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瞬间,我实实在在打了个寒战!
我不晓得欧阳是怎么做到的,脸上挂着谄媚的微笑,眼神却寒得能滴出血来。我想起他开车撞我的画面,想起他狰狞扭曲的样子,心里头一阵阵发憷。
这个混蛋怎么会过来的?
我没在房间躲着,第一时间冲下了楼,我不晓得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是不怀好意的。我的第六感十分灵敏,觉得他会给秦家带来灾难。
“伯父,一点小意思,请你笑纳。”
大厅里,慕少卿双手拎着两盒保健品送给了秦老爷子,乐得他合不拢嘴。但见到最后面的欧阳时,老爷子还是微微愣了下,想来也是有点儿意外。
诺诺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些陌生人,紧紧抱着老爷子的腿不放。她眼底流露着害怕,于是我连忙过去抱起了她,跟慕连清他们打了个招呼。
至于欧阳,我就当没看到他似得,而他也很不以为然,凉凉瞥了我一眼后,微扬的唇角迅速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是冷笑,一闪即逝。
无人看到我们俩之间的硝烟,但诺诺感觉到了,她勾着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的胸口,眼睛却一个劲往欧阳身上瞅。嘴里还念念有词,很小声,她念的是“坏坏”。
慕连清可能也觉得唐突,走到老爷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解释道,“老哥啊,今天正好小辈们都在,我就一下子全部叫来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看你说得,这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欢颜,过来给你慕伯伯泡壶茶,他爱喝武夷山的大红袍。”老爷子不以为然地笑道,眸光迅速从欧阳身上掠过,很快恢复了从容。“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欧阳医生,真是幸会。”
“老爷子客气了,正好跟少卿要一起做一台大型手术,就过来香港了。听慕伯伯说你老也在这里,我就厚颜过来看看。”
欧阳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少卿一眼,那笑容很古怪。而慕少卿的反应更奇怪,他在点头笑,可笑得十分窘迫的样子。我因为抱着诺诺在旁边站着,能把他们俩的表情尽收眼底,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他们寒暄的时候,我把诺诺放在了学步车里,拿着茶具给慕连清泡了一壶大红袍。之前在风月小筑跟杜墨琛下棋时学了点茶艺,也现学现用了。
慕连清看我行云流水的洗茶泡茶倒茶很惊愕,笑道,“老哥你可真幸福,有这么好一个儿媳妇,什么都会,又孝顺。”
老爷子呵呵一笑,“欢颜还给咱们秦家生了两个孩子呢,大的是个儿子,就你们上次见过的,已经上族谱啦,以后会是秦家的继承人。我这孙女啊,也不弱,你看看她学跑步的样子……”
“爸,看你乐得。”
老爷子提到两个孙子就显摆到不行,恨不能昭告天下他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孙子。我看到慕连清都一脸尴尬了,慕少卿和慕晓彤脸色也有点儿不自然。
欧阳忽然插了句,“秦老爷子真是个有福之人啊,呵呵。”
他这样一说,大家就都沉默了。老爷子现在得的是癌症,谁都晓得这个病还有多少日子。他这话就是活生生的讽刺,于是老爷子自己也黑了脸,有些不悦。
就在此时,王妈走了出来,对大家鞠了一躬,“老爷,可以开饭了。”
“走吧连清,我今天特地让阿霞做了好些个你在香港吃不到的地道菜,还是以前的味道。来来来,彤彤,少卿,欧阳,都跟上。”老爷子站起了身,拉着慕连清走过去了。
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魔都本帮菜,清蒸鲈鱼、红烧肉、白斩鸡等等,好多。
我借口要带诺诺,就没有入席,因为有欧阳在我会膈应,也吃不下。我看他们席间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只有老爷子和慕连清唠唠叨叨讲个不停,其他三个几乎没什么话。
欧阳偶尔会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老爷子,那眼神十分诡异。我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可他刻意出现绝没什么好事。他跟秦家并没有关系,却跟着慕连清来这边蹭饭。但这一晚上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那么他来做什么?
我实在想不透这事,就抱着诺诺回房了,给她洗了澡澡过后,任由她在床上自己玩耍,翻滚。
我自己站在阳台望着墨黑的夜空,在捋这一两天发生的种种,感觉莫名奇妙的事太多了。
首先,莫名遇到了秦驰恩;再则,又莫名遇到了欧阳。
感觉他们像是约过似得,扎堆出现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如果有,又是什么联系呢?
