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下,让人毛骨悚然。
顾先生脸憋得通红,还在负隅顽抗。只是咒骂声几经低到几乎听不见。
云锦衫这才厌恶的收回了手臂。
脆生生的喊了句:“李大叔,停车。”
车把式李老头忙“吁,吁。”几声喝住马,停了车。跳下车辕很尴尬的陪着笑脸:“锦衫姑娘,这……”
他是官府最下等的差役,大家都叫他李把式,专门负责每天从天溪村到宝山县一个来回的运输。天溪村偏僻,富贵人家有车,太穷人家坐不起,一般人家办事儿能去镇上的绝不去县城,所以平时也就这些个必须去县城办事儿的熟客。
云锦衫是不属于必须坐马车的一般人家,却是这几年时常去县城,同他很熟。这姑娘性子直,热心。他晚上就住在天溪村,时常受到他们一家的关照,可以说管了他一年一半晚饭的。他很喜欢这姑娘,想替她说句公道话,可是长期跑车,知道群口莫辩,只会给她招来更大的麻烦。
云锦衫懂他的意思,低头说了句:“李叔,不关你的事儿。”
说完便去包袱内取银子。
李把式知道她要付车钱,觉得刚才没替她说句话,愧拿那一钱银子。忙放下马鞭弯腰:“锦衫啊,李叔内急,方便方便。离县城也不远了,你要是不想坐车就慢慢走吧。”
说完就想溜走,却听“嗖儿”的一声,吓了他一跳。就看见云锦衫肩膀轻轻一侧,一只黑色的张了口的老布鞋擦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落在地山翻了几个滚。
原本低眉顺目取钱的云锦衫顿了顿,忽然就摸一两银子。
“李叔,先别急着走,车钱拿着。锦衫还有点事儿想要拜托李叔呢!”李叔忙收住脚转身。眼前恍然间好像一朵花儿绽放,云锦衫已经转身满脸媚笑。
还没回过神,就看见云锦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几块手帕几张书绢扬了扬,一根手指挑起其中一块妖娆妩媚的走到车厢前看着车里的人:
“李婆婆,这块手帕是榆林村的天魁叔前些天托我还给你的,说是你落在他家床上的。”
“小红,这是二豆回给你的信,说是晚上村头见。”
“这是村西李家老二给月儿的,说是你爹要是答应不要彩礼就娶你,否则就等着丢人吧”
又挑起一块在来孝媳妇儿面前晃了晃:“这是你家小翠儿以前托我给李秀才的,你回去还给她,就说李秀才说了,家有贤妻不讨野花。”
“顾先生,这是罗家二婶托我给你的,说是你的鞋子破了,她正在帮你做,让你晚上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李叔愣愣的看着云锦衫媚眼如丝,娇声细语。
这姑娘,不是变相的说李媒婆同榆林村的老鳏夫天魁有染。来孝家的小翠招惹李秀才还被拒绝。小红月儿两个大姑娘都偷汉子,月儿还做了丢人的事儿被当成了把柄。就连满口仁义道德的顾先生也偷罗二寡妇。
这姑娘可真敢说,凡是车上除了刚才发声的男子全都说了一遍。
不过貌似都有流言早就传开来了。
天气不热,他头上的汗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