是:“天作虐犹可违,自作虐不可活。”这几天来,裴振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处于煎熬之中。这次说什么也经受不起了,只觉得嗓子眼发甜,一口老血涌了上来,“噗”的喷了出来!
大家一阵慌乱,连忙打了120。裴振群脸色苍白,颤巍巍的说道:“不用,一会儿就好。”金宏泰说:“必须去医院,你要有事我们承担不起呀!对了,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给领导反应。”裴振群下意识的想阻止,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这样了,随他去吧,有气无力的靠在了老板椅上。
林海正在喝茶、看报纸,见金宏泰进来了,笑眯眯的问道:‘事情办妥了?”金宏泰说:“出了点意外,裴振群吐血了。”林海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人没事吧?”金宏泰说:“目前看还没事,打120了,救护车一会儿就来。只是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市里纪委来人了,堵个正着。裴振群气不过,一口血喷了出来。”
“原来这样啊。”林海摇摇头说道:“古人说的好:‘风斜雨急处,要立得脚定;花浓柳艳处,要著得眼高;路危径险处,要回得头早。’人生如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想来他的气数已经尽了,走,看看他去。”
金宏泰看他如此镇定,忽然意识到,只有林海知道这件事儿,莫非这都是他布的局?又想到,昨天去市里的时候,他问过听到县里有什么风声没,莫非也和裴振群有关?而且听到他们要一起给裴振群送钱,他马上沉思一会儿,然后就打了一个电话,不会就是他暗中操作的吧?
几件事连起来,不由得不让人怀疑!弄了半天,林海才是幕后的掌控者,被人家巧妙的利用了!得,活该裴振群倒霉,谁都不喜欢,自找的。
说借钱,谁信呀?当救护车进到大院,像一颗炸弹被引爆了,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裴振群住在医院不想出来,没几天就被宣布病退。关于他被迫病退的原因也渐渐的传开了,一时间桃色新闻满天飞。
有人倒霉就有人受益,崔大福名字起的好,就是有大福气,糊里糊涂的提职了,马上成了一位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当然,还有梁惠凯曾经“笑纳”过的刘海峰也终于熬成了婆婆,接替了崔大福的留下的空缺,当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