心里好烦烦躁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惶恐感。
……
三日后,老爷子开始接受治疗了,先是以巩固身体机能为主,目的是让身体能够承受化疗和化疗过后的手术。
这段时间他是封闭治疗,所以就让陈越和陆二留在了那边保护他。
而我这边,则加快速度准备把手上的工作忙完。老爷子的病重要,但杜墨琛那边也不能耽误,他给了我这么大个机会,我不能掉链子,所以只能找这些时间忙。
我做了一个三维演示室内效果视频,和效果图一起给杜墨琛发了过去。接着我就联系了之前的材料供应商。
他叫齐向业,是香港最大的材料供应商,手里代理了好几个不重复内容的品牌,从地砖到卫浴到灯,他这边都能一次性采购完成。
所以我才选了他这家,因为操作起来方便。酒店这次用材量巨大,找这么一个商家不但能节约成本,也能降低风险,若有什么不对劲,直接找一个人就行。
我对香港并不太熟,于是就约了齐向业在上次甄允昊约我的置地广场星巴克喝咖啡。
我到的时候他还没来,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等他。我只是在杂志上见过他,并不算特别熟悉。
等了一刻钟,外面广场上走来了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戴着眼镜,有些微胖,一身精良手工西装着身,特别有气势。
这应该是齐向业吧?就是跟杂志上判若两人,那上面是个英俊帅气的人,而这个好像太胖了点,唯有眉宇间还依稀相似。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女的,我看清楚过后愣住了:这不就是甄允昊说的那个索菲娅吗?她今朝穿得比较低调,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
两人虽然一前一后没什么交流,但我觉得两人不但认识而且特别熟,于是心里顿时有些膈应了。
齐向业进来时,环视了一眼咖啡厅后,锁定了我,立即堆起了满脸笑容快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沈小姐是吗?我是齐向业,你叫我阿业就好了。”说着他又瞥了眼他的身后,看到索菲娅走近才又道,“这是我的秘书索菲娅,负责跟单的。”
“齐先生你好,索菲娅小姐你好!”
我站起来跟他们俩一一握了手,故作不经意瞄了索菲娅一眼。她果然是个尤物,近距离看越发长得标致,身材好得即使穿着职业套装也都能有种与众不同的万种风情。
这会的她很收敛,笑容也是恰到好处,对我很是客气。幸好有甄允昊提前给我打预防针,要不然以我的个性肯定发现不了她还有另外的一面。
我招呼他们俩坐下,并没有立即谈材料的事。有了这索菲娅,我一点儿也不想跟齐向业做生意了。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之前我没有在医院遇到她,对甄允昊的话可能将信将疑,但我偏偏遇到了。
齐向业坐下过后,让索菲娅把带来的各种资料递给了我,“沈小姐,这是我根据你的要求找出的各个材料资料对比,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解释。”
“齐先生有心了,多谢。”我说着瞥了索菲娅一眼,笑了笑道,“我看着索菲娅小姐好面熟啊,不晓得你认识秦驰恩吗?”
“当然认识啊,秦先生是赫赫有名的地产商,我们公司也有跟他合作过。”
她不卑不亢道,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呵呵两声也不晓得再问什么了,再或者,甄允昊是在故意扰乱我的决定?可没有必要啊,这与他没什么好处,所以我觉得他的提醒不会是空穴来风。
我又拿起资料看了起来,里面对产品的介绍十分完整,不愧是香港最大供应商,总是顾及到一些人的选择恐惧症,他在性能和质地上就做了充分的解释,一目了然。
我翻阅的时候,索菲娅的手机一个劲在响,她忍耐了一下过后就借口去洗手间了。
我合上资料过后,准备跟齐向业好好谈谈,思来想去还是中意他这家,太全面了。
于是我把资料递给了他,只是他没拿稳我就松了手,资料落下时不小心把咖啡杯打翻了,淌了我一裙子。
他顿时慌了,“不好意思沈小姐,哎呀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别介意,你坐会,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好了。”
我说着拎着裙摆站了起来,急匆匆来到了洗手间,还没打开水龙头,却听到了隔间里面传来索菲娅压低的讲话声。
“我告诉你们,这世上谁都可以死,独独他绝不能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这手术必须做。老的不行还有小的,总之不能错过一点机会。”
她的声音十分阴鸷并且嚣张,比起刚才跟我讲话时完全判若两人。我怕她出来遇到我,就又轻轻退了出来,胡乱用纸巾擦了擦裙摆了事。
回到座椅上时,我心里莫名恐慌得很,就问了一下齐向业,“齐先生,这位索菲娅小姐真的是你秘书吗?”
他见我这么认真地问,顿时脸一红,尴尬地端起咖啡杯汲了一口,“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沈小姐,她算是我的红颜知己吧,男人嘛,在外面总是有些应酬的。”
“呵呵!”