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没有立马回答二叔,他的头低了下去,那样子如同是在沉思着什么。
二叔一把抓住了他挂着纱巾的帽子,让赶紧抬起了头,大喊道:“不要!”
二叔哪里听他的,用力的将那帽子摘掉,掀飞了。
青丝飞舞,阵阵香气扑面而来,让我和二叔都呆住了。
特别是二叔,那表情非常的复杂,眼神中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
蛊师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露出了真容,我们很难想象出这种结果。
她的眼中流出了一滴泪,嘴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二叔的嘴唇开始颤抖了,让我甚至比看到蛊师的真容还要震惊,我结结巴巴的说:“二,二叔,你,你怎么了?你,你认识她?”
蛊师一言不发,我二叔也是,他们两个一个低头一个注视,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驱虎道人打破了这种气氛,他问蛊师:“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可能是女的?我们同行了一路,我就是在粗心也该发现了才对。”
蛊师没有回答他,二叔深吸了一口气,喊出了她的名字:“小花。”
蛊师本能的应了一声:“哎。”
只是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刚刚涌出的笑立马消失了,转而的是深深地哀意。
二叔帮她把关节都接上了,蛊师没有站起来,她双手抱住了膝盖,脑袋也埋在了双膝之间。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是一位蛊师?为什么?”二叔接连发问,让蛊师肩头颤抖,更让蛊师没敢看他。
二叔张开了嘴,牙关慢慢地咬上了,半晌之后,他吐出了一口气,说:“那日我离开龙虎山,你还追着我,要跟我一起走,我不同意你就要跳崖,没有办法我只能带你下山了。”
“可是下山之后的我们并不顺利,你因为涉世不深被人骗到了贼窝,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能找到你,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回了县城,想要先看看杨凡,日后跟他一起去找你,可是这一耽误就耽误到了现在,难道你是在这期间成为一位蛊师的?”
从二叔的话我想到了什么,我说二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店里,原来他是从龙虎山而来,而且还丢失了他的朋友。
蛊师终于抬起了头,她抹去了泪水,说:“你我本无缘,何必再相认,今天我是蛊师,你是杨家传人,要杀要剐随便吧。”
二叔笑了,可是他的眼泪却也出来了,那笑声充满了沧桑,让他含着泪花的眼神深不可言,他说:“不知道你是小花,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可知道你是她后,你叫我如何下的去手?”
蛊师刚刚抹去的泪水再次落下了,她说:“能死在你的手里我知足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该死。”
二叔看上去很痛苦,他想伸手抓住蛊师,但蛊师却后退了,没有让二叔碰她。
二叔止住了双手,眼神看向了蛊师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茧子,让二叔心疼的说:“这段时间你肯定受了不少苦,以至于让你完全改变了,变成了让我陌生的人,难道曾经的那个小花回不来了吗?”
蛊师深吸了好几口气,说:“回不来了,但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太单纯,被人骗进了贼窝,受尽了侮辱,为了能逃出来我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个肮脏的人、寻找机会,能够逃出来的机会,终于,我成功了,我博取了那位老蛊师的信任,用身体换来的信任,学会了他所有的蛊术,逃了出来,可我也脏了。”
她短短的一番话,却让我们想到了所有能想到的画面,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被人囚困、凌辱,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改变自己,不得不隐藏自己,让自己脏了身子也脏了心。
二叔跪地了,还是双膝跪在了蛊师的面前,那脸上全都是悔恨,由此可见,对他来说小花到底有多重要,甚至可以说不下于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蛊师摇了摇头说:“你这是何必呢,我说过我不恨你,你我之前的那点情分就当是小花早就死了,忘了吧。”
二叔没有起身,他发出了哭声,哭的很伤心,让蛊师的眼泪也跟着决堤了,那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更打湿了地毯。
两个人明显是相爱的,但蛊师的心里已经有了隔阂,而我二叔则是深陷回忆无法自拔。
蛊师哽咽道:“把我当成仇人不好吗?为什么要记起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你为我伤心。”
二叔很痛苦,半个身子匍匐在了地面,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蛊师蹲在了他的面前,想要扶起他,可是我二叔没有起来,他泣不成声:“我应该留在龙虎山,应该永远不回来,当初的你纯洁的宛如一幅绝美的画,我甚至想过永远保护你,让这幅画不会受到任何的污染,但是我没有做到,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恨我自己,我恨啊!”
蛊师咬住了红唇,通红的眼珠内布满了血丝,她想抱住二叔,可那手迟迟没有张开。
会场内回荡着两人的哭声,让我的心里很难受。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我知道二叔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因为这种感觉我是再明白不过了。
不一会儿,蛊师的嘴边咬出了血迹,但她没有去擦,而是双手捧住了二叔的脸,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杨成,或许我的命就该如此,哭也哭过了,痛也痛过了,你该为你的朋友想想了,我们去取药吧。”
蛊师松开了二叔,站了起来,她扭头就要走,二叔立马跑了过去,从她的后面抱住了她,痛苦不堪的说:“小花,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不管你认为自己有多脏,我都不介意,曾经我没有说出来的话,现在我要全都说出来,我要你以后陪着我,我不要在错过你,我,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